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拦在弟弟身前。
“今天我有点不舒服,晕车,我想坐副驾驶。”
妈妈讥讽地看着我:“行了行了,别装了,平时怎么不说晕?今天怎么跟个娘们似的矫情死了。”
弟弟装作善解人意的样子,拉住了妈妈。
“算了,就让哥哥坐吧,我和妈妈一起坐后面。”
妈妈朝着我冷哼,转脸却笑意温柔地摸了摸弟弟的头。
“还是我的宝贝儿子懂事。不像某人。”
说完,弟弟簇拥着妈妈坐上了后排。
我坐在副驾驶上,才发现我和这里格格不入。
副驾驶处处都是弟弟的痕迹,座椅被调成了舒适的角度,遮阳板还特地加长。
脚垫上一双拖鞋摆得整整齐齐,那是爸妈怕弟弟脚冷,特地给他买的。
胃里一阵翻涌。
我没处下脚,直接把拖鞋踢开。
一路上,后排的笑声不断。
弟弟说着学校的趣事,妈妈接话,爸爸偶尔插一句。
三个人的声音缠绕在一起,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把我困在最前面的角落。
到了饭店,爸妈和弟弟更是径直走在我前面,没人回头看我。
弟弟首先推门进去,声音响亮,把全场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身上:“祝奶奶生日快乐,寿比南山!”
奶奶眼睛笑成了一条缝,手在他背上拍个不停:“我的乖孙儿就是嘴甜!”
弟弟献宝似的从包里拿出一个礼盒,递到奶奶面前。
是一个翡翠手镯。
奶奶看到镯子,眼都亮了,身边的亲戚也纷纷投来羡慕的眼光。
“这么大手笔!你们养了个孝顺儿子!”
爸爸挺起胸膛,妈妈脸上的骄傲几乎要溢出来。
“这孩子打小就贴心又孝顺,比他哥哥不知强多少!”
听到爸妈说,他们才想起来我。
一个亲戚探头,才看见站在门口的我:“哎呀,这不是老大吗?我还以为你不来呢。”
妈妈的声音冷了下来:“不孝不顺的人,还不如不来。”
弟弟眼睛亮了亮,特意转过身,视线越过人群落在我身上。
嘴角勾着浅浅的笑,眼神明晃晃的写着“你看,大家都喜欢我”。
整个包间突然安静了下来。
亲戚们的眼光齐刷刷地看着我,眼里全是看好戏的兴奋。
我走到奶奶面前,从兜里掏出一个红包:“奶奶,祝您身体健康。”
奶奶看着我的眼神,却是失望,转脸对弟弟说:“还是小宇最乖,知道奶奶喜欢翡翠。”
我愣在了原地。
爸妈从小喜欢弟弟,从小就在奶奶面前说弟弟的好。
连带着奶奶也对我有了偏见。
可我给的红包里放的是18888块,比弟弟那个手镯贵了整整一倍!
我拼命想融入那个家,却从来只是个外人。
弟弟适时轻声的说:“哥,其实心意才是最重要的,奶奶又不是那贪财的人。”
他这话听着是安慰,却像在说我只会用钱敷衍,不懂奶奶的心。
妈妈立刻跳脚,大声的骂:“你今天真是让我丢尽了脸!礼义廉耻一样不懂!读那么多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平时闷得像个葫芦似的就算了,还不会来事!你配姓陈吗!”
说完就想冲过来打我,众多亲戚围上来,忙拦住妈妈,现场乱成一团。
血液猛地冲上头顶。
那些被压在心里的委屈,突然像洪水决堤,再也控制不住。
我一把上前抢回红包。
“你们要是嫌红包烫手,那我就不送了!”
弟弟冲出来,眼神里带着不满,冲我大喊:
“哥!你怎么能这样说话呢!”
他这副大义凛然的样子,衬得我像个十恶不赦的恶人。
“滚开。”我盯着他一字一顿的说。
弟弟想冲上来,我不自觉侧身躲开,他扑了个空,直接砸到了桌上,给奶奶庆生的寿桃滚了一地。
爸妈赶紧冲上来查看弟弟有没有被伤到。
他们看着我,嘴里哆嗦着,脸色都气白了。
“你!你这个不孝子!当初就应该把你送到乡下去!”
我失望地看着这一家子,眼眶发酸发热。
“从小到大,你们谁问过我开不开心,会不会不快乐?”
“从来没有!弟弟永远被你们放在第一位!”
“拿着我的钱给弟弟花,还一副家庭和睦的样子,真是令人作呕!”
“既然这个家有我没我都一样,那这个家有你们三个人就够了!从此以后我就当你们死了。”
说完,我直接把桌子一掀,转身就走。
身后的指责声,惊呼声,哭声混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