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浔怔住,睁大的瞳孔写满了不相信。
他的身子僵了许久,好半天才开口:“……是谁干的?”
阿古达木冷冷地看向靳浔:“是你的冷漠,杀死了她。”
说完,他不再停留,抱着叶欢就要大步离开。
靳浔再次拦住他,神色淡漠,声音沙哑:“我说了,她是我的人,你不能带走她。”
阿古达木冷笑一声:“赫捺王子可是忘了,几日前,是你亲口下令将阿姐送回达哈尔。”
“我猜,你与阿姐并未重新签订婚书。”
靳浔沉默的模样肯定了一切。
“既没有成婚,叶欢便还是我达哈尔的公主。”阿古达木咽了下喉咙,喉间像是被砂石磨过,有些疼。
这一次,靳浔没有再拦他。
可就在阿古达木骑上马的那一刻,他目光似鹰地看过去:“达哈尔可汗,就不怕我赫捺宣战吗?”
看着怀中毫无生气的叶欢,阿古达木深吸一口气,眼中带着决绝:“若是赫捺王子执意如此,那么达哈尔,随时迎战。”
人总是在失去后才明白,什么是最重要的。
就算他是达哈尔的可汗,全族都是他的子民,可论血缘关系,叶欢是他唯一的亲人了。
他不能,将他的阿姐留在别的部落。
阿古达木没有再多言,驾马离去。
靳浔看着他抱着叶欢的背影,心脏传来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疼痛。
他怔怔地捂住心口,不明白是为何。
远处,塔娜骑马而来,看见靳浔,她潇洒翻身下马,笑着走向他。
可走近了,她才发现,他失魂落魄,一副怅然若失的样子。
“怎么了?”塔娜轻皱着眉问。
靳浔听见她的声音,动作滞慢地转头看向她。
片刻,他转过身,一言不发,走回了王帐。
回到王帐,靳浔站在帐帘前,看着王帐中的一切,心里空落落的。
他与叶欢一直分榻而睡,他从未多看她一眼。
直至今日她离去,他站在帐内,竟有些想不起叶欢的面容。
靳浔走到叶欢的榻前,看见了榻上斑斑血迹。
她躺在这里是,是怀着多大的绝望,才能将那把匕首狠狠插入心脏?
塔娜曾说,她瘦弱得像是一个中原女子,不像是一个能拿起弓箭刀剑的草原女儿。
却是这样瘦弱的她,竟能对自己如此狠心,竟能拿起从未触碰过的利刃,了结自己的生命。
靳浔呼吸一滞,不敢再多看叶欢床榻一眼。
他的目光一移,不经意瞥过帐内炭炉,看见炭炉边有一片残缺的什么。
他走过去拿起来,赫然是一张牛皮,上面只有一个“叶”字。
靳浔认出来,这是她与他的婚书。
她竟连这张婚书都烧掉?!
他紧攥着那块碎片,手指都快要嵌入手掌。
“叶欢,你不是为了族人心甘情愿带着赫捺做一个最下等的存在吗!如今为何回归天神,你不管不顾你的族人了吗?!”
靳浔愤怒的声音响彻王帐。
却再没有人可以回答他了。
半晌,他走到木桌前,双臂撑着桌面,大口地喘着气。
还没有冷静下来,靳浔又看见桌上的信和空白的婚书。
他抓起那封信,上面娟秀的字迹是叶欢的。
信上只有寥寥四个字:“你如愿了。”
如愿,如什么愿?
靳浔片刻终于想起,他们成婚那日,叶欢问自己有什么心愿。
他说,愿自己,无妻无子。
如愿,如愿。
他不过是气话,她却当了真。
他恶毒地诅咒自己,她便结束生命,成全了他。
“叶欢,你当真好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