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书房。
一地凌乱的奏折公册让冷清的房间显得分外压抑。
萧景渊狭长眼眸布满红血丝,拧眉望着桌上未动分毫的酒壶发呆。
金宝小心谨慎地敲响了门。
“主子,您好几天都没去德臻阁了。”
“出去。”萧景渊嗓音沙哑。
金宝叹了口气,站在门口未再言语。
萧景渊恍惚着,倾身拿起酒壶。
良久,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又放了回去。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再次被敲响。
萧景渊蹙眉正要训斥,金宝的话却让他倏地止声。
“主子,苏府老夫人到访。”
萧景渊猝地站起身,稳住虚沉的步子走去开门。
“母亲。”他拱手作揖。
苏影欢母亲面色平寂,嗓音带着大悲后的嘶哑:“明日,定远侯可有空?”
萧景渊心一紧,莫名的不安如潮水般袭来。
“有空,母亲有何事?”他稳着语调问道。
苏影欢母亲抬起红肿的眼眸看向他,一字一顿道:“那来送欢儿入土为安吧。”
萧景渊闻言不敢置信的抬起头。
他眼中的红血丝骤然增加,萧景渊看着苏母,几乎快要站不稳脚步。
“欢儿她…”
话到嘴边,他却不知该如何问出口。
苏母看着他这副模样,缓缓开口:“欢儿与你和离后回到苏府,大夫告知我她患了头疾,已无力回天。她这辈子唯一爱过的男子便是你,我虽知你愧对于她,但我想,她应该是希望你能送她这最后一程的。”
说完,苏母转身便走,只留萧景渊一人立在原地。
不知过了多久,萧景渊浑身脱力,他跌坐在地上,眼眶发红。
一旁的金宝慌忙。上前扶起萧景渊,只见他摆了摆手,说道:“备车,去苏府。”
他一路上浑浑噩噩,想起之前苏影欢数次对他说自己命不久矣,他却只当做玩笑话。
到了苏府,萧景渊紧抿薄唇,抬头便看见了府门大开,正中间的,便是苏影欢的灵堂。
萧景渊近乎崩溃,他刚要迈步进去,便被一阵女声喝住。
“萧景渊,我不准你看她!”
他抬眼望去,平日里最喜花花绿绿各种衣裳的北茉此时正身着素衣。
她眼圈发红,张开双手拦在萧景渊面前。
“先前欢儿同我说了许多,骗我讲是说书先生说的故事,什么女子身患绝症,丈夫爱,上他人,我早该明白,除了你,还有谁如此薄情!”
“六年,欢儿用六年光阴都没能换得了你的一丝爱意,你现如今凭什么来看她?假惺惺的做什么好人!这里不欢迎尔!”
萧景渊看着极度悲伤的北茉,听完了她的一字一句,只觉得心中更加酸涩。
明明她已命不久矣,自己还做出这般事。
他张了张口,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发不出声音。
良久,萧景渊道:“让我看看她。”
北茉见他这副模样,心中更气,她不说话,只是抱臂站着,冷冷的望着萧景渊。
“不可能。”
北茉话音刚落,萧景渊却直接跪了下来。
这一世,他萧景渊跪天跪地,跪今。上跪父母,今日,他便跪亡妻。
北茉被他动作一惊,眼中有些诧异,却依旧不肯放他进来。
她找来了下人,下命不准萧景渊进灵堂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