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住你今天的话。”她一字一顿,声音淬着寒冰,“你妹妹的今天,就是你的明天。我们,走着瞧。”
说完,她挽住赵廷安,转身离开,再未回头。
寒风卷起支票碎片,在我脚边打旋。
我站在原地,像一尊被仇恨冻结的雕像。
直到轿车消失,才缓缓弯下腰,捡起地上那片最大的印着半个银行签章的支票碎片。
紧紧攥在手心。
冰冷的纸片边缘割着皮肤。
薇儿,哥不会走。
哥要留在这里。
看着他们,怎么一步步......走进地狱!
我离开了那家承载痛苦的公立医院,带着薇儿的骨灰盒和断裂的银坠子,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里。
没有去远方,而是隐入了城市最混乱的边缘地带。
一片旧厂房和廉价出租屋组成的灰色区域。
空气弥漫着劣质煤烟腐烂垃圾和消毒水的刺鼻气味。
我租下一个狭小终年阴冷潮湿的地下室。
唯一的“家具”是一张吱呀作响的行军床和一个破木箱。
薇儿的骨灰盒被我珍重地放在木箱里。
那枚断裂的银坠子,被我穿上细绳,紧贴在心口,冰冷的金属时刻提醒着刻骨的仇恨。
在这里,我成了“林医生”。
一个没有执照只收现金专治“疑难杂症”的地下医生。
我的“诊所”就是这间地下室,手术台是铺着脏污塑料布的木桌。
灯光昏暗,器械简陋锈迹斑斑,消毒靠廉价的酒精和煮沸,来找我的,都是见不得光的人。
被砍伤的黑帮混混不敢去正规医院的瘾君子身无分文的流莺被追打断腿的赌徒...他们带着血腥脓臭和病菌,涌入这比地狱好不了多少的地方。
每一天都在挑战极限。
处理深可见骨爬满蛆虫的腐烂伤口;在血腥味和嚎叫中用生锈钳子夹出子弹;眼睁睁看着高烧抽搐的孩子在“手术台”上死去,只能递给他母亲一沓沾血的钞票...
呕吐成了家常便饭。
好几次处理完血肉模糊的“病人”,我冲到门外肮脏的水沟边,吐得天昏地暗。
身体和精神承受巨大折磨,迅速消瘦,眼窝深陷,形销骨立。
支撑我没有倒下的,只有心口那枚冰冷的银坠,和木箱里沉默的骨灰盒。
每一次濒临崩溃,薇儿最后那声破碎的“哥”就在耳边响起,苏曼的咒骂和赵廷安的羞辱就清晰浮现。
恨,是唯一的燃料,焚烧血肉,驱动我在深渊前行。
我近乎自虐地接诊最危险肮脏的病例。
不是为了钱,而是“练手”。在极致简陋的条件下,用原始器械挑战外科极限。
每一次从死神手里抢回一条命,都让我对生死有了更深近乎本能的领悟。
同时,我像阴影里的蜘蛛,通过三教九流的“病人”,小心收集苏曼和赵廷安的信息。
赵廷安家族黑白背景复杂,本人涉走私和地下器官交易传闻。
苏曼借赵家势力打造“完美名媛”人设。
他们的生活光鲜如云端神祇。
而我,在泥泞污血中煎熬。
直到一个深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