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府。
明媚的阳光熙熙攘攘地落在大地上,是个久违的好天气。
可是沈府中横尸百具,血流千里,一夜过去,血腥气都不曾消散半分。
一具具尸体被整整齐齐地摆放在院内,男人,女人,老人,小孩,无一幸免,全被蒙上白布。
萧熠站在府门外,杀人不眨眼的他看见这一幕,却在原地站了许久,没有说话。
沈家是几世忠臣清官,却被盖上通敌叛国的罪名,一夜之间,无人幸存。
沈夫妇慈善的笑容好似又出现在萧熠眼前。
他与沈昭昭成婚三年,却没有来过沈府几次,但每次见到他,沈夫妇都会关怀地询问他的身体。
在记忆中,沈夫妇对自己是很好的。
可是,那对夫妇如今却躺在血泊中,面目全非。
萧熠的心忽的一空。
沈昭昭……
他上前抓住清点人数的属下,几乎是嘶吼着问道:“沈昭昭呢?她在不在这里?!”
被抓住的那人被吓到,面露恐惧,结结巴巴回道:“大、大人……”
“我问你话呢!沈昭昭呢!”萧熠双目通红,目眦尽裂。
那人伸出颤颤巍巍的手,指向院中间一块白布。
萧熠的视线顺着手指的方向看去。
那白布下的身形瘦弱,足上一双粉白色绣花鞋。
只看一眼,他便知,那是沈昭昭。
一瞬,他的心传来被撕裂般的痛苦,他的呼吸开始艰难,全身失去力气,不能再靠近她一步。
萧熠身形一晃,就要后倒,卫霍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他。
“大人……”
他站稳身子,缓了好一会儿才离开卫霍的搀扶。
他挥挥手,道:“我没事……”
半晌,萧熠抬步,一步步走向那里,每一步都像是有千斤重一般。
终于,他走到了那块白布旁。
他无力蹲下,伸向白布的手止不住颤栗。
他的心底到底还是存了一份冀望。
或许不是她,只是搞错了……
可是,白布掀开——
“啊——”低沉的吼声在喉间释放。
这声音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只见那个冷血无情,不苟言笑,杀人不眨眼的锦衣卫指挥使萧熠,此刻却垂着头,拳头抵在血地上。
他的头埋在身躯的阴影中,没人知道他是不是哭了。
但他们知道,他在痛苦。
为什么……他明明叫她待在府中的!
她为什么就是不肯听他的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萧熠缓缓直起身。
他深吸了一口气,强忍着颤抖将白布重新盖上。
他的声音恢复平日的冷漠,只是非常沙哑:“沈昭昭,是我的发妻,便由我下葬……”
皇宫,议事殿。
江知诩身上还穿着那件艳红的公主衫裙,头发却是凌乱的。
她跪在殿中,脸上没有一点愧疚之意。
正殿之上,皇上和贤妃严肃端坐,神情带有愠色。
“江知诩,本宫问你,这玉佩到底是谁的?”贤妃皱起一双柳眉。
殿上那女子却忽的自嘲一笑。
多么讽刺,昨夜她还亲切地喊自己“诩儿”,今日便唤她“江知诩”了。
闻笑,贤妃更怒:“你笑什么?!”
江知诩笑完,抬眼看向贤妃,道:“母妃这是问的什么话,这玉佩不是母妃放在我襁褓里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