舞蹈教室里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孟柠手捂住胸口,强撑着靠在落地窗前的扶手上。
顶端刺眼的白光打在她脸上,越发显得她脸色惨白。
身后传来一个悦耳的声音:“孟老师,你最近好像又瘦了,真羡慕你这么好的身材。”
孟柠转头看向说话的舞蹈班学生徐璃,勉强露出一个笑来:“没什么好羡慕的,你这样就很好。”
徐璃脸上笑容娇俏:“我男朋友也说,要胖一点摸起来才有肉感呢。”
看着徐璃脸上的青春洋溢,孟柠感觉自己就像一棵快要枯死的老树,整个人都是灰白的。
现在的年轻小姑娘谈恋爱,多甜蜜啊。
她曾经也跟徐璃一样灿烂过。
只是,现在只剩下一地的沉珂。
徐璃又深深看了她一眼,笑着挥了挥手:“老师,我男朋友来接我了,我先走了。”
孟柠点点头,见人走了,才从包里拿出止痛药囫囵吞下。
靠在玻璃上缓劲儿的时候,便看见一辆黑色迈巴赫停在路边,看着还有些眼熟。
徐璃很快就上了那车,孟柠收回目光,心说那车还真是受有钱人的欢迎啊。
好容易压下痛,孟柠才换下舞服,独自开车回家。
才走进别墅院子里,沉沉的云便压下来,一场大雨即将到来。
保姆张婶收着外面的衣服,见着她忙道:“夫人,快进门吧,别吹风了。”
孟柠轻轻摇头:“没事。”
张婶看了一眼天空,有些迟疑的说:“要下雨了,霍先生刚打电话说今天公司忙,就不回来了。”
他又不回来了。
孟柠眼神有些木然。
其实,她心里清楚,无论今天下不下雨,霍斯年都不见得会回来。
他已经很久都不着家了,她好似都要习惯这样孤零零的日子了。
八年婚姻,从起初的浓烈变得无声无息。
她没说什么,走进别墅。
深夜,窗外大雨伴着雷声轰隆而下。
孟柠坐在客厅,执拗地像是在等着什么,一夜又一夜,八年来夜夜如此。
别墅外响起熟悉的汽车声,她眼神一亮。
“咔哒”一声,门开了。
霍斯年进门,便见客厅开着一盏小夜灯,孟柠坐在沙发上没有动作。
八年了,每次进门就对着这张毫无生气的脸,呆滞又无趣,他心里一阵烦闷,什么话也没说,脱掉外套扔在沙发上就要去书房。
对于他的视若无睹,孟柠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心口,有些难受。
她站起身,叫住他:“斯年,我有话跟你说。”
霍斯年这才转身,正眼看着她:“说吧。”
孟柠有些犹豫,话到嘴边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才能让人不那么难受。
看她半天不说话,霍斯年有些不耐烦:“你到底想说什么?”
孟柠愣了一下,勉强挤出一个笑来,想让自己的话听起来不那么沉重。
她说:“我要死了,你以后可不可以早点回家陪陪我?”
门外又是一阵轰鸣的雷声。
孟柠本以为霍斯年会惊愕,会紧张,甚至会难过。
可是,他眉头一皱,语气冷然:“简直不可理喻。”
为了让他陪她,居然连这种话都说得出来,他真的觉得跟她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嘭——”书房的门被狠狠关上。
孟柠脸色一白,心头窜进一股寒意,心里猛地刺痛了一下。
他竟认为她会拿这种事来骗他?
她怔在原地,眼眶发红:“我说的都是真的,我真的要死了,你怎么不信我?”
孟柠看着那久久紧闭的书房门,最终,她也没有勇气再次敲开那扇门,只能一步一步,拖着沉重的脚步僵硬地走回房间。
她从床头柜拿出自己的病历本翻开,上面愕然写着醒目的四个大字“肺癌三期”。
晚期肺癌,她已经没有几天好活了,可是,霍斯年不信。
从前,她就算是个感冒咳嗽,他从国外飞回来也要陪她去打针。
如今,连她要死了他也不在乎了。
孟柠捏着手里的病历本,只觉心口像破了个洞,那风呼呼的刮着疼。
她怎么就要死了呢?她没做什么坏事,不该就这样死了……
她找出打火机,点燃病历本,木讷地看着病历本一点一点在她手中变成灰烬。
直到燃烧的火焰灼痛她的手,她条件反射般松开了病历本。
火光掉在长绒羊毛地毯上,一下引燃了地毯,火苗一瞬在房间窜起,浓烟刺鼻。
孟柠被烟熏得一阵剧烈的咳嗽,这才回过神,她急忙拿着枕头想要把火拍熄,但却无济于事。
“嘭——”房间被人猛地打开。
发表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