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迟迟没能从看乳腺遇到男医生的尴尬中缓过神来,一向聪慧的大脑早就在迈入诊室的瞬间停止思考,木讷地按照对方的指令进行检查。
垂眸写记录的医生面色偏冷,天蓝色的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凉薄的眼神带着让人心安的冷静。我丝毫没被这种冷静感染,在心中疯狂呐喊:为什么、为什么命运要如此待我!
看乳腺遇到男医生,不是别人,居然是我高中死皮赖脸追了两年,最后我把人逼得转学了的白月光——陆故之。
甚至这还不是最惨的,最惨的是人家头没秃、肚子不鼓、眼睛不花,坐在窗下浑身仿佛被阳光笼罩了一层神圣的光环。
而我,双眼无神、脸颊浮肿、黑眼圈惊人,这样的强烈对比无疑是在我脆弱的心灵再添新伤。
看着对方的表情,他应该并没有认出我来。
我当然也不会缺心眼到提醒他,立刻决定装傻保平安。
「纤维瘤,直径 3 厘米,尚且不需要做手术切除,建议观察一个月后复诊。」
我慢吞吞的从检查台上爬起来,陆故之递过来张纸,「这是我的电话,有什么问题可以联系我。」
我伸手接过那张纸,草率的看了眼上头的数字,不忘假兮兮地多问了句,「医生您贵姓,我备注一下?」
话音刚落,仿佛电影慢镜头一般我看见陆故之缓缓抬起了眼皮,「高中两年你给我写了 136 封情书,怎么,现在失忆了?」
「明明认出我来,结果我进去还偏要装作陌生人的样子接待我。等该检查的检查完了,才给我致命的一击,这人肯定是故意的。」
距离事发已经过去 12 小时,但我迟迟未从社死的伤痛中缓过神来。
见桌子上的手机响了起来,不走心的按了接通键,跟闺蜜进行最后的总结陈词,「我和你说,就算是我出去裸奔,胸前那两坨肉让全世界的人看光,我都不想再跟陆故之有任何交集。」
说完,我才想起放在耳边的手机,粗着嗓子问了句,「你哪位?」
等了几秒,在我以为对方已经挂断的时候,才悠悠飘出来一道低沉的男声,「是我,陆故之。」
社死有教材,我可能会成为典型案例。
我假装方才发出那些惊天言论的不是本人,淡然地问对方深夜打电话过来有何贵干。
「你有东西落在了诊室,记得明天有时间来取一下。」
我一愣,倒是不知道什么东西没带回来。
「你确定要知道?」
这话问的好像我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一样,难不成我为了吸引他的注意,还放了个水晶鞋?
在我多疑的询问下,那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半晌对方才压低音量,「是件黑色蕾丝内衣。」
话音落下,我的世界安静了。
我确实忘了今天为了看乳腺,还去卖场买了件舒适背心换下原本内衣的事。
滔天的底气瞬间熄灭,「我……明天去取。」
那边「嗯」了声,就在我即将挂断电话的时候,陆故之再次开口,「来的时候穿件衣服。」
「啊?」
「别裸奔过来,我们这是正经医院。」
我:「……」
隔天,我做了很强的心理建设之后,特意挑选医院濒临下班的时间来到诊室,准备拿了东西就走。
礼貌地敲了敲门,陆故之抬眸瞧了我一眼,「先去里面等等,还有两位病人。」
我只是拿个衣服,他有几位病人关我屁事。
见我站在原地,对方竟开始催促,「进去等,患者也是需要隐私的。」
现在讲隐私了,那您倒是让我走啊!
十分钟之后,我终于得到跟陆故之对话的机会,刚伸手想要让他把我的内衣交出来,陆故之瞥了我眼,「走吧,请你吃饭。」
「不用这么麻烦,我拿了就走。」
话音刚落,一位小护士突然推门进来。看到我与陆故之并肩而站,笑道,「我就说陆医生怎么临时调班,原来佳人有约。」
「您误会了,我是陆医生的病人。昨天东西落在了诊室,今天过来拿。」
「上个月有个病人故意将手机落在科室,上周又有个病人把诊断单落下了,再这样下去,陆医生的诊室都变成失物招领中心了。」
还失物招领中心,山上的笋都被她夺完了。
等到小护士离开,我赶紧解释,「我真不是故意把东西落下的,昨天我检查前也不知道你是主治医师,你可千万别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