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个月整的时候,我去找了林逸。
他一脸胡茬,不复风华。
我对他温和一笑,毫不在意他嫌恶的眼神。
很快,被人嫌恶的就要变成他了。
张晨有艾滋病,你知道吗?我慢条斯理地说。
林逸一下僵住:你怎么知道?
他是我弟弟,我怎么会不知道?我笑笑。
林逸的汗,就在我面前,一滴一滴流下来。
什么,什么时候得的?他结巴了。
他以前好像有个女朋友,带着他吸毒的,那女的是艾滋病死的。我挑眉,关心地加了一句:现在六个月了,过潜伏期了,验血已经能查出来,你要不要去查查。
林逸站在原地不动,也不说话。
他已经无法做出任何反应了。
我笑眯眯地挥手告别,转身,走人。
那个早死的女孩,真是一个好姑娘。
对我而言,天选之女。
天知道我为了找到这么一个人,花了多少时间来等待。
最后一座大山,终于也土崩瓦解。
我心情极好,又回头提醒他:你去看小雪的时候,提醒她也要检查哦!
愚公移山,靠的就是精诚所至,我做到了。
回到家,我跟我妈吃饭,不经意间问她:现在你还觉得小雪、张晨和林逸优秀吗?
我妈心情极好,摇摇头:平凡是福,太扎眼了有祸端。
她给我夹了口菜,含笑道:你爸在外头找小姑娘生孩子,让那贱人知道了,孩子被打流产了,那小姑娘跟你爸讹钱,你爸不给,人家告他强奸呢。单位都把他开除了!
我应景地鼓鼓掌:活该。
吃完饭,我在房间安安静静地坐到凌晨,等我妈睡熟了,起身洗澡化妆。
我该做的事都做了,是时候去看看慕白了。
我买了几瓶最爱喝的威士忌去看他。
他家的电子门锁密码我知道,偷看过。
我轻而易举就进去了。
慕白搂着一个女孩子,睡得正香。
我在黑暗中,就着月光仔仔细细地描摹他的五官和轮廓,牢牢刻在心里。
余下的日子里,我要靠记忆活着了。
我把威士忌一点一点,洒在他们身上。
酒香飘满一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