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 志,你是不是拿错了?这张结婚证是假的。”
办公室里,负责开证明的工作人员核对半天,见温霞愣住,她不耐烦地指着结婚证上的红章。
“公章不对,喏,这是今天刚办好的结婚证,你自己比较看看!”
说着她从抽屉拿了张崭新证书扔过去。
温霞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自己这张是五年前办的,南方潮湿,宋雨庆的照片发白且难以辨认,但抽屉里这张却是清晰无比。
清晰无比的宋雨庆,和另一个女人的结婚证。
顷刻间,温霞瞳孔巨震,但她仍不肯相信,抖着嘴唇俯下身仔细查看。
果然,公章少了个字,而且字体完全不同。
怎么会这样?
五年前,大学毕业的宋雨庆荣归故里,成了县人民教师,并主动兑现要娶她的承诺,彼时温霞刚怀上第一胎,宋雨庆以身体不适为由,拿了证件独自去学校登记结婚。
那时候不懂,生完婆婆说孩子先天不足是个死胎,甚至没给温霞看一眼便草草丢进河里。
第二次怀孕,她如履薄冰,听人说孕妇要去医院做检查,她这才拿了结婚证想去宋雨庆单位开证明。
然而万万没想到,竟让一直蒙在鼓里的温霞得知真相!
“咦?这证上男人的名字怎么和咱们副校长一模一样......”
随着工作人员疑惑质问,温霞顾不得其他,抓起假证落荒而逃,明明是宋雨庆欺骗在先,她却做贼心虚。
一口气跑到五楼副校长办公室,想找宋雨庆讨个说法,然而从虚掩着的门缝中,居然看见其正护着李莎莎小心坐下。
“莎莎你刚怀了孕,别总是跑上跑下,医生说要多休息,”扶完人,宋雨庆殷勤摸出个布袋子,里头不仅有鸡蛋,更有香甜诱人的奶糖,“来,去市里开会给你带,孕妇容易低血糖,没事你就吃几颗。”
门内其乐融融,门外的温霞如坠冰窟。
鸡蛋,那是她每个月省吃俭用存下来给宋雨庆补身体的,奶糖,她更是想都不敢想。
即便在她怀第一胎时因低血糖多次晕倒,宋雨庆也没给她买过一颗奶糖,还总说:“这都是正常现象,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如今对待她的态度仍旧不变,可李莎莎怀了孕,却能受到如此无微不至的照顾,温霞实在难以接受。
正想着,那边已经你侬我侬地开始吃起来,期间有枚鸡蛋咕噜噜滚到地上,李莎莎想去捡,被宋雨庆拦下。
“脏,别碰,都是细菌。”
说着,剥了个干净鸡蛋喂到李莎莎嘴里,李莎莎嚼了两下,忽然撇嘴不满道。
“人家大学一毕业就跟你来这当老师,现在又怀了孕,你到底什么时候跟她断呀?!”
“......”宋雨庆一时语塞,“为了供我读书,温霞牺牲了很多,虽然我对她早就没感情了,不过我不能无视她的付出,等她把孩子生下来吧,到时我会跟她讲清楚的。”
好一个“早就没感情”!温霞顿时心如刀绞,热泪瞬间涌出眼眶。
因父母早亡,温霞孤苦伶仃辗转于各路亲戚家,是个没人要的拖油瓶,只有宋雨庆会为她遮风挡雨。
去打猪草、捡牛粪,换回来的劳动成果全部交给她藏起来,谁敢欺负她即便跟人打得头破血流也从不退缩......
十几岁的年纪,任何事、任何人好像都无法将他们分开。
宋雨庆自小头脑好,用长辈的话说,是天上的文曲星转世,将来必定有所成就,在温霞的鼓励下,终于,恢复高考的第一年,宋雨庆以极优异的成绩被首都大学录取。
走之前,他承诺学成一定回来娶温霞,再找份好工作把人接去市里过日子。
那时温霞从未想过,曾经牢不可破的誓言居然脆弱如斯。
宋雨庆回是回来了,还带了个女孩回来,也就是李莎莎,他解释对方只是同学,和自己一起被分配到县中学当老师。
温霞没有起疑,反而对李莎莎照顾有加,觉得城里来的姑娘住不惯小县城。
其实早该瞧出端倪,在宋雨庆即将毕业的最后半年,连一封信也没寄回来过,甚至听村里人闲聊提起,她才知道对方前一天已经回了家。
五年过去,宋老师成了宋副校长,市教育局更是抛出橄榄枝,邀请他担任局长秘书一职。
如今好工作是找到了,然而被接去市里过日子的人却变了。
前尘往事历历在目,叫温霞难以接受,她将手里那张假结婚证攥成一团,好半天才缓缓放开。
恰在此刻,上课铃响,李莎莎拎着重新装好的布袋不急不慢离开。
温霞赶紧躲进角落,等人走远这才慢吞吞进了屋。
宋雨庆背对着她在收拾桌上散落的糖纸,听见脚步声头也不抬地笑起来。
“是不是舍不得老公?那今天下课早点接你回家,妈炖了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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