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的天,雪花飞舞,寒风刺骨,两个老婆子抬着尸体送上牛车。
“真是晦气,这贱蹄子居然想爬上公子的床,死了也活该。”
“公子身边伺候的人不够了,管家怕是要去买人,这次可要好好立规矩。”老婆子被风吹得受不住,抖抖身子关上小门。
九儿是只刚化成人形的狐狸,初到人间,不懂财钱为何物,缩在巷子里又冷又饿,差点要被冻死,路过的男人大约看她可伶,带她去了红砖瓦房,给她一碗热粥。
九儿在一位嬷嬷手下吃了几天苦头,知道自己要去伺候一个人,跟着嬷嬷兜兜绕绕又进了一间房。
“公子,这是新到的丫鬟。”说完便俯身退下。
九儿站着半晌不见动静,偷偷抬头瞄了一眼,那是一个背影,挺拔俊秀,白衣垂感清晰,肩上披着不知什么动物的皮毛,灰色极衬他,有尊者的贵气。
单一个背影,就让九儿看痴了,这般神采,刻在九儿心里,为一人倾倒。
“啪!”公子重重撂下书,转身:“女儿家这般盯着男子看,不知廉耻。”
九儿连忙摆手:“不,不是,是你太好看了。”比我见到的男妖精还好看。
九儿不敢直言,狐狸乃魅惑一族,待修炼成型,无论男女,相貌皆为绝色,可是九儿却觉得公子的相貌才为顶尖。
譬如此刻已经染上绯红的脸颊,配上羞愤的皓月双眸,九儿想舔一舔他。无关情爱,这是动物表达喜爱的方式。
九儿这样想着,便也做了。
“放肆!身为女子,如此放荡形骸,简直……简直……”从小家规森严,且不说接触的女子都知书达理,两人私下见面都不曾有过,就连同袍们也是克己复礼,粗话更是没说过半句。憋得公子面红耳赤,来来回回只会说“大胆,放肆。”
“下去,今天的事不许和旁人提及。”或许是恼羞成怒,见九儿毫无悔改之心,只好把她赶出房间。
可是明明已经过了许久,脸上的温热和湿意还未退散,坐下拿起的书始终没翻过一页。
九儿端着一盒糕点,从桥头走过,一身丫鬟的素衣盖不住脸上的媚色,无头饰,无花坠,无点妆,单单挽起的发髻便有了玲珑娇媚之意。
“又是一个想勾引公子的狐狸精,也不想想自己什么身份,一个奴而已。”
“公子早就有了婚配,那梁家大小姐端庄淑雅,可不是走路都能扭起来的骚蹄子能比的。”那丫头低伸着头,看附近没人才说道:“先前的巧儿,偷偷把自己秀的手帕塞进公子的衣柜,被人翻到告诉了夫人,之后就再没见过她了。”
“这都有了例子,那妖精还不学乖。听二小姐说梁家最近要举行游园会,邀了各家公子小姐们,估摸着就是冲着咱公子办的,到时候她见到正牌小姐,自会死心。”池塘树荫下聚着几个丫鬟,低声嚼舌根,却没想到悉数都被九儿听了去。
公子有了婚配?是伴侣的意思?九儿叹口气,按狐族的规矩都是男人们为伴侣争斗,但到了人间,情况居然相反。
把糕点轻放桌面,见公子还在练字,九儿慢步走近。身边男子修指润玉,手腕刚劲有力,最后一笔落下,拿起鲜红的小篆跋印,九儿歪头辨认:“君户端?”
旁边身影一顿。
“伊口端?”凡人真麻烦,非得写歪歪扭扭的字,看着一样又不一样。
“啪!”图册收起,指尖支开趴在书上的头,“君启瑞。”
九儿顺口夸赞:“你名字真好听,比我的好听多了。”
“这是祖父取得名,我字子殷。”君启瑞淘洗墨笔,擦干,放进笔架。
九儿似懂非懂,附和点头。
君启瑞懒得看她一副敷衍样,拖开小几,横在自己面前。说来也伺候几日了,一点没有贴身丫鬟的自觉,穿衣洗漱都是自己完成,想等她上手做这些杂事,她只会瞪大双眼无辜的看着你,身子是半步都不会挪。
君启瑞心中不禁好笑,这月钱给得亏了。
“好好学学规矩,十日后的宴会,别给我丢人。”
“是梁家的宴会?”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