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发,断姻缘。
陆靖庭身形一滞,想夺过她手中的剪刀,但还是晚了一步。“不行。”他看着那缕青丝,心情蓦然沉闷。“锦衣卫指挥使断无休弃发妻的先例。”
他的话,让魏琉璃呼吸微滞。“大人不能接受那便换成休妻,妾身犯了七出之罪。”她忍着涩意淡然道。
陆靖庭坐了下来,腰间的绣春刀和兵刃碰撞发出清鸣声。“七出之罪,哪一宗?”他的语气,已然不悦。
魏琉璃看着他,眼底没有一丝涟漪。“无子。”陆靖庭神情一愣,后知后觉想起了一些陈年往事。他拧眉道:“不是说不提那事吗……”
魏琉璃扯了扯嘴角:“不提,难道便不存在?”当年,他们也是有过孩子的。但那个孩子,死在魏琉璃第一次目睹陆靖庭在如意楼作乐的那天。“璃儿,我只是喝多了。”
酒醒后的陆靖庭不停解释,想将身怀六甲的她拥至怀中。魏琉璃抗拒,在推搡中腹部撞到了桌角。血,流了满地。
那时的魏琉璃,虚弱地躺在床榻上,满目萧瑟。床边摆满了她为孩子缝的虎头鞋、小肚兜。
她满心期待着初为人母的幸福,却被她的夫君亲手扼杀。回过神,魏琉璃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的脸,眼眶一点点涩红。“无子已成定局,望大人给妾身休书一封,自此相别离。”重提往事,陆靖庭的神色变得暗沉。
他看着眼前固执到铁了心要离开的女人,心情愈发烦躁。“你莫要胡闹。”
他知道当年孩子的失去,对魏琉璃的打击很大。但事情早已翻篇过去,他们也说好不再提及。为何此时要这般纠缠不休?
魏琉璃看着他满眼不耐的样子,只觉得满心荒凉。“我意已决。”她一字一句道。
音落,陆靖庭心中的怒火彻底迸发。他拽着魏琉璃往西厢走去,常年握刀的手毫不怜惜。
“来人,将夫人关进西院!”他的话,让魏琉璃神色骤然大变。
“陆靖庭,我不去西院。”她的眼神流露出几分惊恐来。
眼见一身飞鱼服的男人依旧没有停顿步伐,魏琉璃的语气带着几缕微弱的哀求。“阿庭,我不想去……”
可那个男人不再说话,将她关进西院,便头也不回地离开。魏琉璃凄楚地看着他的背影,亦看着渐渐被关上的房门,彻底绝望。
她不敢回头,不敢睁眼。房间里,堆满了当时失去孩子时她做的绣品。
魏琉璃趔趄地后退,踩到了柔软的棉布。她低头一看,发现是一只虎头鞋。
一针一线绣出来的精致鞋面,布满了灰尘。魏琉璃看着虎头鞋上寓意着平安的纹饰,心底一阵阵抽痛。那细细密密的绣花线,犹如一根根透明的丝线,勒的她无法呼吸。
魏琉璃瘫坐在门口,无力地捶打着房门。
“阿庭,让我出去,阿庭……”
可她哀泣的呼喊,永远也无法得到任何回应。凉风吹拂过鲜红窗幔,将整个房间映成红色,像那日她丧子时流出的血。
……
翌日,陆靖庭起床后,端着早膳来了西院。一夜过去,那个女人往后应当会安分了吧。
这般想着,他走到了门口。“璃儿。”陆靖庭沉声唤道,“你可知错?”
房间内一片寂静无声,没有任何回应。陆靖庭愣了愣,心中莫名一慌,急忙开锁推门。
一个身影从门后重重倒在他脚边,而那蜷缩的身子,布满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