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青青狠狠瞪了一眼欧阳学峰,转过头以更加势不可挡的姿态对孟茹说:“孟大姐,没有这个金刚钻就不要揽这个瓷器活,昨晚是谁说可以一个人搞定这个案子的?”
孟茹紧握着拳头,她的指关节已经发白,整张脸也是毫无血色。可是从她努力克制却还忍不住颤抖的唇齿间发出的声音,依然字正腔圆,她说:“是我说的没错,但那活不是我主动揽下来的。是你说大家夜以继日了一个月,想出去放松一下的。是你怂恿大家把所有文件都发给我让我来整合的。我怕自己做不好拖累大家,也是你说大家都相信我,让我去做的。”
“那你的意思是说,都是我的错了?”田青青不依不饶,一副不讨论出个孰是孰非来决不罢休的样子。
“我从来没有说是你的错,也没有说是任何一个人的错,我们是一个集体,唇寒齿亡。”
“少来,说的这么大义凛然,不就是想让大家伙一起兜着你捅的篓子吗?没看出来啊孟茹,平时一副好心大姐的模样,原来也是个深藏不漏的心机女啊。”
周围一阵哄堂大笑,已经不光是本部门的人在讨伐孟茹了。门口已经围了很多其它部门的同事,吃瓜群众永远都有跟不完的帖,发表不完的意见。也许今天过后,整栋大楼的人都会知道,大家口口相传的“好心大姐”孟茹,原来是个深藏不漏的心机女。
孟茹的眼前有了片刻的黑暗。心机女!心机女!她的耳朵里,头脑里盘旋回荡着的只有这个声音。可她如果是个心机女,就不会被自己同床共枕的男人骗的倾家荡产。更不会沦落到现在,男人过着有车有房、吃香喝辣的生活,自己却四处漂泊,辛辛苦苦替男人还债。她倒希望自己是个心机女,这样就不会傻到为男人放弃锦绣的前半生,还要赔上不堪的后半生。以前的江湖里,经常有剑客指着被自己踩在脚下的傀儡说:“我要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而如今,孟茹就是命运的傀儡,被生活踩在脚下,被自己所谓的良心作践,指着自己的脖子,让她求死不得,唯有苟延残喘。
“你们都不用工作吗?看看自己,哪个像金融公司的白领,一个个都跟市井大妈一样。”不知是谁把消息传到了主管那里,正一脸严肃的虎视着她们,说:“孟茹,田青青,拿上你们的CASE到我办公室。”
在别人唏嘘不已的时候,孟茹却如获重释。主管严厉的措词,不仅没让孟茹感到惶恐,反而像一道急急如律令,让她瞬间冲破桎枯。因为等待眩晕过后,孟茹不知道自己紧握的拳头会不会松开,也许她会不顾一切冲上去给田青青奉上一拳,然后收拾家当走人,继续她的漂泊。也许她会慢慢松开拳头,继续做她的好心大姐,继续她的苟延残喘。
但就在刚刚的某个瞬间,孟茹对自己说:“忍无可忍,就无需再忍。”也许她应该谢谢那个去向主管打小报告的人,虽无心插柳,却迫使她松开了犹豫不决的拳头,也算保住了这份可以让她暂时安定的工作。
“陈主管,这次的文案我们部门也是分工合作来完成的……”一进门,田青青就迫不及待地解释,却被陈主管打断。
“我不管你们是怎么完成的,我要的只是结果。但是你们面对错误和失败的态度,比糟糕的结果更令我失望。不要说你们一个部门了,就是整个公司都是需要部门之间的协调与整合的。”
“我知道,所以我完成了我的任务。”田青青说。
“你完成了你的任务?那你确定你完成你的职责了吗?”陈主管反问田青青。
“我的职责不就是完成部门分配给我的工作吗?我完成了呀,而且之前也发报备文件给您了。”
“报备文件里的很多数据都是错误的。”陈主管厉声说道,然后转向一言不发的孟茹,问道:“你有什么要说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