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裹挟着腐叶气息扑面而来,许听松攥着柴刀的手掌沁出薄汗。
根据地图的提示,他扒开齐人高的荆棘——一团灰白色的物体闯入眼帘,他猛地屏住呼吸。
野山羊侧躺在血泊里,后腿的兽夹深深嵌进皮肉,浑浊的眼球已蒙上白翳。
他长舒一口气,却仍握紧柴刀,在原地伫立了一会儿,才试探着用刀鞘戳了戳羊腹。
确认彻底断气后,他蹲下身子,粗糙的指腹摩挲过厚实的皮毛。
羊绒在指间蓬松柔软,像是裹着一团冬日暖阳,脑海中顿时浮现出林韵穿着新棉袄的模样。
“这张皮子,够给嫂子做件过冬的衣服了。”许听松心里想着。
随即他仔细检查起了这只羊的致命伤,皱眉凑近查看——羊肋处赫然有着五道交错的爪痕,每道伤口都深可见骨。
他的瞳孔猛地收缩,手指轻轻拂过伤口边缘,这看上去至少是成年黑熊的力道。
许听松想到此,目光警惕地扫过四周的密林。
他得尽快处理这只羊,能把健壮的野山羊抓成这样,他现在可不好对付。
许听松肢解猎物的手艺是许父手把手教的,如今重新运用起来也不显生疏。
锋利的柴刀沿着羊骨缝隙游走,暗红的血水浸透黄土。
剥取整张羊皮最是讲究,他跪坐在地,指尖贴着皮肤一寸寸分离,连脖颈处的褶皱都小心翼翼挑开。
好一会儿,他才剥出一张完整的羊皮放进背篓里。
许听松抹了把额头的汗,想起系统提示的河沟,他咬咬牙,抓紧时间,抄起背篓朝着西面狂奔。
河沟的水泛着青灰色,芦苇丛在风中沙沙作响。
许听松趴在岸边,瞧见石缝间的黑影。
他利落地拿出捕网,摸出准备好的诱饵,放在捕网中扔进河沟里。
等河虾的空挡他也不闲着,跑到另一边,去林子里砍了根竹竿,他摸出从家里找的铁丝和钩子,绑在竹竿顶端。
他从背篓里割下新鲜的羊肉,挂在弯钩上。
羊肉的血腥味一散开,河沟里顿时泛起细微的涟漪。
许听松蹲在岸边,将钓钩轻轻抛入水中,眼睛死死盯着水面。
没一会儿,水面下就出现了黑影。
许听松屏住呼吸,看着一只螃蟹挥舞着大钳子,缓缓靠近羊肉。
那钳子猛地一夹,许听松手腕一抖,螃蟹瞬间被扯出水面,八只蟹腿在空中乱蹬。
“上钩了!”许听松咧嘴一笑,另一只手迅速抓住蟹壳两侧,将它丢进铁皮桶里。
桶里很快就传来螃蟹的敲击声,他不理会,又将钓钩抛入水中。
随着更多羊肉的腥味在水中散开,河沟里的螃蟹像是被唤醒,一只只从石缝里钻出来。
许听松忙得不可开交,更有两只螃蟹同时夹住羊肉的,同时钓起了两只,逗得他哈哈大笑。
突然,水面泛起一阵剧烈的涟漪,手中的竹竿差点被拽进水里。
许听松脸色一变,双脚死死抵住地面:“好啊,还是个大家伙!”
僵持片刻后,一只碗口大的螃蟹破水而出,蟹壳泛着油亮的光泽,钳子上还沾着水草。
许听松将它丢进桶里,眼见差不多快满了,他才去收一边捉河虾的网。
渔网里收获也不错,看着两个桶里活蹦乱跳的河虾螃蟹,许听松的嘴角又忍不住上扬。
他背着沉甸甸的背篓,肩膀被压得生疼。
推开家门时,煤油灯昏黄的光晕里,林韵正趴在桌上打盹。
听见响动,她猛地抬头,睡眼惺忪的模样,让许听松的心跳漏了一拍。
“听松?”她揉着眼睛起身,看清他背篓和满手的东西时,指尖不自觉捂住嘴,“你居然打猎来了这、这么多东西?”
“哈哈,这羊将近两百斤呢,差点没把我压死!”许听松将背篓放在地上,后腰传来一阵刺痛。
话一出口,他就撞上林韵担忧的眼神,慌忙补充:“不过是老本行,爹教过我的。”
林韵愣住,她嫁进来时,公公已经去世,她也从未见过许听松打猎。
此刻青年倚着门框上,灯光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侧脸,恍然间竟与记忆里那个醉醺醺的影子重叠不上了。
“对了,这个你拿着。”许听松掏出卷得整整齐齐的羊皮,塞进她怀里。
林韵低头盯着羊皮上面细密的绒毛,听见头顶传来低沉的叮嘱:“给你自己做件过冬的衣服,要厚实点。”
她垂眸应了声“好”,心中涌起了些许暖意。
此时系统又响起:
【程爷明天办宴席招待手下小弟,家里负责采买的人没买到肉,即将去黑市买一些。】
许听松心中一惊,程爷!
这位程爷,在南城可是响当当的名号。
传闻程爷黑白两道通吃,手下兄弟众多,饶是南城当官的,都得给程爷几分面子。
许听松听到这个消息,准备今晚就去黑市卖肉。
他立刻转身将河虾螃蟹倒进木盆里。
鲜活的蟹钳在盆底乱撞,溅起的水花沾湿了他的裤脚。
他分出一些肉和水产放在厨房,又往背篓塞满羊肉。
“我出去一趟,嫂子你记得把门窗关好。”许听松背起背篓,细细嘱咐着林韵。
他回过头,见林韵正蹲在木盆前,灯光洒在她蓝布衫上,勾勒出纤细的脊背。
她专注地看着盆里的河虾螃蟹,发丝垂落下来,遮住了半边脸。
许听松喉结滚动,鬼使神差地补了句:“等我回来,给你煮螃蟹吃。”
听闻此话,林韵的动作明显顿了一下。
没听错吧?等许听松回来给她煮螃蟹吃?
林韵缓缓抬头,看着许听松的背影,小声应了句:“路上小心。”
随着许听松离开,门吱呀一声合上。
林韵望着空荡荡的院子出神,盆里的河虾突然蹦出水面,溅起的水花打在脸上,惊得她慌忙用袖口去擦。
夜色渐深,煤油灯还亮着光,林韵盯着手上这张羊皮上,嘴角不自觉上扬。
而另一边的许听松,正大步走在去黑市的路上。
刚踏入黑市,此起彼伏的人声便扑面而来,他来的正好,是黑市最热闹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