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涩的药汁味儿率先涌进了他的鼻腔。
裴玉珩疲惫的睁开了眼。
从八年前跟云昭宁成婚以来,为了得到太后的满意,也为了让云昭宁不再置身险境,他拼命练习剑法,日复一日的刀口上讨生活。
人前他是令人羡艳的驸马爷,可人后他却是云昭宁身边最得力的杀手,他的一双手为了替云昭宁扫情障碍,早已沾满了鲜血。
云昭宁曾不止一次的抱着他,语气温柔又感伤。
“阿珩,我看似位高权重,可是在这个世上,我能信得过的人也只剩你了,有些事,只有你去做,我才能安心。”
为了她这一句话,裴玉珩甘愿将性命置之度外,替她扫平一切阻碍。
受伤吃药与他而言,早已是家常便饭。
侍卫阿福守在他的床旁,从他的话语中,裴玉珩了解到了他晕倒之后发生的事。
他是被云昭宁带回房间的,但是没过久,江砚白的侍女过来了一趟,云昭宁复又匆匆离去。
“依属下看他就是故意的!你看他那满面春光的模样,哪里像是命不久矣,没准儿就是装病的!”
“他三番四次挑衅驸马,属下真想杀了他!”
相较于阿福的暴怒,裴玉珩却显得平静很多。
“离开的事准备的怎么样了?”
阿福这才勉强停止了咒骂,回复道:“差不多了,太后的人动作比预想到的快一点,应该用不了一个月。”
“嗯。”
裴玉珩淡淡应了声。
话音刚落,房门忽然被人推开了。
云昭宁站在门外,神色有些复杂。
她的身边,还站着江砚白。
“离开?阿珩,你想去哪儿?”
裴玉珩还算镇定,他只是淡淡的看了云昭宁一眼,说道:“没什么,刘丞相的小儿子让人送来了请帖,邀我去骑射。”
云昭宁也没多问。
她走过来,看着裴玉珩,忽然叹了口气。
“受伤了怎么都不跟我说一声呢?大夫说,你肩膀上的伤还是再耽搁下去,恐怕会落下病根。”
说着,她俯身,温柔的抱住了他。
“阿珩,你怎么老让我担心呢?嗯?”
虚情假意,裴玉珩看了,恶心的只想吐。
他肩膀上的伤再明显不过,云昭宁之所以这么久没有看出异样,无非是只有一个理由。
她不在意。
她压根不在乎他有没有受伤。
既然如此,又何必装出现在这副深情的嘴脸。
裴玉珩冷冷推开了她。
“我没事。”
就在这时,江砚白打开手中的食盒,送到他面前,语气怯生生的说道:“驸马,昨日之事是我不对,我不是故意惹你生气的。”
“这是我亲手炖的参汤,希望你不要嫌弃。”
裴玉珩懒得看他做戏,所以既不说话,也不接。
一时间,气氛有些凝滞。
云昭宁开口,打破了沉默。
“阿珩,别辜负了别人的心意。”
语气虽然平静,但是细听似乎却有一丝警告的意味。
想到卧病在床的母亲,裴玉珩只能伸手。
可就在即将他触碰到瓷碗之时,江砚白却猝不及防的松了手。
滚烫的汤汁倾落,几乎是一滴不剩洒在了裴玉珩肩膀的伤口上。
冷汗瞬间涌出,裴玉珩将痛呼压在喉间,死死咬牙。
谁知江砚白却摆出了一副再委屈不过的嘴脸,他白着脸,敢怒不敢言的看着裴玉珩。
“驸马……我是真心实意想跟你赔个不是的,求你别生气。”
不等裴玉珩说话,云昭宁直接黑了脸,她上前一步,死死的抓住了裴玉珩的手。
“你可知砚白为了给你炖汤从早上起就开始就厨房忙碌,你就是这么糟践他心意的?”
她面色阴沉,看向裴玉珩时眼中像是淬着冰。
被她用这样的眼神盯着,裴玉珩连肩膀上的疼都忘了,他喃喃开口,解释道:“我没有,是他忽然松了手。”
谁知云昭宁闻言却是冷笑一声。
“糟践了别人的心意就算了,现在还要倒打一耙,裴玉珩,我可真是看错你了。”
说完,她狠狠的甩开了他的手。
“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