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白的大理石地面上，艳红的火柴头格外显眼，刺痛了祁言的眼睛。

他一把上前抓住医生的双肩，目眦尽裂：“什么叫尽力了！怎么就尽力了！”

徐楠嚎啕大哭，几乎就要喘不上气。

几个护士拉开祁言：“先生，请你冷静一点。”

“我怎么冷静一点！”祁言挣开束缚，胸口剧烈起伏着。

他无力地靠在墙上，目光涣散。

为什么，为什么就在他决定跟她表白心意的时候，她却离开了？

“咚！”祁言一拳狠狠打在墙上。

后悔是这个世界上最没有用的东西，偏他悔恨得想用命来偿还。

七年前。

狼鹰训练营。

“报告！”一身制服的祁言走进办公室，对着坐在办公桌前的苏振华敬了一礼。

苏振华抬起眼看过去，笑起来：“小祁啊，你来了。”

“是。”祁言站的笔直，神色严肃。

“我找你来是私事，不用这样紧张。来，过来坐。”苏振华向他招招手。

祁言怔了一瞬，而后坐到他对面，喊了声：“苏哥！”

苏振华合上钢笔，缓缓开口：“小祁，我打算给你放几天假。”

“为什么？”祁言微微皱眉。

“你先别急。你母亲不是病重吗，总该回去尽尽孝，除此之外，我还有件事拜托你。”苏振华说着，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女孩，她眉眼弯弯，笑靥如花，笑得和阳光一样灿烂。

只一眼，祁言的心就猛地颤了一下。

苏振华接着说：“这是我的女儿，苏姝。你也知道，我和她母亲很早离婚，她母亲也一直不准我再见她。”

“她今年刚刚高考完，我找人打听，说她要去打工。一个小姑娘，总归是不安全的，所以我想你帮我去看看她，如果有谁欺负她，你就帮帮她。”苏振华说着，叹了一口气。

祁言又低头看了一眼照片上的女孩。

“苏哥，你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你女儿的。”祁言认真严肃地保证。

苏振华终于稍稍松了一口气：“你办事，我一向放心。”

…

祁言找到苏姝打工的那家便利店，站在门口，对着收银台前的站着的女孩看了片刻，确认她就是苏振华的女儿。

他抬腿走进去，径直走到收银台前，看向苏姝的眼睛，低声问：“你好，有没有火柴？”

苏念恩微愣，片刻才反应过来：“应该是有的，我去找一下。”

一分钟后，她拿着一盒火柴回来，递给祁言：“你要的火柴。”

“谢谢。”祁言接过，付了钱之后走出便利店。

他并未走远，而是在店门口停下，侧过身，用拇指和食指拿出一根火柴，干净利落地在侧边一划。

一束火苗“唰”的燃起。

祁言微微低头，叼着香烟凑近那火苗，待香烟开始灼烧，他单手甩了甩火柴，动作潇酒。

他两指夹住烟身，吐出一口缭绕的烟，一偏头就看见苏姝正出神地盯着自己看。

小姑娘的脸都红了。

祁言轻轻一笑，而后转身离去，还没忘记摆了摆手。独留下苏姝站在玻璃门之后心猿意马。

第二天，祁言再次来到便利店。

他站在冷藏柜前，选了好半天也没有决定。

他转过头，看向正在整理货架的苏姝，问：“你觉得哪个味道好喝？”

苏念恩听到声音，本来没有打算回答，但是转念一想，便利店里此时只有他们两个人，他不会是在问别人。

于是她看过去，便看见祁言指着那一排花花绿绿的果汁正看着自己。

她眨眨眼，轻声说：“草莓的…”祁言重复了一遍：“草莓。”

接着，他从货架上取下两瓶草莓果汁，走到收银台那去：“麻烦结账。”

苏念恩连忙跑过去。

付了钱之后，祁言却拿起其中一瓶，放在了她面前。他说：“请你喝。”

苏念恩摆摆手：“这样不好…”

“没什么不好的，本来也是买给亲戚的小孩喝的。”祁言浅笑着说完，拿起另一瓶抬步离开。

冰凉的草莓果汁顺着喉咙一路向下，直达胃部，苏姝舔了舔嘴唇，不禁微微一笑。

原来夏天的味道，是草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