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浩眼中闪过一抹担忧，抬头再次望向屏幕。
只见。
屏幕中的崇祯依旧趴在地上，身体不断地颤抖着，夹杂着白发的胡乱地披散在肩膀上，比之前仍想要保持着帝君形象相比。
简直是狼狈至极！
忽然。
崇祯抬起了头，他的眼中已经没有了泪水，只剩下一片血红。
那双略带呆滞的双眼，却扫向一旁的干枯老槐树。
随后。
伸手在衣衫之中摸索了一会。
一旁的王承恩也被崇祯的举动惊动，一抬头，便看到崇祯掏出了一条白色的白绫，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一步一步地朝着槐树走去。
王承恩吓得一个哆嗦，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
酿跄地扑在崇祯的脚边，声嘶力竭地大哭道：“陛下，不可啊！陛下……”
即便崇祯之前已经说过自己死意已决。
但对于王承恩而言。
崇祯便是他的天！
他又怎么能够看到这片天坍塌？
“承恩，放开我。”
崇祯的嗓子如同快要哑了一般，声音嘶哑难听。
却依旧充斥着决然。
他试着再次挪动脚步，但王承恩的双臂却如铁钳一般，死死地将他窟住。
面对这位跟随了他多年的老太监，崇祯最终还是没能一脚将对方踢开，而是低头看着王承恩，呜咽地哭声从口中传出。
“承恩，我是罪人……”
崇祯仿佛是用尽了生平的力气，才将这些话从喉咙中挤出来一般。
“我是千古罪人！！”
“若不是因为我，大明又怎会亡？！范文景等人又何须以身殉国！”
“江阴百姓……”
“江阴百姓又何必全城殉国！！！！”
崇祯死死地捏着手中的白绫，一边哭着，一边大声喊道：“承恩呐，我无颜面对列祖列宗，无颜面对这些忠义之士！”
“更无颜面对江阴百姓！”
“都是我，害了他们，是我，是我啊！！”
崇祯最后一句话，几乎是用吼出来的。
也让原本毫不动摇的王承恩泪如泉涌，他放开了抱住崇祯的手，挣扎着跪在了地上，重重地向着崇祯磕了一个头。
语气决然地说道：“今日明室倾社稷，承恩愿自尽孤忠！”
“你……”
崇祯怔怔地看着王承恩。
王承恩用脏兮兮地袖袍擦了擦脸上的泪水：“陛下，老奴也累了。”
听到这话，崇祯双眸一黯。
随后。
忽然大笑道：“哈哈哈！”
“好！好！好！”
崇祯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扶住了王承恩的双臂，将他从地上托了起来：“朕累了，你陪伴了朕一生，又如何能不累？”
“今日你便再陪我一起，去见一见各位列祖列宗。”
“去赔罪吧！”
两人相互掺扶着，一步一步地向着老槐树下走去。
看到这一幕，直播室里的不少观众也跟着心揪了起来，只觉得心痛难忍。
一边哭着，一边快速地发出了弹幕。
“林毅，快拦住他们，别让他们死啊！别死啊！！”
“虽然我知道这是必然的结局，但这一刻，我还是忍不住哭了，崇祯虽然是罪君，但他真的不是一个坏皇帝，我心里好难受啊！”
“我本以为这一期不是始皇，我就不会哭了，可我还是哭得一塌糊涂，真是造孽啊！！！”
与古籍、典藏上冰冷的文字相比。
现在屏幕中的崇祯和老太监王承恩，却是活生生的人。
就算他们有亡国之罪。
但他们也不忍心看到眼前的这一幕。
相比于一众感性的观众，还有不少观众相对比较理智。
弹幕中。
也渐渐地出现了一些不同的声音：
“崇祯该死！如果不是他，大明怎么会亡！”
“死，对崇祯来说才算是一种解脱，如果不是因为崇祯，江阴十万百姓又怎么会殉国？崇祯是懦夫！”
“比起崇祯，我更可惜那些以身殉国的忠臣，更可惜那些致死都守护着尊严的百姓！崇祯一死了之，根本不配当这个皇帝！”
看到屏幕上的弹幕，同样心中万分难受的赵廷元，却是脸色一变。
崇祯确实该死。
或者说。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死亡对于崇祯而言也确实是一种解脱，而这样的结局已然是无法更改。
但是。
若说大明亡全是因为崇祯，崇祯是懦夫，不配做这个皇帝。
他却是不认同的。
赵老气的胡子乱颤，扭头看向一旁的院长：“把你的手机借我用一下，我要发弹幕。”
院长哪能不知道赵老心中所想。
老爷子，这是要为崇祯正名呐！
“老爷子，您先别急，你想发什么，你说，我来帮你发！”
院长利落地掏出手机，打开了直播室。
赵老一拍扶手，恨恨地说道：
“崇祯确实是亡国之君，是罪君，但大明之亡并非崇祯一人之过！”
“明朝外有边患，战事纷纷，内有奸宦把持朝政，阉党和朝党之争、门户之见，都让大明朝堂内耗严重。”
“崇祯于天启七年八月丁巳即位，于十一月安置魏忠贤，魏忠贤缢死。同年十二月，魏良卿、客氏子侯国兴伏诛。崇祯元年正月丙戍，戮魏忠贤及其党崔程秀尸。”
“这一系列举措，雷厉风行的清除了阉党之祸，使得朝堂上下精神一振。”
“不意天未悔惑，荒旱五年，致彼遍地皆贼，日甚一日，崇祯八年蝗灾出现，崇祯十年再次遭受大规模旱灾，明朝遭受长达七年史无前例之大旱。”
“米粟泳贵，饿殍载道，其后疫情接踵而来！”
“崇祯在位十七年，勤俭勤勉，兢兢业业，却六下罪己诏，皆因天灾！李自成曾言：君非甚暗,孤立而炀灶恒多;臣尽行私,比党而公忠绝少！”
“尔等……咳咳！尔等何敢言大明之亡皆于崇祯之过，怎敢言崇祯是懦夫，不配为帝？！！”
赵老剧烈地咳嗽了起来，脸色涨得通红。
“老师，你没事吧？”
院长一脸担忧地看着赵老，一只手拍着赵老的后背。
赵老摆了摆手：“发！”
“发给他们看！！”
听到这话，院长连忙说道：“老师，您别急，我这就发这就发！”
弹幕，自然不可能一下子发出这么多话。
而且。
刚刚赵老说话极快，院长也不可能一个字一个字地记下来，不过作为研究院的院长，又如何不能了解这一段历史？
院长挑了一些重点，分批次，快速地发到了弹幕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