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阴暗脏乱的土房,弥漫着无法驱散的浓浓恶臭。
墙上铁丝网制作的窗户,投进零碎的阳光,落在一堆垃圾上。
垃圾堆里,爬出一个蓬头垢面、骨瘦如柴的少女,从垃圾堆里捡起一个发霉的馒头放进嘴里。
她极力仰着头,汲取阳光中的暖意,阳光很暖,却照不进她灰暗的眼眸。
突然,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妇女走了进来。
女孩看见她,嘴里的食物还没咽下,便惊恐的爬起来,跑到角落里蜷缩起来,抱着膝盖瑟瑟发抖。
“别,别打我......”
中年妇女在她面前蹲下,脸上难得露出慈祥的笑容,“年年不要害怕,王婶不打你,我是来带你出去的。你想不想住大房子,吃好吃的东西,穿漂亮的衣服?”
女孩眼中闪过一丝迷茫,显然,对王婶的话她无没有办法.理解。
什么是大房子?什么是漂亮的衣服?
外面另一个女声在催促,“跟她说那么多干什么,她能听懂吗?赶紧带出来,这里臭死了!”
王婶抓住沈年的胳膊,想将她拉起来,可沈年害怕她,拽了几次都没有拽动,仿佛只有这个发霉的角落才是她的安全岛。
王婶失去耐心,一个用力,沈年就像小鸡一样被拎了起来。
这是沈年第一次走出小黑屋,她看着外面鸟语花香的世界,眼中流露出惊奇的目光,原来外面这么漂亮。
“赶紧带去洗一下,臭死了。”一个穿着光鲜靓丽的女人掩着口鼻,一脸嫌弃的看着沈年。
“是,是…”
王婶立马点头哈腰,拽着沈年往屋里走,沈年依依不舍地盯着眼前的一片荷花塘,蜻蜓穿梭在漂亮的荷花当中。
太美了!
她从没见过这么美丽的景色。
沈年被推进浴室,王婶粗鲁的扒掉她身上破烂的衣服,打开花洒对准沈年胡乱冲洗着。
冰冷的水浇在身上,沈年下意识尖叫了一声,但很快又捂住了嘴巴,紧紧贴着墙壁不敢乱动。
多年小黑屋的经验告诉她,要是不听话,就会挨打。
“你也别怪王婶,这都是夫人的安排,要怪你就怪你妈,好好的日子放着不过,非得去勾引沈老爷,她死了倒是一了百了,留下你一个人在世上遭罪。”
王婶像是自言自语,这些话沈年这些年听过无数遍了,而这次唯一不同的,是王婶和蔼的语气。
沈年默不作声的听着,妈妈这个词,让她想起了很久以前的画面。
温柔的笑容,甜甜的棉花糖,还有那道在梦里出现过无数次的呢喃。
“年年,年年,年年要听话哦......”
......
沈年猛地睁开眼睛,拼命的喘着气。
她慌乱的环顾四周,粉色的房间,角落里堆放着许多毛绒玩具。
她抱抓起旁边的一个玩具熊抱在怀里,回到沈家已将三天了。
这三天沈年都像是活在梦境里,她害怕一睁眼,再次回到那个漆黑,不见天日的囚笼里。
这里的女主人告诉沈年,她现在叫沈晚,只有叫沈晚,用沈晚的身份嫁给一个叫傅泽霖的男人,才配住在这么漂亮的房间里。
所以她将沈晚这个名字,牢牢记在了心里。
第四天,佣人送来一套白色的裙子,给她穿好以后,带上了车,送到了另一个陌生的大房子里。
沈年坐在大床上,忐忑不安的打量四周,房间的布置全都是黑色调,压抑的令人窒息,沈年仿佛几乎以为自己又被关进了小黑屋。
只是这个小黑屋,比之前的干净了很多。
墙上的钟走到12点,门从外面推开,一个高大的男人走了进来,他站在沈年面前,挡住了头顶的灯光。
沈年不安的抬起头,入眼是一个长相俊美的男人,他穿着西装,目光清冷。
“你是沈晚?”男人低沉的声音响起,不是询问,而是质疑。
他微微抬手,沈年条件反射的缩起脖子,捂住了头。
男人眸光一暗,手腕一转,掐住了沈年的下巴,逼迫她抬起头与自己对视,再次发问,“你是沈晚?”
这个男人好可怕,比王婶都还可怕!
沈年小小的身子不断颤抖,咬着唇,强忍着下巴的疼痛,慢慢吐出一个字,“是......”
男人怒极反笑,用力甩开沈年的下巴,“你们沈家当我是傻子?”
说完,男人低喝一声,“老李!”
话音落,一个中年男人跑了进来,再看到沈年的一瞬间,瞪大了双眼,“少爷,这......”
傅泽霖阴沉着一张脸,盯着沈年身上那件宽松得过分的婚纱,冷冷道:“你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老李瞬间汗如雨下,他颤颤巍巍地问沈年,“丫头,你是谁?”
“我,我叫沈晚,我是沈家的女儿。”沈年按照夫人的话回答道。
老李暗自吸了口气,退回到傅泽霖身边,小声道:“少爷,这丫头好像脑子有点问题。”
“我还不瞎。”傅泽霖此刻表情晦暗,“送回去,把真的沈晚给我带回来。”
沈年一听要送自己回去,立马跪在地上,抱住傅泽霖的腿,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仰着巴掌大的小脸,泪眼模糊,“不要送回去,不可以送回去!我听话的,不要送回去。”
夫人说过,要是送回去,就会被关进小黑屋,她不想关进小黑屋。
傅泽霖眯了眯眼,垂眸打量着面前这个瘦的皮包骨的少女,忽然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那你告诉我,为什么不能送回去?”
沈年撇着嘴,想哭又不敢哭的样子,“会关小黑屋,要挨打,王婶,王婶很可怕。”
简短的几句话,便能将她的遭遇串联起来,很难想象,这个姑娘到底经历了什么。
“少爷,这丫头看起来挺可怜的。”老李有些于心不忍。
而沈年似乎也感受到了老李的善意,她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
她这个动作倒是把傅泽霖逗笑了,他对老李说:“去查。”
“那这个丫头?”
“送走。”他用最平淡的语气,说着最残忍的话,简单的两个字,压垮了沈年最后一丝希望。
明知道送她回去,她将面临着什么,可他仍是无动于衷。
沈年终是忍不住心中委屈,哭了出来。
“我明明听话了,我都听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