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眼饭量是我三倍的堂兄们,默默垂下头,什么也不敢多说。
从大伯家离开那年,我十岁,个头还没有八岁的表妹高,体重更是只有四十几斤。
到了说好来接的时间,三叔却迟迟没来。
在大伯母愈发阴沉的脸色下,我主动开口。
“镇上离得不远,去年大伯卖猪仔带我去过一回,我自己走去就行。”
大伯看了眼我露着脚趾的开线运动鞋,欲言又止。
最终还是目送我离开。
近四十里的山路,我走到半夜才到了镇上。
在路口遇到了巡逻的警察,他听我报出了三叔的名字,顿时扬起笑容。
“原来是顾老师家的侄女,走,我带你去他家。”
路上宋叔叔打听出我的身世,感慨地摸了摸我的头。
“小姑娘别怕,顾老师夫妻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实在人,我家小儿子还在你三婶班上读书,说她最是温柔和蔼,你去了肯定会过上好日子!”
当我半夜敲开三叔家门时,三婶看到我那一瞬的眼神,却如同见了苍蝇。
她沉着脸一言不发,扭身就进了里屋,嘴里喊着三叔的名字。
“顾舒华!”
里屋传来几声低低的怒斥。
“小雪今年初三,正是关键时候,临时来个人打扰了她怎么办!”
“你大哥没一点老大样子!说好带四年,多带一天都不行,生怕自己吃一点亏!”
三叔一边穿衣服,一边陪着笑劝慰。
我瞧着屋子里墙上两个交谈的人影,一直在门口站着。
直到宋叔叔巡逻又路过巷口,见了我皱眉走来:“这孩子,大半夜怎么在家门口站着?你三叔三婶不在家吗?”
听见动静,三叔忙迎了出来,带着笑意。
“在家在家,约好交接的日期是在明天,我还打算一早就去接小芬回来呢,哪想到她今晚自己来了。”
他主动接过我的行李,揽着我的肩膀把我带进屋。
“饿了吧孩子,你三婶心疼你,在厨房给你下鸡蛋面呢!”
宋叔叔在门口站了一会儿,闻言笑着走了。
那一碗的鸡蛋面,如同倒了半碗盐,咸得快要齁死人。
可我还是一声不吭,将面条全部吃下了肚。
三婶对我的坏脸色,直到我转学后第一次考试考了全班第四,才有所缓解。
她对着我的试卷翻了又翻,抬眼怀疑地看我一眼,招手让我过去。
“来,我给你再出几道题,做做看。”
见我很快就把题目正确做了出来,三婶才对我露出了第一回笑容。
“乡下孩子,本以为基础很差,没想到还可以……”
可惜好了没几天,家里就出了事。
三婶放在餐桌上的零钱包没了,里面的四十块钱也跟着不翼而飞。
我这天才刚放学回家,就被早早等候在门口的堂姐扇了一巴掌。
我被打蒙了,印象中我从来没有得罪过堂姐。
之前在大伯家住的时候,我就深知寄人篱下应该是什么态度。
“小雪姐,你……”
“别叫我姐!你也配?”
堂姐冷眼看着我。
见我不说话,她这才哼了一声问:“桌子上的钱是不是你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