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三岁入学那天，曾让顾淮景刻骨铭心的初恋突然出现。
她牵着与他七分像的孩子啜泣。
“对不起，孩子实在太想爸爸了。”
顾淮景嗤笑一声，将我搂进怀里。
向来温和待人的他态度格外尖锐。
“孩子？我怎么不记得之前和你睡过。”
他冷下脸看向院长。
“这学校什么小孩都招？刚捐的一个亿别要了。”
他的话风轻云淡，可他放在我腰上的手，却在不自觉发着抖。
......
姜雨灿的脸霎那间失去血色。
“对不起顾总，这不是我们学校的孩子，我马上就把他们赶走。”
院长擦着汗，用对讲机喊着保安。
“顾总的瓷也敢碰，这女人想钱想疯了吧？”
“顾总当年爱她如命，她却拿钱跑路，现在顾总成首富她想回头了。”
幼儿园的家长都是一个圈子里的熟人。
他们嘲讽的毫不留情。
只有我看着那个小男孩的脸出神。
那张脸，和小时候的顾淮景至少有七分像。
如果不是我清晰记得新婚夜，顾淮景是第一次。
可能也会笃定这是他的亲生儿子。
肩膀突然被温暖的大掌覆盖，顾淮景声音冰冷。
“姜雨灿，我和我夫人感情很好，再有下次，我会起诉你诽谤。”
姜雨灿咬着嘴唇，眼中沁出泪光。
她把孩子往前推了推。
“顾淮景，就算你恨我，也该让思忆像其他小朋友一样，有学上吧？”
顾淮景突然摔了手中的礼仪杖，眼中有一闪而过的破碎。
“姜雨灿！你还是像当年那样，谎话连篇。”
肩膀上，他的手不知何时攥紧了，捏的我生疼。
女儿吓得躲进我怀里发着抖。
明明顾淮景一字一句都在维护我，我的心却泛起凉意。
自从有了女儿，顾淮景一直有意避免在女儿面前发火。
可如今，他却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失态了。
保安拉扯着他们母子二人。
周围的嗤笑声越发喧闹。
可我看到顾淮景不再笑了。
他口口声声喊着野种，但他的双眼，自始至终，都死死焊在那个衣衫破旧的小男孩身上。
那孩子眼神怯怯的。
红着眼叫了声爸爸。
顾淮景的手骤然用力。
肩胛骨传来要碎裂一般的疼痛，我再也忍不住，痛呼出声。
“抱歉，婉意。”
他退后几步，慌忙看向我，轻声道着歉。
可他的眼神空洞洞的，似是有什么极致的痛苦在最深处翻滚涌动。
身侧的双手，指甲已经掐进肉里。
我抱紧女儿，心中的酸涩如浪潮翻涌，将我从头到脚淹没。
他如今身处高位，可以尽情的嘲讽姜雨灿当年的心盲眼瞎。
甚至肆无顾忌的说她的孩子是个野种。
可姜雨灿真的碎了一身傲骨在他身前。
他发自内心感到开心吗？
他分明是心疼了。
有爱才会生恨。
三年没能抹平姜雨灿曾把他抛下的恨，那当年的爱，究竟又还有多少藏在他心里呢？
我再次无比清晰地意识到，顾淮景依然没有放下。
三年前。
我在顾淮景最落魄的境遇下朝他伸出援手。
带着过亿订单，和他一起做成了新的项目。
而后结婚、生下安安。
直到前不久，我们都默契的没再提起三年前的事。
可上个月，顾淮景为我和女儿买了一套海景学区房。
收拾东西时，搬家的纸箱破了。
装满纸折千纸鹤的玻璃瓶从缝隙掉落，摔成零散的碎片。
千纸鹤密密麻麻散作一地，每一只翅膀上都写着顾淮景，另一只翅膀落的是姜雨灿的名字。
我一眼就看出那是顾淮景的字迹。
比如今少了几分锋芒，多了几分缱绻。
心脏像是整颗没入醋缸，可我的语气却不在乎到有些刻薄。
“怎么，这么多年，还不舍得扔？”
他瞳孔骤缩成细细一点，下意识弯腰捡拾的动作僵在半空，半晌后才摇头回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