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保护弟弟,父母要求我女扮男装替弟从军。
我听话离家,五年后,我满身伤痕,带着荣誉归来时,他们不仅对我不闻不问,还要求我将军功全部给弟弟。
“宋然,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我们又替你谋了一份好亲事,嫁了人就好了。”
“你弟弟可是我们家的顶梁柱,你这些军功全部都给他吧。”
我冷眼旁观,笑道:“就算我给他,他拿得住吗?”
1
“混账,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宋立国一掌拍在桌子上,神色极其愤怒。
我环视一周,眼眶发酸。
当初弟弟宋元被强行号召参军,却由于他是家中独子,他们就逼迫我代弟从军。
离开前母亲周琴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然然,我们家里就你弟弟一根独苗苗,要是出了意外,那你妈我就活不下去了!”
当初打感情牌让我离开,如今五年了,我九死一生,满身伤痕的回来,他们却让我将这些荣誉全部都给弟弟宋元!
宋元在一旁磕着瓜子,神态活脱脱的就像是村里的二流子。
“姐,你一个女人要这些军功有什么用,不如给我,好让我们老宋家光耀门楣。”
“指不定我还能借此找个漂亮媳妇,给我们老宋家传宗接代呢。”
我满脸冷笑,宋元在周琴和宋立国的溺爱中,早就已经无法无天。
不仅整天没个正形,甚至还经常会做一些鼠窃狗偷之事。
宋家原本是村里最穷的人家,也正是因为我这些年在外面省吃俭用,经常寄钱回来,所以才盖上了砖瓦房。
“就凭你这个小混混吗?”
宋立国听到我这个话,怒冲冲的过来扇了我两巴掌:“混账,有你这么说亲弟弟的吗?”
他下手极重,让满身伤病的我差点摔倒在地。
“我们怎么就养出了你这么个白眼狼,你要这些军功有什么作用?”
“宋然,你不会以为你离家五年,我们就治不了你了吧?小元,拿针过来!”
我瞳孔一缩,小时候被惩罚的恐怖记忆顿时涌上心头。
可是在保密局工作多年,早就让我身体累垮,我被宋立国死死压在地上。
宋元从箱子里找出几根银针。
我的脸在地上狠狠摩擦出伤痕。
我痛苦道:“妈,你们就忍心这么对我吗?”
“你们扪心自问,我哪里有一点对不起过你们!”
“我是村里唯一一个大学生,原本老师说我有天赋,打算让我继续攻读物理专业的研究生。”
“但是你们一句话,就让我去代替宋元去从军,一走就是五年,这五年我也时常记挂你们,我宁愿自己省吃俭用,也要寄钱回来给你们改善生活。”
“宋元是你们儿子,难道我就不是你们女儿吗?”我怒吼着,仿佛是在发泄这么多年的不满。
我看着周琴,她脸上似有不忍,我心中又燃起了一丝希望,但很快她再次将我打入了地狱。
周琴坚定道:“然然,妈知道你最听话了,但是这关系到你弟弟的前途。”
“我们也只是希望你能够迷途知返,放心吧,你爸只是稍微惩罚一下你,如果不是我们,你能有今天吗?”
我心如死灰,宋立国和周琴过来抓住我的双臂,宋元狠狠将银针刺入我的指尖。
十指连心,我却冷眼看着他们,即便将嘴唇咬出血,也不肯求饶。
小时候我与宋元犯错,即便是宋元有错在先,他们也一定会不分青红皂白的将我暴打一顿,然后再去哄宋元。
这么多年,早就应该死心的。
2
“姐,没想到你在外面待了几年,倒是硬气不少!”
宋元继续把针往里面压了压,他的神色埋怨:“你凭什么不把军功给我!”
“只要你开了口,以后村里还有谁敢瞧不起我?”
“你难道就不能为我着想吗?”
我的脸色苍白,疼痛让我的脑袋一阵眩晕:“不可能!”
最后我还是疼得晕死了过去。
等我再次醒来,却发现自己已经被关进了猪圈。
饿极了的猪围在我的身边在我身上啃咬,周围的腥臭味让我几欲作呕。
周琴看我醒了过来,她捂着鼻子,苦口婆心道:“然然,你就跟你爸和你弟服个软吧,等你认了错,妈就帮你找个好人家。”
我满身伤痕,已经痛到麻木:“妈,吴昊天呢,他不是说了要等我的吗?”
吴昊天是我的青梅竹马,当初我离家时,他在村口等了整整一夜。
那时他红着眼眶对我说:“然然,你放心去吧,我一定会等你回来的!”
周琴冷哼一声:“你还想着那个家伙呢,你走了之后没半年,他就跟他家寡嫂在一起了,如今孩子都有一窝了!”
我从地上爬了起来,满脸脏污地摇头:“我不相信,妈,你骗我的对不对,你帮我把吴昊天叫来,我要亲自问他!”
周琴看我这么固执,将一筐猪食倒了进来,她面色微沉:“看来你弟说的没错,你在外面几年已经翅膀硬了。”
“刚回来不仅敢忤逆我们,现在还在想着外面的野男人。”
“你就待在这里好好反省几天吧!”
这几天我只能在猪圈里生活,他们将我关在这里,除了进来喂猪的时候,再也没分给我一个眼神。
宋元进来的时候,我已经饿到奄奄一息,我爬到他面前哀求:“弟弟,你就给我一点吃的吧,我会被饿死的。”
宋元一脚踹开我,满脸嫌弃:“宋然,你把军功占着做什么?”
“爸妈已经给你物色好了一户人家,是村长家的儿子,配你绰绰有余了,早点想清楚去享清福不行吗?”
我瞪大眼睛:“村长家的儿子?”
在我离开之前,就知道村长家儿子是个老光棍,而且还是个低能儿,生活无法自理。
村子里但凡身家清白一点的人家,都不可能把女儿嫁给他!
“你们这是完全不给我活路!”我睚眦欲裂,痛不欲生,“你们有把我当成家人吗?”
“虽然我是以你的名义去参军,可是你以为别人那么好糊弄的吗?军功根本不是我想给就给的!”
我因为在物理方面有些天赋,所以被招进了特殊保密局,在那几年里,我立下来赫赫战功,所以他们才没有计较我隐藏身份的事情。
但是宋元却根本不想听我解释:“你讲这么多,不就是根本不想给吗?”
宋元将本来要给我的馒头丢进猪槽里。
白面馒头在槽中滚了一圈,染上污水,散发出跟猪圈一样的腥臭味。
“你不是想吃饭吗?”
“想吃的话,就自己捡起来吃吧!”宋元笑容轻蔑。
3
看到我不为所动,宋元强压着我的脑袋,将我的头浸泡在猪槽中。
脏污的猪食瞬间将我的口鼻淹没,差点让我窒息。
“你不是想吃吗?那我就亲自喂你吃!”
“爸妈说过了,那些军功是我的,一定会是我的!”
宋元将馒头捡起来,塞进了我的嘴里,我看着他狰狞的脸,心脏仿佛被人死死攥住,痛到无法呼吸。
曾经我其实对弟弟也有过憧憬,想着他会是怎样的小孩。
刚出生时他小小一团,第一个对着笑的人是我。
宋立国和周琴干农活的时候,都是我在照顾宋元。
我会将他背在身后,踩在板凳上喂猪做饭,帮爸妈干一些活。
只是后来长大了些,我开始明白,并不是我不乖,而是他们的心本来就是偏的。
我将馒头咽了下去,就像是将这么多年的心酸苦楚一同咽下。
周琴和宋立国走了过来,看到猪圈里满身脏污的我,脸上十分嫌弃。
“宋元,谁让你这样对你姐的?”宋立国忍不住呵斥了一声。
我抬起头来,心里还带有最后一丝期冀。
“不知道今天村长家的儿子要过来吗,这幅模样谁能相中?赶紧带她去收拾一下。”
周琴拉着我出了猪圈,但是我却心如刀绞。
无论在保密局里有多艰难,我总是想着回家就好。
可是,家?
我现在哪还有家!
我如同一个失去灵魂的破旧木偶,任凭周琴帮我洗澡,穿上了以前从来没穿过的新衣服。
“然然,虽然村长家的儿子傻了一点,但是他家条件是村里数一数二的,等你给他们家生了儿子,肯定不可能亏待你的。”
我一言不发。
周琴将我牵了出去,村长和他的傻儿子正坐在院子里。
村长看到我的模样,点了点头:“挺水灵的,我可以给你们三万八的彩礼,如果宋然能给我们家生个孙子,我可以再给你们五万!”
村长大手一挥,颇为豪气。
我瞧着他那位坐在轮椅上,还流着口水的傻儿子,只感觉一阵生理上的厌恶。
宋立国满脸喜意,但还是板着张脸:“村长,我家然然性格纯朴,是个好女孩,隔壁翠花不如我家然然,都有五万八的彩礼,你这是瞧不起我们家!”
他们像个货物一样在衡量我,压榨着我最后一丝价值,却没有一个人问我愿不愿意。
村长看了看他的傻儿子,对他说了几句什么,然后改口:“我儿子看上你家宋然了,过几天就让他们直接结婚吧。”
“彩礼给你们六万八。”
我尖叫着,发了疯般地跑出这个家,连脚上的鞋子跑掉了一只都不知道。
我听到他们在后面说:“过几天就算绑我们也要把她绑过去!”
4
我跑过几条陌生又熟悉的路,不知不觉竟来到了吴昊天家。
远远我就看见有个大汉打着赤膊,扛着锄头往这边走。
大汉看清了我的脸,不知道是惊喜还是惊吓:“然然?”
我听到大汉喊我,眼泪忍不住落了下来:“昊天!”
我想扑过去,但吴昊天却下意识退了几步,我的脚也僵硬的悬在半空中。
“你不是死了吗?别在这说。”
吴昊天主动将我拉去了一个土坡。
在这太阳照不到的土坡边,吴昊天整个人才放松下来。
他惊喜地抱着我:“然然,你竟然没死,当时我说好了要等你,但是你爸妈说你死在外面了。”
我像是短暂地找到了个依靠,我深吸了口气:“我没死,我爸妈要把我嫁给村长儿子。”
“昊天,你还愿意娶我吗?”
我察觉男人的躯体顿时僵硬下来。
他拍着我的背:“然然,我确实还爱着你,可是你能不能给我一点时间。”
“我哥当年意外去世,只留下了我寡嫂,我爸妈为了传宗接代,逼我娶了我嫂子。”
“我跟她没有什么感情。”
说着说着吴昊天的唇就贴着我的脖子游离起来。
“然然,我爱你。”
记忆里带着皂角香的少年,如今肩膀宽阔了不少,但却满身汗臭,我神色有些恍惚,觉得这样不妥,想要将他推开。
“吴昊天,你在干什么?”
一声凄厉的叫声瞬间打破了周围的平静。
吴昊天下意识的推开我,我摔下了土坡,脑袋磕到石头上,顿时血流不止。
“老婆,全都是因为她勾引我!”
“跟我没关系!”
我看到吴昊天恶狠狠地指责我,眼中没了半分温情。
一个女人从坡上跑了下来,对着我就是一顿拳打脚踢:“贱人,我打死你,让你勾搭别人的汉子!”
“你这个狐狸精!我打死你!”
我的肚子脑袋被重重踢了好几下,吴昊天在一旁无动于衷,我忍不住辩解:“我没有勾引他!”
吴昊天听了这话,也一脚猛踹在我身上,他恶狠狠道:“你刚刚还想脱了衣服黏我身上,还说要嫁给我,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你这种不知检点的女人!”
我被毒打了一顿。
周围有不少看热闹的人对我指指点点。
“好像是宋家那丫头,没想到竟然是这种人。”
“竟然喜欢勾搭有妇之夫,肯定不是什么好货色,怪不得给这几年能给老宋家寄不少钱,一定是在外面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你们说多少钱一次,如果给她五十块钱,能不能让我爽一下。”
“吴昊天都能免费,凭什么我们要钱?”
我冲开人群,浑浑噩噩地跑到镇上,拨打了一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派人来接我吧,我决定要将一生都贡献给你们。”
“我要断亲!”
5
“你要断亲?”
宋立国找了几个人,把我抓回了家,他听了我的话之后,神色震怒。
“宋然,你好得很!简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这么多年,我和你妈供你吃供你喝,含辛茹苦养你上了大学。”
“你现在轻飘飘的一句断亲,就想离开?我告诉你,没门!”
我从怀里拿出一张卡,看着这个家,只觉得十分陌生:“这个卡里有五十万。”
宋元立马将卡收了起来,他兴奋道:“爸,妈,这可是五十万!我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多钱,她要是想走就让她滚吧!反正这个家也不需要她。”
“五十万够我娶媳妇了!”
周琴愤怒道:“然然,你应该知道断亲是要一辈子被戳脊梁骨的!”
我的脊梁早就被砸碎了。
在让他们儿子抢我军功,将我丢进猪圈,要把我嫁给那个低能儿的时候就碎了。
宋立国脸色沉了下来,他思考片刻:“你要是铁了心要跟我们断亲,也不是不行,但是你应该知道我们村的规矩。”
我当然知道。
村里的规矩就是让断亲之人赤脚跨火海,走钢针。
他们原本以为我不敢。
但是我已经心死,无论如何,我都要走!
村里围了不少人。
我的面前铺上了一条很长的路,直达村口。
前半截是烧得发红的木炭,后半截是铺了一路的钢针。
“然然,你要是反悔还来得及,嫁给村长儿子不好吗,你当村长儿媳妇,以后还不是可以吃香的喝辣的!”周琴仍然在劝我。
但我义无反顾地脱掉了鞋,赤脚踩在烧红的木炭上。
脚底传来灼烧感,我感觉我的肉被烤得滋滋冒烟,但是我却脚步不停,艰难地往前走。
“老宋家到底做了什么事情?竟然将宋然逼成这样了?”
“宋然可是我们村唯一一个大学生,是不是出去几年,就看不上自家了?”
我没有理会这些人的流言蜚语。
一道道血污已经被碳火烧干,我跨过火海的时候,脚已经麻木得没有任何知觉了。
“宋然,停下来吧,再继续下去,你的双腿会废的!”
不知道是不是心中怀有愧疚,吴昊天藏在人群里,劝我下来。
但是我却没有分给他丝毫目光,我心中的少年,早就死在了那个潮湿的夜晚。
我踩上了钢钉,刺入灵魂的疼痛让我近乎昏厥。
就连周围的村民都有些动容,甚至有小孩子吓得哭了起来。
但是我脚步未停。
我知道只要跨过去,我再也不会深陷泥沼,前方就是自由。
我踏过村口,双腿一软,已经感觉不到双腿的存在。
当我还没来得及高兴时,宋立国已经面沉如水,他站在我的面前,讥讽道:“宋然,你以为你做了这些事情,就能摆脱掉是我宋立国女儿的事实吗?”
“村长,今天我就绑了宋然跟你儿子成婚!我们之前说过的话依然算数!”
我神色愕然,心中满是恐慌。
“宋立国,你不是答应过我……”
宋立国一巴掌甩到我的脸上:“我答应过你什么,我告诉你,你生是宋家人,死是宋家鬼!”
一群大汉将我五花大绑,正准备将我扛走时,有数量轿车驶进了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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