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宋明珠,大宋唯一的公主,现在正在被逼婚的现场,很慌。
我的皇兄,大宋的天子,宋念钰,正气急败坏地骂我:「能耐了哈宋明珠?堂堂一国公主,上那烟花之地买醉,完了还毁人清白?你知不知刘太医因为你这一闹,急火攻心病倒了?」
我躲在皇嫂的身后,心虚道:「喝醉了这谁认得谁啊,再说了他一个哑巴,没事儿去那里干嘛?」
宋念钰更气了,「你也知道人家有口疾啊?平日里你小打小闹也就罢了,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你去。现在倒好,你都能作奸犯科了。这要是再不管管你,你是不是要上天啊?」
他从未骂得这般凶,我害怕地拉拉皇嫂的袖子,「嫂子……」
宋念钰面色发青,「林颜,你敢帮她说话试试?」
林颜把我拉到前头,嘻嘻笑了几声:「多大点事儿,既然生米煮成熟饭了,直接成亲不就得了。娇娇也有十七了吧。」
宋念钰面色缓和,「如今也只有这个法子了。刘子苓这孩子也还不错,真是便宜你了宋明珠。」
我惊恐地看向林颜,只见她眼里明晃晃写着:「该!」
大意了,我忘了他们夫妻俩穿一条裤子!
「我不要!」我蹦出三步远,叫道,「我才不要嫁给一个哑巴呢!他还长得不好看!要嫁你嫁!」
说完我就跑了,背后传来宋念钰的怒吼:「宋明珠!」
事实证明我没有什么话语权,而且宋念钰在这种时候效率高得就离谱。
谈话是上午谈的,圣旨是第二日颁的,婚礼是第三日举行的。
于是,这事就直接快进到洞房花烛夜我与他面面相觑。
这婚房里的每一个布置,每一样物件,都比我们这对僵尸新人来得喜庆。
尽管我们俩前几日才有过肌肤之亲,但满打满算这仅是我们的第二次见面。
空气中弥漫着尴尬,连那摇曳的烛火在我看来都是在尬舞。
为了缓解气氛,我默默从袖子里掏出提前准备好的契约。
「那个……」我清清嗓子,努力让自己显得温婉有礼,「之前的事是我的错,污了你清白,还害得令尊一病不起,我向你道歉。这婚事我也抗争过,奈何我皇兄蛮不讲理,以致咱俩现在如此尴尬。不过没事,我想好了,你没有必要与我这等不讲道理之人共度一生,我与你先约法三章,做个表面夫妻,等过几年,再寻个由头和离,放你自由,剩下的补偿你尽管提,如何?」
刘子苓未做回应,似是在理解我的话。
我难得耐住性子,又说:「这约法三章,其实就一句话,你我和平共处,互不干涉。除此之外便是原则问题,和离前你不可纳妾,我自也不会红杏出墙。怎么样?我觉得这要求很合理,希望你不要不识抬举。」
他幽幽地盯了我一会儿,而后慢慢点了下头。
「那便好,现在这儿没有笔墨,明日你签个字画个押,这事就这么定了。」我笑起来,将那契约折好放到梳妆台上,又折回来顺手拿起交杯酒,「来,为我们的表面婚姻干杯。」
杯口将将到嘴边,刘子苓突然伸手拉住我的手腕。杯中的酒洒出来一些,沾湿了我的衣领。
「你——」我刚要骂人,却见他匆忙摇头,用手指沾了些酒,在桌上写道:「有药」。
为了给新人助兴,交杯酒里常会掺些催情的药。
我一阵后怕。
好家伙差点就要梅开二度了。
「不好意思,习惯了。」我尬笑两声,放下杯子。
他抿唇笑了下,眼里一片了然。
确实,我醉酒后会做出什么事,他最清楚不过了。
我脸上挂不住,摸摸鼻子,讪笑,「以后不喝了,酒有什么好喝的你说是吧哈哈。」
他仍笑着,还特捧场地点点头。
我没脾气了。
我这人吧,性子恶劣,且吃软不吃硬。别人说我一句,我必回骂十句直到对方哑口无言;别人打我一拳,我必拳脚相加打到对方生活不能自理。因而之前宋念钰埋汰我的时候,我自知理亏,却仍死鸭子嘴硬不肯认错。
但是刘子苓这人,柔柔弱弱,脾气甚好,外加醉春楼一事他才是受害者,我心中本就有愧,便对他如何都发不来脾气。
更何况他这态度,根本挑不出刺儿。
我寻摸半天,默默走到床边,掀了被子,坐上去,看着他,「那要不……我们睡觉?」
话出口方觉哪里不对,我又连忙摆手,「没别的意思哈,总不好委屈你打地铺,就这一晚,你忍忍。咱俩各睡各的,我保证不对你动手动脚。」
虽然这话听起来没什么信服力。
刘子苓眨了眨眼,就听话地过来了。
第二次见面,我看出来了,我这便宜驸马大概是个傻白甜。
刘子苓的睡相和他人一样特别乖巧。倒是我,一觉醒来就发现自己正把对方当抱枕使。回想起昨晚的「我保证不对你动手动脚」,我少有地产生了羞愧的情绪。
他还没醒,我蹑手蹑脚起来,刚出门就有小厮跑过来,满头大汗道:「公主殿下,贺世子喝醉酒,在府外坐了一晚了!」
我挖耳朵,确认自己没听错,「你说什么?那贺狗……贺繁?」
贺繁,贺家世子。他祖母与我祖母是表姐妹,我不清楚轮到我这辈到底是个什么关系,但反正沾点亲就对了。他与我一块儿长大,我俩狼狈为奸沆瀣一气,是宫里出了名的混子。不过若是换作平常,我做错什么事,他都是该先来取笑我一番的,这回是整什么幺蛾子。
贺家世子在公主新婚之夜大醉一场还坐人门口,他这是怕城里人的唾沫星子淹不死他还是怕我皇兄知晓此事不打他几板子。
我快步向大门走去,边走边说:「坐了一夜,你们就不知道赶人?」
小厮擦了一把额头的汗,「公主殿下,我们也去劝过,只是世子的性子您也知道的。昨晚怕扰了您和驸马休息,故一直没报,殿下恕罪。」
「算了,你们也确实打不过他。」我不耐烦地摆手,示意开门。
大门缓缓开了。贺繁原先背对坐着,听到声响站起来,转身见到我,两眼放光,一步跨进来就要拉我。
我立马嫌弃地退后两步,捏鼻子嗡声道:「贺狗你有病啊,一大清早喝这么多酒,搁这奔丧呢?」
贺繁一张俊脸因醉酒变得通红,眼神迷离,脚步也摇摇晃晃,说话倒还很有条理,「宋明珠,你嫁人了。」
我一边让小厮搀着他,一边无语道:「您消息真灵通啊,蜗牛给传的信吧?」
哪壶不开提哪壶,这家伙不会是特地来落井下石的吧?
谁知贺繁一把推开小厮,踉跄几步,上前攥住我的手腕,将我拉向他。
「你为什么同意嫁给他?」他突然大声叫道,「你是公主!他就一个太医!」
我推他,竟然还推不动,「赐婚啊!贺繁你没病吧?」
他仍不撒手,甚至加了几分力道,逼着我与他四目相对,用布满血丝的眼睛看了我半晌,冒出没头没尾的一句:「和我走吧,好不好?」
我:「啊???」
他凑得更近,灼热的鼻息喷在我脸上。
「你该嫁给我的!」他哑着嗓子喊道,「你不是说了喜欢我的吗?!」
我彻底懵了。
他还在喋喋不休,「你不是喜欢好看的吗?他能有我好看?你不是问我娶不娶你吗?我娶你,你和我走好不好?」
我试图和他讲道理,「你冷静一点,再不冷静我动手了啊……」
他却扳我的肩膀,像是要亲过来。
正在这时,传来一声闷响,贺繁哼唧一声,软倒在地上。
我便因此看到了站在他身后的,拿着木棍的,我的傻白甜驸马。
新婚第二日,真精彩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