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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辈，您还趴着作甚？地上凉。”
白须老者的声音里透着十二分的恭敬，还有三分小心翼翼。
林道梅趴在地上，脸贴着青石板，石板冰凉，带着青苔的湿气。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在循环播放：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系统！系统！现在咋整？”他在心里狂喊。
两秒钟沉默。
然后脑海里响起机械音，带着滋滋的电流杂音，像老式收音机收不到信号：“数据混乱……正在重新分析测灵石能量谱系……原‘蚀灵散’配方检测到未知物质覆盖……初步判断……能量场变异。”
“说人话！”
“腐蚀效果被中和，转化为某种能量催化。建议：将错就错，维持当前伪装。”
林道梅心里骂了句方言，是他老家那边最难听的那种。他深吸一口气，双手撑着地面，慢慢爬起来。膝盖在抖，他用力绷紧大腿肌肉才没跪回去。
“嗯……起来吧。”他咳嗽一声，声音有点发飘。
白须老者“咚”一声磕了个头，才颤巍巍站起身，腰还是弯着，眼神不敢直视林道梅：“谢前辈开恩！晚辈青玄，忝为天剑宗外门执事长老，方才眼拙，不识圣人真身，罪该万死！”
“没事。”林道梅摆摆手，心里想的是：我他妈哪敢让你死，你刚才那两道剑气能把人钉在地上，我要说错一句话怕不是要当场去世。
这时另两个黑衣人互看一眼，转身要跑。
青玄长老眼神一冷，也没见他怎么动，袖子一挥。
嗤嗤两声。
像剪刀裁布。
两个黑衣人闷哼倒地，小腿上各多了个血洞，血咕嘟咕嘟往外冒。林道梅看得头皮发麻——这老头挥袖的动作，比他办公室划拉鼠标还轻松。
“敢在天剑宗撒野还想走？”青玄长老转身对林道梅躬身，“前辈，这两贼人如何处置？”
林道梅喉咙发干。
他看着地上那两个黑衣人，一个捂着腿在抽气，另一个咬着牙，眼神狠厉。这俩是真正能放黑芒、会修仙的狠角色——结果被这老头随手废了。
“你们……看着办。”林道梅憋出四个字，心想少说少错。
青玄长老点头：“前辈慈悲，不愿亲自出手沾染因果。那就废去修为，关入剑狱，待审出幕后主使再作发落。”
他手一抬，五指虚抓。
地上两个黑衣人身体猛地一僵，脸上血色瞬间褪尽，像是被抽干了什么。两人瘫软下去，眼神涣散，连喘气的力气都没了。
林道梅腿又开始抖。
“谢前辈救命之恩。”
清冷的女声。
白衣少女走到林道梅面前，深深一礼。她抬起头时，林道梅这才看清她全貌——大概十七八岁，眉眼清冷得像山巅的雪，鼻梁挺直，嘴唇有点苍白。左肩那道伤口还在渗血，染红了半片白衣，但站姿笔直，像棵雪地里的小松树。
她叫苏清雪。刚才青玄长老问过她名字。
“你伤得挺重。”林道梅下意识说。
青玄长老立刻接话，语气里满是惭愧：“前辈心系后辈，体恤晚辈！晚辈实在惭愧，竟让这等宵小在宗门地界伤人！来人！”
一个年轻弟子从人群里小跑过来，躬身听令。
“去丹房，取最好的‘九转还生丹’来！要极品那批！”青玄长老说完，又补了一句，“不，直接去请丹房主事，让他亲自来！”
年轻弟子“啊”了一声，明显惊到了，但还是应了声“是”，转身就跑，跑得太急差点绊倒。
林道梅心里咆哮：我就是随口一说啊！你们能不能别这么夸张！
苏清雪又行一礼：“谢前辈赐药。”
“不用……”林道梅话没说完。
远处传来破空声。
一道金光从山顶方向掠来，快得像流星。金光落地，化作一个穿金色道袍的中年人，国字脸，浓眉，鬓角有点白。他落地时没声音，连地上的尘土都没扬起来。
全场弟子齐刷刷躬身：“掌门！”
青玄长老也赶紧行礼：“掌门师兄。”
金袍中年人——天剑宗掌门玄明子，第一眼看的不是人，是测灵石。
那九色光柱还在往上冲，赤橙黄绿青蓝紫白金，九道光拧成一股，像根通天彩柱。光柱周围灵气翻涌，形成肉眼可见的漩涡，把广场上的落叶、尘土都卷起来，绕着光柱旋转。
玄明子盯着那光柱，盯了足足五秒。
然后他转头，看向林道梅。
林道梅感觉自己像被X光机扫了一遍，从头发丝到脚底板。玄明子的眼神太利，利得像要把人剖开看内脏。
“青玄，你说。”玄明子开口，声音低沉，带着某种共鸣，震得林道梅胸口发闷。
青玄长老激动得胡子直抖，语速快得像说rap：“回掌门！方才测灵石检测，此女苏清雪测出九品金灵根！随后三个黑衣贼人追杀而至，欲下杀手！危急时刻，这位前辈——”他指向林道梅，“这位前辈隐世而来，以凡人之相行走世间！他随手抛出一物，诛杀一贼，余力触及测灵石，竟唤醒九色混沌之光！此乃古籍记载的‘混沌道体’现世之兆！万年不遇！只有开派祖师曾……”
玄明子抬手，青玄长老立刻闭嘴。
掌门走到测灵石前，伸出手，掌心贴在石面上。
嗡——
石头震颤。
九色光柱猛地一亮，亮度又增三成。光柱里浮现出细密的符文，金色银色交错闪烁，像活的蝌蚪在游动。
玄明子收回手，转回身。
他看着林道梅，看了很久。
林道梅手心全是汗，后背的汗把麻布衣都浸湿了。他脑子里疯狂呼叫系统：“他要看穿我了！他要看穿我了！”
系统没反应。
玄明子突然笑了。
不是大笑，是那种“我明白了”的笑，嘴角微微勾起，眼神里闪过恍然大悟的光。他走到林道梅面前，拱手，深深一揖。
“天剑宗第七代掌门玄明子，见过前辈。”
林道梅差点原地跪下。
他硬撑着，喉咙发紧：“……客气。”
“前辈以凡躯行走世间，点化测灵石，唤醒混沌之光，此乃天剑宗万年未有之机缘。”玄明子直起身，语气诚恳，“晚辈斗胆，请前辈屈尊，暂居天剑宗，为客卿长老。”
他顿了顿，补充：“太上客卿。”
广场上响起一片吸气声。
青玄长老眼珠子瞪得溜圆。
林道梅脑子嗡一声。太上客卿？听着就很高级，但他一个凡人，连灵气都感觉不到，怎么当？
“我……”他张张嘴。
玄明子又补一句：“前辈不必推辞。您既唤醒混沌之光，便是与天剑宗有缘。宗门愿倾尽资源，供前辈修行所需。若有任何要求，但说无妨。”
林道梅心里那个悔啊。他当初为什么要接那个破任务？为什么要撒那包粉末？现在好了，被当成圣人供起来了，还走得了吗？
【叮——】
系统提示音突然响起。
“数据分析完成。测灵石变异原因：蚀灵散中‘腐灵草’成分与测灵石内‘混沌石母’产生未知反应，激活石母本源能量。九色混沌之光为石母本源显化，可持续三日。”
“新手任务‘破坏测灵石’判定：失败。”
“原因：测灵石未损坏，功能增强。”
“惩罚：无（新手保护期）。”
“触发新任务：【融入天剑宗】”
“任务描述：以‘太上客卿’身份留在天剑宗，获取宗门信任。”
“任务目标：1. 接受太上客卿身份（0/1）；2. 在天剑宗居住满七日（0/7）”
“任务奖励：系统积分×500，新手大礼包×1”
“失败惩罚：暴露风险激增，死亡率预估87.3%”
林道梅看着眼前半透明的任务界面，想哭。
87.3%死亡率。
他咬咬牙，抬头看向玄明子：“那……就叨扰了。”
玄明子脸上笑容更深：“前辈客气！青玄，你亲自为前辈安排住处。要最好的，后山禁地‘悟道崖’那处洞府，收拾出来。”
青玄长老躬身：“是！”
“等等。”玄明子叫住他，从袖子里摸出一块玉牌，巴掌大，通体乳白，中间刻着个古朴的“剑”字。“这是太上客卿令，持此令可出入宗门任何地方，调阅所有典籍，支取任何资源。”
他把玉牌递给林道梅。
林道梅接过，玉牌温润，触手生暖。他脑子里系统提示又响：“检测到高级权限令牌，已绑定宿主。解锁天剑宗地图全貌，解锁藏书阁一级权限。”
玄明子转身看向广场上黑压压的人群，声音朗朗传开：“今日起，这位前辈便是天剑宗太上客卿。见他如见我，尔等需以师长礼待之，若有怠慢，宗规处置！”
“谨遵掌门令！”上千人齐声应道，声音震得林道梅耳朵嗡嗡响。
玄明子又对林道梅拱手：“前辈，晚辈还有些宗门事务处理，先失陪。青玄会为您安排一切。晚些时候，晚辈再去悟道崖拜访。”
说完，他化作金光，掠向山顶。
青玄长老走到林道梅身边，躬身做了个“请”的手势：“前辈，请随我来。”
林道梅看看手里的玉牌，看看地上还没散去的九色光柱，再看看远处那个脸已经烂没了的黑衣人尸体。
他深吸一口气，迈开腿。
苏清雪跟上一步，又行一礼：“前辈救命之恩，清雪铭记。待伤势稍愈，定当前来拜谢。”
林道梅点点头，没说话——他怕一开口就露馅。
青玄长老在前引路，穿过广场，走上一条白玉台阶。台阶蜿蜒向上，两旁古树参天，树荫蔽日。走了大概一刻钟，台阶到了尽头，前面是片断崖。
崖边有座石屋，不大，就三间。屋前有片空地，摆着石桌石凳。崖外云海翻涌，远处群山在云里若隐若现。
“前辈，此处便是悟道崖。”青玄长老指着石屋，“千年前，开派祖师曾在此闭关百年，悟出《混沌剑典》。此后千年，再无人能在此久居——灵气太盛，常人承受不住。”
林道梅心里一紧。
灵气太盛？承受不住？我一个凡人……
“不过对前辈而言，自然无碍。”青玄长老笑道，推开石屋的门。
屋里很简洁，一张石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桌上摆着个香炉，炉里插着三根香，已经燃尽，只剩香灰。墙上挂着一幅画，画的是个负剑老者的背影，站在崖边看云海。
画下有个石台，台上摆着一卷竹简。
竹简古朴，颜色发黄，用青色丝线捆着。简面上有三个古字，林道梅一个都不认识。
青玄长老走到石台前，神色肃穆：“此乃祖师遗留的《混沌剑典》残卷。千年来，宗门历代天才尝试参悟，无人能解其意。今日得见前辈唤醒混沌之光，此卷……”
他双手捧起竹简，转身，躬身，递到林道梅面前。
“合该物归原主。”
林道梅看着那卷竹简，没接。
他脑子里，系统提示音又响了：
“检测到《混沌剑典》残卷（天阶功法），触发支线任务：【参悟剑典】”
“任务描述：此为天剑宗镇宗之宝，参悟后可大幅提升宗门整体实力。”
“警告：此任务与主线‘灭仙’目标存在直接冲突。完成将增强修仙界力量。”
“任务奖励：系统积分×1000，【混沌剑意】种子×1”
“失败惩罚：无”
“系统建议：数据分析显示，拒绝接受会引起怀疑，暴露概率98.7%。建议接受。”
林道梅心里那个骂啊。
98.7%暴露概率。
他咬咬牙，伸手去接竹简。
手指触碰到竹简的瞬间——
嗡！！！
竹简爆发出刺目九色光！
和测灵石一模一样的光！九色光柱从竹简上冲天而起，冲破屋顶，直插云霄！竹简在林道梅手里剧烈震颤，丝线崩断，竹片哗啦啦散开！
然后所有竹片化作流光，一股脑钻进林道梅眉心！
林道梅脑子“轰”一声。
无数信息涌进来：晦涩的古文，奇怪的图形，剑招轨迹，运气法门……像把整个图书馆塞进他脑仁里。信息太多太乱，他眼前一黑，耳朵里嗡嗡响，天旋地转。
最后听到的声音，是青玄长老的惊呼：
“剑典认主！果然是祖师传承！”
还有系统杂音般的声音：
“检测到信息过载……启动保护机制……宿主意识……”
然后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晕过去前最后一个念头是：
完了。
这下真成“圣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