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
坤岳基地第三训练场，叶琛站在场地中央，闭目凝神。他的对面，是周峰。
周围的观众比一个月前多了数倍。几乎整个基地的学员和半数教官都来了，因为今天是月度考核的实战环节，而叶琛对阵周峰，是本轮最受关注的一场。
一个月的时间，叶琛从一级晋升到了二级。这个速度打破了基地百年记录——通常学员从觉醒到二级，至少需要半年。
但叶琛做到了。
这一个月里，他每天只睡四小时。清晨五点开始晨练，上午元素塑形，下午元素融合，晚上理论课，深夜还要加练。陈岩教官的严格程度堪称变态，但叶琛扛下来了。
他瘦了五斤，但眼神锐利如刀，整个人像一把逐渐出鞘的利刃。
“考核开始！”裁判教官宣布。
周峰这次没有任何轻敌。一个月前那场私斗，最后时刻叶琛展现的元素融合虽然短暂，但让他感到了真正的威胁。这一个月，他也拼了命地训练，如今已经摸到了五级的门槛。
“叶琛，让我看看你这一个月进步了多少。”周峰沉声道，双手一抬，整个训练场的地面开始震动。
石刺、土墙、流沙，三种土元素技巧同时发动，封死了叶琛所有退路。这是四级巅峰的实力，离形成自己的“元素领域”只差一步。
叶琛动了。他没有闪避，而是向前一步，双手虚抱，体内蓝、黄两色光芒同时亮起。
“水与土的共鸣……”观众席上，陈岩眯起眼睛。
一个月的训练，叶琛最大的进步不是等级提升，而是初步掌握了水和土的稳定融合。虽然还无法长时间维持，但在关键时刻，他能爆发出超越等级的力量。
叶琛双手间，一团蓝黄交织的光球迅速成型。不是单纯的水球覆盖土球，而是真正的融合——水中有土的稳定，土中有水的灵动。
“去！”
光球飞出，迎向周峰的土元素攻势。
碰撞的瞬间，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而是一种奇异的消融。石刺在光球面前软化、崩解；土墙出现水波般的涟漪，然后坍塌；流沙则被光球中的土元素重新固结。
“融合技·水土湮灭！”有识货的教官惊呼。
光球突破了所有防御，直逼周峰面门。周峰脸色一变，双手猛地合十：“地藏壁！”
一面布满古老符文、厚达半米的土墙拔地而起，这是他最强的防御技能。
光球撞上地藏壁，发出沉闷的轰鸣。土墙剧烈震动，表面出现蛛网般的裂痕，但终究没有破碎。光球的力量耗尽，消散在空气中。
平手？
不。
叶琛在光球消散的瞬间，已经消失在原地。他用了水元素的“雾化”技巧——身体短暂化为水雾，瞬移到周峰身后。
“什么？！”周峰察觉时已晚。
叶琛的手刀停在周峰后颈半寸处，没有落下。胜负已分。
训练场寂静了三秒，然后爆发出喧哗。
“赢了？叶琛赢了周峰学长？”
“他才二级啊！这怎么可能！”
“那招融合技太强了，直接破了周峰的三重封锁……”
周峰缓缓转身，看着叶琛，脸上没有输掉比赛的懊恼，反而露出了笑容：“好小子，一个月进步到这个程度，我服了。”
他伸出手。叶琛愣了一下，握住。
“不过下次，我不会再输了。”周峰认真地说。
“我也不会原地踏步。”叶琛回应。
考核结束，叶琛以全优成绩通过，正式晋升二级学员。更关键的是，他获得了基地高层的特别许可：达到三级后，可以申请外出执行任务，包括前往千瀑山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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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叶琛的宿舍。
苏小雨、赵明、孙雨都来了，还带了些零食，说是庆祝他晋升。这一个月，苏小雨成了叶琛在水元素训练上的“小老师”，两人关系不错。赵明和孙雨也经常在叶琛加练时陪他，算是他在基地最早的朋友。
“你小子真是怪物。”赵明啃着鸡腿，“二级就能用融合技，我练了八年土元素，连双元素并存都做不到。”
“叶琛的天赋确实特殊。”孙雨推了推眼镜，“但更可怕的是他的努力。这一个月，他加练的时间比我们所有人加起来都多。”
苏小雨递给叶琛一杯果汁：“明天休息日，你有什么计划？要不要去基地的放松区？那里有模拟海滩，水元素浓度很高，对你有好处。”
叶琛刚要回答，房门被敲响。
门外是林静，她表情严肃：“叶琛，跟我来。秦教官要见你。”
叶琛心中一紧。秦岳是坤岳基地的副总教官，平时很少单独召见学员。这种时候找他，肯定有重要的事。
秦岳的办公室在中央高塔第七层。房间很大，四面墙壁都是书架，摆满了古籍和卷轴。秦岳坐在一张巨大的实木书桌后，桌上摊开着一份文件。
“坐。”秦岳示意叶琛坐下，然后直入主题，“叶琛，你的训练进展很快，快到超出了我们的预期。但也因此，你引起了更多人的注意。”
他推过一份文件。文件上是几张照片，拍摄地点似乎是某个城市的街道。照片中，有几个模糊的人影，但能看出他们穿着非华素组织的制服——有的是深蓝色浪花纹章（深澜会），有的是暗红色火焰徽记（熔火会），甚至还有自由元素猎人的标志。
“过去一个月，基地外围发现了至少七批外来元素使。”秦岳沉声道，“他们都以各种理由试图接近基地，或者打听你的消息。虽然都被外围防御挡下了，但这说明，你的存在已经不再是秘密。”
叶琛握紧了拳头：“是因为风语者的预言吗？”
“一部分是。”秦岳点头，“但更关键的是，你亲生父母留下的研究。元素共鸣点的秘密，可能已经泄露了。”
他从抽屉里取出一个金属盒子——正是叶琛在老仓库发现的那个，不过日记已经不在里面了。
“我们研究了你父母的日记，破译了部分加密内容。”秦岳说，“其中提到，二十年前那场内乱，根本原因不是你的多元素亲和，而是你父母发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深澜会内部，有人在秘密研究‘元素剥离’技术。”
“元素剥离？”
“强行将元素使的核心剥离，提取出纯净的元素精华，然后移植给其他人，或者用于其他目的。”秦岳的声音变得冰冷，“这是一种禁忌技术，违背了所有元素伦理。你父母反对这项研究，才遭到追杀。”
叶琛感到一阵寒意：“他们想……剥离我的元素核心？”
“当时你是婴儿，元素核心尚未成型，剥离的成功率极低，几乎是必死。”秦岳说，“所以他们想‘净化’你——本质上是想销毁一个他们无法掌控的变数。但你父母带着你逃了，他们的研究资料也一并消失。这些年，深澜会内部一直有两派在暗中角力：一派想找回研究资料，继续元素剥离的研究；另一派则想找到你，确认你是否真的是预言中的风语者，然后……控制你。”
控制。这个词让叶琛感到恶心。
“那破坏者组织呢？他们为什么对我感兴趣？”
“两个原因。”秦岳竖起两根手指，“第一，如果你真的是风语者，那么你的力量可能打破现有的元素平衡，这是金、火元素最不愿看到的。第二，元素共鸣点的力量——如果能掌控共鸣点，就能在那个区域短暂打破禁区压制，让其他元素在非本禁区也发挥全力。想象一下，如果金、火元素使能在亚洲禁区全力出手，会是什么后果？”
叶琛明白了。他是钥匙，一把可能打开潘多拉魔盒的钥匙。
“所以我的处境很危险。”他总结道。
“非常危险。”秦岳坦诚，“但危险中也有机遇。你父母留下的指引，可能真的是你掌握力量、保护自己的唯一途径。问题是，我们是否应该让你继续沿着这条路走。”
他直视叶琛的眼睛：“叶琛，你已经十八岁了，有权决定自己的未来。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第一，留在基地，我们会倾尽资源培养你，但你会一直被保护在温室里，可能永远无法真正掌握自己的力量。第二，按照你父母的指引，前往千瀑山谷和其他共鸣点，在实战中成长，但这条路九死一生。”
叶琛几乎没有犹豫：“我选第二条路。”
秦岳并不意外：“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永远躲着。”叶琛说，“而且，如果我真的是风语者，如果我真的能影响元素世界的未来，那我有责任弄清楚这一切，然后……做出我认为正确的选择。”
“即使那意味着要与全世界为敌？”
“如果全世界都错了，那又如何？”
秦岳沉默了良久，然后笑了：“不愧是林海和沈清的儿子。好，我尊重你的选择。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在达到三级之前，不能离开基地。这是底线。”
“我答应。”
“另外，从明天开始，你的训练计划再次调整。”秦岳按下一个按钮，办公室侧面的墙壁滑开，露出一个隐藏的训练室，“你将开始学习战斗技巧、野外生存、情报分析。你的教官除了陈岩和我，还会有一位特别教官。”
特别教官？
就在这时，训练室的门开了，一个人走了进来。
叶琛看清来人，愣住了。
那是个约莫二十五六岁的年轻女子，黑色长发扎成高马尾，穿着深蓝色战斗服，腰间别着一对短刃。她的面容精致但冰冷，眼神锐利如鹰，整个人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气息。
最特别的是她的眼睛——左眼是正常的黑色，右眼却是深蓝色，瞳孔深处仿佛有漩涡流转。
“叶琛，这位是凌雨，代号‘寒渊’，六级水元素使，华素组织特别行动队‘戍边者’现任副队长。”秦岳介绍道，“从明天起，她将负责你的实战训练。”
凌雨走到叶琛面前，上下打量他，眼神像是在评估一件武器：“你就是那个可能的风语者？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
她的声音冰冷，没有任何温度。
“凌教官。”叶琛礼貌地点头。
“别叫我教官，我还没答应收你。”凌雨毫不客气，“秦总教官说你天赋异禀，但我见过太多所谓的天才在实战中变成废物。明天早上五点，第一训练场，我会测试你有没有资格接受我的训练。撑不过十分钟，就滚回去继续温室培养。”
说完，她转身就走，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秦岳苦笑：“凌雨就是这样，性格冷了点，但她是组织里最优秀的水元素战斗专家之一。如果你能从她那里学到一半本事，自保应该没问题。”
叶琛看着凌雨离开的背影，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压力。这个女子很强，强到光是站在她面前，就能感到窒息般的压迫感。
但他没有退缩，反而有些兴奋。温室训练了一个月，他渴望真正的挑战。
“秦教官，我亲生父母的研究资料……你们破译了多少关于共鸣点的内容？”叶琛问。
秦岳回到书桌前，调出一份地图投影：“你父母发现了五个共鸣点，分布在五大洲的交界处。千瀑山谷是第一个，也是最温和的。根据日记，每个共鸣点都对应着一种元素融合的考验。通过考验，就能提升对应元素的融合度。”
投影上显示出五个光点：
1. 千瀑山谷（华国西南）——水土融合
2. 熔岩冰原（北欧与俄罗斯交界）——火水融合
3. 金属森林（刚果盆地边缘）——金木融合
4. 翡翠沙漠（澳大利亚中部）——木土融合
5. 风暴之眼（太平洋某处）——终极融合点，需要前四个全部通过才能进入
“你父母推测，如果有人能通过全部五个共鸣点的考验，就能真正掌握元素融合的奥秘，甚至……触及‘本源’。”秦岳说，“本源是什么，日记里没有明说，但可能是比元素更高层次的力量。”
叶琛盯着地图，心潮澎湃。这就像一场早已为他准备好的试炼之路。
“我会去。”他坚定地说，“每一个地方都会去。”
“路要一步一步走。”秦岳关闭投影，“先通过凌雨的测试，然后尽快升到三级。在那之前，共鸣点的事先放一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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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秦岳办公室，叶琛没有直接回宿舍，而是去了基地的观星台。
观星台位于高塔顶层，是一个露天平台，顶部有透明的能量屏障，可以看到真实的夜空。这里是基地少数能看到真正天空的地方。
叶琛靠在栏杆上，望着满天星辰。他想起小时候，父亲叶兴教他认星座，母亲柯燕在一旁织毛衣，妹妹叶琦吵着要听星星的故事。
那些平凡的幸福，现在想来如此珍贵。
“想家了？”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
叶琛回头，看见林静走过来，手里拿着两罐热饮，递给他一罐。
“有点。”叶琛接过，“我妹妹她……还好吗？”
“很好。”林静靠在旁边的栏杆上，“她在安全屋适应得不错，还交了几个同龄朋友。你父母的情况也稳定了，叶兴已经通过审查，恢复了部分权限。柯燕的伤基本痊愈，她现在在基地医疗部帮忙。”
叶琛松了口气。这一个月，他最担心的就是家人。
“林静姐，你说我选择的路，真的是对的吗？”他忽然问。
林静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喝了一口热饮，看着星空：“叶琛，这世界上没有绝对正确的路。我们只能选择自己相信的道路，然后承担一切后果。你父母选择了反抗深澜会的禁忌研究，为此付出了生命。我选择了加入华素，守护元素平衡，为此放弃了普通人的生活。你也要做出自己的选择，然后……不要后悔。”
“如果我的选择，会让很多人陷入危险呢？”
“那就要变得足够强，强到能保护他们。”林静转头看他，“你不是一个人，叶琛。华素组织会支持你，你的家人、朋友会支持你。甚至……深澜会内部，也不是所有人都想控制你。你母亲沈清出身的沈家，在深澜会仍有不小的影响力。他们一直在暗中关注你的情况。”
沈家？叶琛第一次听说母亲家族的背景。
“我母亲她……”
“沈家是深澜会最古老的家族之一，擅长水元素的治愈与净化。”林静说，“你母亲沈清曾是沈家百年一遇的天才，但她爱上了你父亲林海——一个出身普通的平民元素使。这在深澜会内部引起了不小争议，但真正让她与家族决裂的，是她反对元素剥离研究的立场。”
所以，他并非孤身一人。在世界的各个角落，或许都有潜在的盟友。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叶琛真诚地说。
“不用谢我，这是你应得的真相。”林静微笑，“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面对凌雨的测试。那家伙……可不是好对付的。”
提起凌雨，叶琛又感到了压力：“她到底是什么人？”
“凌雨啊……”林静的眼神变得复杂，“她是深澜会与华素的混血，母亲是华素的土元素使，父亲是深澜会的水元素使。她天生就拥有水土双元素，但……她的童年很不好。父母在她八岁时死于一次任务，她是在基地长大的，性格孤僻，但实力极强。她是目前华素年轻一辈中，最有可能在三十岁前突破七级的人。”
双元素？和叶琛一样？
“她也多元素亲和？”
“不，她是天生的水土双元素使，但无法融合，只能分开使用。”林静解释，“她的右眼在父母遇难时受了伤，移植了水元素晶核，所以变成了蓝色，也赋予了她特殊的视觉能力。总之，她是个很复杂的人，但如果你能得到她的认可，她会是你最可靠的战友。”
叶琛记住了。他有一种预感，凌雨将是他成长路上，一个至关重要的角色。
回到宿舍已经深夜。叶琛没有立刻睡觉，而是盘腿坐在床上，开始了每晚的冥想。
这一个月，他养成了睡前冥想的习惯。在冥想中，他能更清晰地感知体内的元素流动，也能尝试与吊坠中的父母力量沟通。
他握住胸前的吊坠。吊坠微微发热，一股温和的水元素之力流入体内，与他自身的水元素核心共鸣。同时，他能感觉到吊坠深处，还封存着另一种力量——那不是水元素，而是一种更古老、更本质的东西，暂时无法触及。
在深度冥想中，叶琛的意识逐渐下沉，仿佛潜入了一片深海。深海底部，有三团光：蓝色、黄色、青色。青色最弱，但正在缓慢成长。
他尝试靠近那团青色光芒。就在意识接触的瞬间，一股信息流涌入脑海：
“风者，气之流动，无拘无束。风语者，非控风，乃听风。风中有万语：水之柔语，土之稳语，火之烈语，金之锐语，木之生语。听之，懂之，然后……和之。”
这段信息如同烙印，刻在他的意识深处。
听风？和风？
叶琛似乎抓住了什么，但又无法完全理解。他只能将这段话记住，等待未来慢慢领悟。
冥想结束，已是凌晨三点。叶琛躺下，准备睡两个小时，然后迎接凌雨的测试。
就在他即将入睡时，一种极细微的异样感传来——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窥探他。
叶琛瞬间清醒，但没有立刻睁眼。他将感知扩散到整个房间，捕捉到了那一丝几乎察觉不到的能量波动：微弱的火元素气息，混杂着某种金属的锐利感。
破坏者？他们竟然能潜入基地内部？
波动一闪而逝，仿佛从未出现过。但叶琛确信，那不是错觉。
基地内部，有内鬼。
这个念头让他脊背发凉。如果连坤岳基地这样防守严密的地方都能被渗透，那还有哪里是安全的？
他默默记下这个发现，决定明天一早就报告给秦岳或林静。但现在，他需要休息。
叶琛强迫自己放松，进入浅眠状态。在意识的最后清醒时刻，他隐约听到了雨声——不是真实的雨，而是记忆中的雨，那场改变一切的夜雨。
雨声渐渐变成了某种旋律，古老、悠远，像是风在吟唱。
这一夜，他梦见了山谷、瀑布，还有一眼奇特的泉水：一半清澈见底，一半浑浊如泥，却在交界处和谐共存。
千瀑山谷，两仪泉。
他很快就会去到那里。
而在基地某个阴暗的角落，一个黑影正对着通讯器低语：
“目标已确定达到二级，融合能力初步掌握。申请启动‘捕风计划’第一阶段……”
通讯器那头传来嘶哑的声音：“批准。记住，要活的。他的价值，比整个基地都大。”
黑影关闭通讯，眼中闪过一丝暗红色的火焰，瞬间又恢复如常。
窗外，人造的月光洒进走廊，照出一闪而过的金属光泽。
风暴将至。
（第五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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