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要和我赌气到什么时候?我都说了,我不喜欢安溪瑜,皇后的位子只是交易。你不想参加大典,我也允了,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你曾经吃醋可不是这样的!」
我都快忘记自己吃醋是什么样了。
恍惚记得当年楚群刚打下半壁江山的时候就带回来一个官妓,我把整个军营都闹翻了。一哭二闹三上吊颇像个市井村妇。
楚群没见过平日温婉听话的我有这般模样,反而很新鲜高兴,最后打发了那官妓,用了一整车的青梅将我哄好。
那终日刀光染血,戎马倥偬的日子,却在一笑一闹的碰撞里美得发腻,仿佛军营的风都是甜的。他每次出战,我连心都恨不得挂在他身上,护着他平安吉祥。
只是现在,我已经像这院中的井,喜欢上岁月静好,波澜不惊,不愿意让任何人打扰。
哪怕是楚群,也不行。
「我没生气,也没有吃醋,楚群。」
他垂下眼睑,似是有些失望。可听到我喊他名字,僵硬的脸还是柔和下来,拉着我的手,语气带着极克制的温柔。
「你的位子我定的皇贵妃,算是副后,吃穿用度和皇后是一样的。」
我还沉浸在回忆里,半天没有说话,他等了我许久,语速加快说道:「你喜欢什么,需要什么,直接跟内务府说,不必来报我,还有你见皇后,也不必行大礼。」
我点头。
他拧眉看我:「你没什么想对我说的?」
我倒了一杯茶,把杯子推到他的面前,「需要我跪谢皇恩吗?」
他眼角一颤,握住茶杯的手攥出青筋来。
随即起了身在屋子里踱来踱去,几步后又站到我面前,俯下身一掌拍在桌子上掀翻了茶杯:「我不想喝茶,我就想喝酒。涟依,我想喝你煮的青梅酒!」
我拿起抹布轻轻擦拭着桌子,心里默念了几声可惜可惜。
那青梅酒必须是每年八九月份取最当季的梅子酿制,封存到腊月寒冬,方可取出饮用。
「最后一坛青梅酒已经喝完了。抱歉,今年梅子熟的时候,我在冷宫。」
寝殿的炉火很重,温暖如春,可楚群听着我的话,脸色开始发白,他薄唇翕动了一下,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喝茶吧,茶比酒好,不伤身。还有……」我抬眼直视他:「我应该,酿不出得胜酒了。」
楚群走得很急,急得穿过院子门的时候差点滑倒,跟随的太监宫女瑟瑟发抖地跪了一地。
他没有对奴才们发火,却失态地吼了一句:「给朕烧了冷宫!烧了冷宫!」
那一夜下了鹅毛大雪,我倚在床前,看到冷宫的方向浓烟四起。那关了我整整一个秋季的冷宫化为了灰烬。
呵,楚群还是那个楚群。他金口玉言,他想要的没有人敢违逆。
大概唯一的意外,就是我。
焚一座宫殿,和他下旨屠杀了一万死囚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不巧,我的养父也是这一万死囚中的一员。
我是个孤儿,是身为侍郎的养父将我养大。可惜养父是保皇党,密谋诛杀楚群失败,被他关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