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张姨在办公室门口闹一场，就算完了。
我低估了她的能量。
第二天下午，我看到一个刚来不久的实习生，正拿着手机对着午餐盒饭拍视频。
张姨就站在旁边，指指点点。
“哎，对，就这样拍，把那层油光拍出来。”
“特写一下那个肥肉，对对对。”
实习生言听计从，各个角度拍了个遍。
我皱了皱眉，走过去问了一句：“在拍什么？”
实习生吓了一跳，连忙把手机藏到身后。
张姨却一脸坦然地迎上我：“李总，小姑娘拍着玩呢，记录一下生活。”
我看着她，没再多说什么。
直觉告诉我，事情没那么简单。
果然，当天晚上，一条视频爆了。
#最黑心老板，给员工吃猪食还PUA#
视频的封面，就是张姨那张“淳朴又委屈”的脸。
视频里，酒店精心烹饪的菜肴，在特殊的角度和滤镜下，显得油腻不堪。
我昨天耐心跟她解释的话，被恶意剪辑和变声处理，听起来像个高高在上、毫无人情味的资本家。
“……我这么做，是想让大家……吃得好一点……”
经过处理后，我的声音变得刻薄又虚伪。
紧接着，就是张姨对着镜头的哭诉。
“我们就是想省点钱，自己带饭，拿点补贴……”
“老板非说我们不领情，说我们狗咬吕洞宾。”
“我们打工的，哪敢跟老板犟嘴啊，只能每天愁眉苦脸地吃这些‘猪食’。”
视频的最后，还附上了几张“午餐监督群”的聊天截图，全是对午餐的抱怨。
评论区炸了。
“这老板太恶心了，作秀做到这份上？”
“150的标准？我笑了，这菜看着连15块都不值！”
“支持员工维权！抵制这家黑心公司！”
很快，我们公司的名字、地址，甚至我的照片都被扒了出来。
公司的座机被打爆，全是辱骂和诅咒。
几个正在谈的合作方也发来信息，拐弯抹角地质问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气得浑身发抖。
我立刻让行政准备好和酒店签订的合同，以及每个月的付款凭证，准备让公关部发澄清声明。
就在我忙得焦头烂额的时候，手机响了。
是我的合伙人，岑芳。
她也是我的大学同学，我们一起啃着泡面，才把公司做到今天。
我以为她是来安慰我的。
点开微信，一行字跳了出来。
【长河，我看了视频，网友们反应很激烈。】
【要不……就顺着大家的意思吧？闹大了对公司融资不好。】
我盯着那条消息，看了足足一分钟。
这比网上成千上万句的辱骂，更让我难受。
这是我最信任的伙伴，我们曾说过要一起建立一家最伟大的游戏公司。
现在，她却劝我向一群为了几十块钱补贴而造谣的白眼狼妥协。
我没有回复。
我鬼使神差地点开了那个爆火的短视频。
刷新了一下评论区。
一条高赞评论跳到我的眼前：
“支持员工，老板必须道歉！资本家不要太傲慢！”
而在这条评论下面，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头像。
是岑芳。
她的账号，给这条评论，点了一个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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