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钟响彻天衍宗。
一百零八声浑厚的钟鸣从主峰传来，代表着宗门小比正式开启。
演武场早已人声鼎沸。数百名外门弟子聚集在广场周围，蓝色和灰色的制服混杂，形成两片不同颜色的海洋——正式弟子蓝，杂役弟子灰。
八座擂台均匀分布在广场上，每座擂台都有独立的防护阵法，光幕流转，隔绝内外。裁判席设在正北方的高台上，十名裁判已经就座，其中有内门师兄师姐，也有几位外门执事。
而最中央的主裁判席上，坐着三个人。
左边是外门总执事赵长老，负责主持日常事务。
右边是百机堂的周长老，作为技术顾问出席。
而中间那个位置……
林渊在地下控制室的光屏上，看到了那个身影。
一个看起来五十来岁的老者，面容严肃，须发灰白，身穿深紫色长老袍，袍角绣着古朴的云纹。他闭目养神，仿佛对周围的喧嚣毫不在意，但偶尔睁眼时，目光如电，扫过全场。
李长老。王莽的师父，传统派的代表人物之一。
“他果然来了。”陈远站在林渊旁边，脸色不太好看，“周长老也在，希望能压得住他。”
林渊没说话，他的注意力全在控制台的监控数据上。
三十个灵气罐的储量：82.3%，稳定。
输出总压力：12.7灵压单位，在正常范围内。
各个灵气出口的实时流量：大部分为零，只有靠近裁判席的几个出口有轻微波动——应该是裁判们在测试阵法。
“目前一切正常。”林渊说，“但午时才是真正的考验。”
陈远点头：“按照赛程，第一轮淘汰赛从辰时开始，到午时休息，下午继续。午时前会有三十二场比赛，都是炼气三层以下的弟子，消耗不大。午时后开始第二轮，炼气四层以上的弟子出场，那才是吃灵力的大户。”
林渊记下了这个时间点。
辰时三刻（上午八点左右），随着赵长老一声令下，第一轮比赛正式开始。
八座擂台同时开打。
刀光剑影，术法轰鸣。
虽然都是炼气初期的弟子，但战斗激烈程度远超林渊预期。他前世想象中修仙者斗法应该是仙气飘飘、慢悠悠对轰，但现实却是……
快、准、狠。
一个弟子御使三把飞刀，快如闪电，专攻下盘。
另一个弟子周身环绕土墙，不断改变地形，限制对手移动。
还有人召唤出藤蔓，试图缠绕束缚。
而所有这些术法的背后，都是代码。
林渊通过控制室的监控，能“看到”那些术法运行时消耗的灵力流量。
比如那个御使飞刀的弟子，他的飞刀控制程序正在疯狂占用计算资源：实时计算轨迹、调整速度、预测对手闪避路径……每把飞刀每秒要执行上千次浮点运算。
“这世界的‘编程’，对算力要求真高。”林渊感叹。
“所以修为才重要。”陈远解释，“炼气期修士的‘灵力算力’有限，写不了太复杂的程序。到了筑基期，灵力质变，算力提升十倍，才能支撑更精妙的术法。”
林渊若有所思。
他现在是炼气三层，但因为有系统的“代码直觉”被动技能，他在编写和优化代码时效率远超同阶。如果算力再提升……
“比赛期间，可以修炼吗？”林渊突然问。
“理论上不行，要集中精神维护系统。”陈远说，“不过……如果你能分心二用，偷偷运行点基础功法，也没人管。只要别影响正事。”
林渊点点头。
他悄悄运行起了聚灵阵程序。
不是之前那个改良版，而是他昨晚新写的一个“静默版”——几乎不产生外部灵力波动，只在他体内缓慢循环，汲取空气中的零散灵气。
同时，他分出一半注意力，继续监控系统。
时间一点点过去。
辰时到巳时（上午七点到十一点），三十二场比赛陆续结束。
系统压力最高达到了18.6灵压单位，距离触发王莽那个“高精度监测子进程”的阈值（50灵压单位）还很远。
一切平稳。
午时将至。
“准备换场。”陈远提醒，“第二轮选手开始热身了。”
林渊看向监控光屏。
擂台上，第一轮的胜者们在接受裁判点评。而场边，另一批弟子已经在活动筋骨，调试装备。
这批人的气势明显不同。
炼气四层到六层，算是外门的中坚力量。他们穿的制服更精致，佩带的法宝也更多样：有镶嵌灵石的法杖，有刻满符文的拳套，有浮在身侧的盾牌……
“注意看三号擂台。”陈远指着一个方向，“那个穿蓝衣的，叫孙浩，炼气五层，是外门前十的热门。他擅长‘金虹剑诀’，灵力消耗极大，而且启动时需要瞬间抽取大量灵气。”
林渊调出三号擂台附近的灵气出口数据。
果然，孙浩正在热身，他手中长剑每挥动一次，对应的灵气出口流量就飙升一次，最高达到了正常值的五倍。
“这种瞬间抽取，会对系统造成冲击吗？”林渊问。
“会，但系统有缓冲设计。”陈远解释，“每个灵气出口下面都有一个小型缓存池，可以应对短时高峰需求。只要不是所有出口同时爆发，就没事。”
林渊稍微安心。
午时整。
钟声再响，第二轮比赛开始。
战斗强度骤然提升。
三号擂台，孙浩对战一个使用土系防御术法的对手。
比赛开始的瞬间，孙浩长剑出鞘，剑身爆发出刺目的金光。林渊看到监控数据：三号擂台东侧的三个灵气出口，流量同时飙升至峰值！
缓存池迅速被抽空，系统压力开始上升。
23.4灵压单位。
25.7。
28.9……
还在可接受范围。
其他擂台也在激烈战斗。五号擂台两个火系修士对轰，火球术程序疯狂运行，消耗大量算力和灵力。
七号擂台有个女弟子在召唤水龙，水流在空中凝结、塑形、攻击……每一步都需要精密的控制算法。
系统总压力稳步攀升。
30.1灵压单位。
32.5。
35.8……
“快到午时灵气潮汐的转折点了。”陈远看着时间，“天地灵气会有一刻钟左右的波动期，我们的系统要适应这个变化。”
林渊点头。这正是之前那个压力波动问题的根源——不过已经被他修复了。
午时一刻。
天地灵气开始波动。
监控光屏上，环境灵气浓度曲线出现起伏。但灵力池的输出压力依然平稳——林渊的自适应算法起作用了。
“很好。”陈远松了口气，“看来你修复得很彻底。”
林渊却没放松。
他一直在注意那个enable_high_precision_monitor变量。
虽然被他锁定了，但万一王莽还有什么其他手段……
正想着，控制台突然弹出一条警告：
【警告：七号擂台灵气出口流量异常。流量值超出设计上限150%。】
“七号擂台？”林渊立刻调出具体数据。
七号擂台上，战斗已经进入白热化。
一个身材高大的弟子，手持一把巨斧，正在施展某种狂暴的斧法。每一斧劈下，都带着开山裂石的气势，对手的防御光幕剧烈震颤。
但问题不是这个。
问题是，这个弟子身上，佩戴着一个奇怪的装置。
一个银色的金属环，套在他的左臂上，环上镶嵌着七颗不同颜色的灵石。每当弟子挥斧时，金属环就会闪烁，然后……
林渊看到监控数据：七号擂台周围的所有五个灵气出口，流量全部达到峰值！
而且不是轮流峰值，是同时峰值！
“他在做什么？！”陈远惊道。
林渊放大监控画面，仔细观察那个金属环。
“那是什么法宝？”他问。
陈远脸色难看：“‘聚灵臂环’，黄阶上品辅助法宝。功能是在短时间内强行抽取周围灵气，增幅使用者的爆发力。但这东西……理论上禁止在宗门小比中使用！这会破坏灵气供应的公平性！”
“裁判没发现？”
“可能……没注意。”陈远咬牙，“或者，有人睁只眼闭只眼。”
林渊立刻想到王莽。
如果这个弟子是王莽的人，或者王莽授意他使用违禁法宝……
“系统压力到多少了？”林渊问。
“42.7灵压单位，还在上升。”陈远声音紧张，“七号擂台那五个出口的缓存池已经空了，现在开始直接从主管道抽取。如果继续这样……”
系统总压力突破45灵压单位。
距离50的阈值，越来越近。
而那个聚灵臂环，还在疯狂抽取。
七号擂台上，持斧弟子越战越勇，斧影如潮，完全压制了对手。他的对手节节败退，防御光幕已经开始出现裂痕。
“再这样下去，要么对手重伤，要么系统过载。”陈远急道，“林师弟，能限制七号擂台区域的灵气供应吗？”
“可以，但需要权限。”林渊快速操作，“每个区域都有独立的流量限制阀门，我可以手动调低……”
他找到七号擂台对应的控制面板。
但面板显示：
【权限不足。该区域阀门控制需要内门弟子或以上权限。】
又是权限锁！
“王莽干的！”陈远怒道，“他把关键控制权限都提级了！”
林渊脑子飞快转动。
直接控制不行，那间接影响呢？
他调出整个系统的灵力分配算法。
算法核心是一个“优先级队列”：根据需求紧急程度，分配灵气。默认情况下，所有擂台区域优先级相同，按需分配。
但林渊发现，有人修改了优先级权重。
七号擂台的权重，被偷偷调高了20%。
这意味着，当系统资源紧张时，七号擂台会比其他擂台分到更多灵气。
“权重修改记录……三天前，修改者：王莽。”林渊冷笑，“他准备得真充分。”
现在怎么办？
系统压力已经达到48.3灵压单位。
七号擂台的五个出口还在疯狂抽取。
49.1。
49.5。
49.8……
“要触发了！”陈远喊道。
尽管林渊锁定了enable_high_precision_monitor变量，但压力超过50这个事件本身，还是会触发日志记录和其他可能的后台操作。
而且，林渊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他锁定了变量，但如果王莽在别的地方还有后手……
【警告：系统压力超过50灵压单位。启动详细日志记录模式。】
控制台弹出一连串提示。
压力曲线突破了50，继续上升：51.2，52.7……
但预料中的“高精度监测子进程”没有启动——变量锁定生效了。
林渊稍微松了口气。
然而下一秒，新的问题出现了。
压力超过50后，系统自动切换到了“高负荷运行模式”。
在这个模式下，一些次要功能被暂时关闭，以节省资源。这原本是正常设计。
但林渊发现，关闭列表里，包括了一个很重要的模块：“灵力空间碎片整理程序”。
这个程序的功能是定期整理灵力池中零散的灵气碎片，将它们合并成大块，提高分配效率。平时不重要，但在高负荷下……
“等等。”林渊突然想到什么，“如果碎片整理程序关闭，而系统又在高强度分配灵气，会产生大量碎片。这些碎片会占用‘灵力空间’……”
而他埋下的那个“内存泄漏”BUG，也在悄悄占用灵力空间。
两个因素叠加，灵力空间的消耗速度会远超预期。
林渊立刻调出灵力空间使用率监控。
当前使用率：67%，正常。
但增长率……在加速。
68%。
69%。
70%……
“灵力空间使用率怎么上升这么快？”陈远也注意到了。
“高负荷模式下，碎片整理程序被关闭了。”林渊快速解释，“新分配的灵气会产生碎片，这些碎片占空间但不合并。而我们的系统……”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部分实话：“我在自适应算法里用了一个历史数据缓冲区，那个缓冲区可能有点……大。”
陈远看了他一眼，眼神复杂，但没多问：“现在怎么办？”
“如果空间使用率超过90%，新分配请求可能会失败。”林渊说，“到时候部分灵气出口会供应中断。”
“能重启碎片整理程序吗？”
“需要权限。”
又是权限！
林渊感到一阵无力。
他这个外门编外顾问的身份，权限太低了。关键时候处处受限。
灵力空间使用率：73%。
七号擂台上，持斧弟子已经彻底压制对手，一斧劈碎了对方的防御光幕。裁判正要宣布胜负……
但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七号擂台的五个灵气出口，突然同时黯淡了一下。
虽然只有短短半秒，但那个持斧弟子的聚灵臂环，正在全力抽取灵气，这半秒的中断，让臂环的增幅效果瞬间消失。
斧头上的光芒熄灭。
威力大减。
对手抓住机会，一个翻滚躲开，反手打出一道冰锥，击中持斧弟子的小腿。
持斧弟子踉跄后退，脸色惊疑不定。
“怎么回事？！”他看向自己的臂环。
臂环上的灵石光芒闪烁不定，显然灵气供应不稳定。
裁判也愣住了，比赛出现意外情况，他不知是否该继续。
高台上，李长老睁开眼睛，目光投向七号擂台。
“灵气供应不稳。”他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传遍全场，“百机堂维护的系统，就这种水平？”
这句话是冲着周长老说的。
周长老面色不变：“偶发波动，正常现象。”
“正常？”李长老冷笑，“宗门小比何等严肃，灵气供应是基础中的基础。如果连这都保证不了，百机堂那些花里胡哨的技术，不要也罢。”
火药味十足。
地下控制室，林渊和陈远压力巨大。
“空间使用率：76%。”林渊盯着数据，“如果七号擂台再那样抽取，还会继续上升。”
“可比赛不能中断。”陈远说，“那么多弟子看着，还有长老在场……”
林渊深吸一口气。
必须想办法。
直接提升权限不可能，但他可以……绕过权限。
怎么绕过？
他想起前世在互联网公司时，有时会遇到生产环境紧急故障，但自己没有操作权限。那时候的做法是：写一个临时脚本，通过已有的低权限接口，间接实现高权限功能。
在这个世界，有没有类似的“低权限后门”？
林渊快速浏览系统接口列表。
大部分接口都需要内门权限。
但有一个接口很特殊：“紧急手动阀控接口”。
这个接口允许维护员在控制台失灵时，手动旋转物理阀门，调节流量。而为了监控手动操作，系统有一个“手动阀位反馈读取”接口，这个接口……只需要外门权限。
因为读取反馈是监控需求，不需要高权限。
“有办法了。”林渊眼睛一亮。
“什么办法？”
“手动阀控接口连着物理阀门，阀门开度影响实际流量。”林渊解释，“我虽然不能通过软件直接控制阀门，但我可以通过‘手动阀位反馈读取’接口，知道当前阀门开度。然后……”
他顿了顿：“然后我可以写一个程序，模拟‘反馈信号异常’，诱使系统自动调整阀门来补偿。”
“这能行吗？”陈远怀疑。
“试试看。”
林渊开始编写代码。
核心思路：系统通过读取阀位反馈传感器的数值，来判断阀门实际开度。如果反馈数值异常（比如和设定值偏差太大），系统会尝试自动校正。
所以，林渊要做的就是：篡改反馈数值。
但他没有权限直接修改传感器数据。
不过，系统在读取传感器数据后，会经过一个“数据校验和过滤”模块，这个模块的功能是剔除明显异常的读数（比如突然跳变）。
而校验规则……林渊有权限查看。
他快速浏览。
规则很简单：如果连续三个读数与前一读数差异超过20%，则认为传感器故障，启用备用估计算法。
备用估计算法，是根据历史流量数据，推算当前阀门开度。
“好。”林渊有了计划。
他写了一个小程序，悄悄注入到系统的数据流处理层。
这个程序不做任何修改，只是在特定时间点（当系统读取七号擂台区域的阀位反馈时），悄悄地“延迟”一下数据包。
不是修改数值，而是让数据晚到0.1秒。
正常情况下，0.1秒延迟无关紧要。
但现在系统处于高负荷状态，数据处理的实时性要求很高。如果某个传感器的数据晚到0.1秒，系统可能会认为该传感器响应迟缓，进而降低对其数据的信任度。
信任度降低后，系统会更依赖其他指标（比如实际流量）来推算阀门状态。
而实际流量……林渊可以通过其他方式影响。
他调出七号擂台区域的流量历史数据，编写了一个“流量预测模型”。
模型会预测接下来几秒的流量需求，然后……故意报低。
“预测模型”的输出，会被系统的“智能预分配模块”参考。如果模型预测流量需求将下降，系统会提前减少该区域的配额。
这样，实际可用的灵气就减少了。
虽然不能直接关闭阀门，但可以诱导系统“认为”应该关小阀门。
整个过程，全是通过低权限接口的合法操作实现。
“这叫……社会工程学攻击的代码版。”林渊心想。
代码写完，部署。
几秒后，效果显现。
七号擂台区域的灵气供应，开始缓慢但稳定地下降。
持斧弟子明显感觉到了。他手臂上的聚灵臂环光芒越来越暗，斧头的威力持续减弱。
“怎么回事？！”他愤怒地看向裁判，“灵气不够！”
裁判也察觉到了异常，他示意比赛暂停，然后看向高台：“李长老，周长老，七号擂台区域灵气供应似乎有问题。”
李长老目光如电，扫向控制室的方向——虽然他看不到地下，但那眼神仿佛能穿透地面。
“百机堂的人，上来解释。”他冷冷道。
周长老起身：“我去看看。”
“等等。”李长老也站起来，“一起去。老夫倒要看看，是什么‘技术问题’，能如此精准地只影响七号擂台。”
这句话意有所指。
地下控制室，陈远脸色发白：“他们下来了！”
“别慌。”林渊平静地说，“我们的操作没有违规，都是合法功能。他们查不出问题。”
“可那个持斧弟子明显是王莽的人，李长老肯定偏袒……”
“那就让他们查。”
林渊关闭了刚刚编写的诱导程序，清除所有临时痕迹。
同时，他调出系统状态报告，准备应对询问。
脚步声从楼梯传来。
周长老率先走进控制室，李长老紧随其后，王莽也跟着——他作为“前维护员”，有理由到场。
“怎么回事？”周长老问，语气平静。
林渊躬身行礼，然后指着监控光屏：“回长老，七号擂台区域出现局部灵气供应下降。经初步分析，原因可能是：第一，该区域有弟子使用高耗能法宝‘聚灵臂环’，短时间内抽取灵气量远超设计上限；第二，系统为保护整体稳定，自动触发了流量限制机制。”
他顿了顿，补充道：“聚灵臂环在宗门小比中属于违禁法宝，理论上不应出现。”
这话是说给李长老听的。
李长老果然脸色一沉：“违禁法宝？谁用的？”
“七号擂台，持斧弟子。”陈远补充，“他左臂上那个银色环状物，正是聚灵臂环。”
王莽立刻反驳：“胡说！那只是普通护臂，镶嵌了几颗装饰灵石而已。孙师弟的斧法本就威力强大，不需要额外增幅。”
“是吗？”周长老看向监控光屏，“放大图像。”
林渊操作，七号擂台的特写画面出现。
持斧弟子左臂的银色环状物清晰可见，上面的符文流转，明显是激活状态。
“李长老，您看。”周长老指着那些符文，“‘强汲纹’‘聚流符’‘增幅阵’……这还不是聚灵臂环？”
李长老沉默片刻，然后转向王莽：“莽儿，你去检查一下。”
王莽点头，快步离开控制室。
“即便有违禁法宝，也不是供应不稳的理由。”李长老把话题拉回来，“百机堂的系统，难道连这点突发负载都扛不住？”
这话问得刁钻。
如果承认扛不住，就是技术不行。
如果说不该扛不住，那为什么出问题？
林渊早有准备。
“回长老，系统设计时考虑了突发负载，但前提是‘合法合规使用’。”他不卑不亢，“聚灵臂环的原理是强行抽取周围灵气，会干扰区域内其他弟子的正常修炼和比试，属于恶意占用公共资源。系统检测到异常占用模式，触发保护机制，是正常反应。”
“换句话说，系统没坏，只是在阻止破坏规则的行为。”周长老总结，“这是优点，不是缺点。”
李长老被噎住了。
这时，王莽回来了，脸色不太好看。
“师父，检查过了……确实是聚灵臂环。”他低声说，“孙师弟承认，是从黑市买的，不知道是违禁品。”
这话明显在给孙浩开脱。
李长老冷哼一声：“违禁就是违禁。取消那弟子本轮资格，臂环没收。”
然后他看向周长老：“不过，百机堂的系统，反应是否过度了？只是一个个例，就导致整个区域供应不稳，这设计恐怕有问题。”
“李长老觉得哪里有问题？”周长老反问。
“比如……”李长老走到控制台前，“这个‘自动保护机制’，阈值设得太敏感。轻易就触发限制，影响比赛公平。”
他指着监控数据：“现在七号擂台区域的供应还没恢复吧？其他擂台的比赛都在继续，唯独七号暂停，这公平吗？”
确实，因为林渊刚才的诱导操作，七号区域的流量配额被调低了，现在还没调回来。
“恢复需要时间。”周长老说，“系统要重新评估风险，确认安全后才会解除限制。”
“太慢了。”李长老摇头，“不如手动干预。莽儿，你有维护经验，你来操作，先把七号区域的限制解除。”
这是要夺权！
王莽立刻上前：“是，师父。”
他走到控制台前，开始操作。
林渊和陈远对视一眼，都没阻止。
因为他们知道，王莽解不了。
那个限制不是软件层面的，是林渊通过诱导手段实现的。除非王莽也看懂林渊的操作逻辑，否则他只能解除表面的限制，治标不治本。
果然，王莽操作了一会儿，眉头紧皱。
“师父，限制已经解除了，但实际流量还是上不去。”他看向林渊，“你是不是还动了其他手脚？”
“弟子不敢。”林渊平静道，“可能是系统还在自我保护状态。毕竟刚才的异常抽取，对局部管道造成了压力冲击，需要时间平复。”
“要多久？”李长老不耐烦。
“大概……一刻钟。”林渊估算。
“一刻钟？比赛不能等那么久！”李长老看向周长老，“老周，要不这样：暂时关闭七号擂台的自动保护机制，手动调高配额，先保证比赛进行。赛后我们再讨论系统优化。”
这话听起来合理，但暗藏陷阱。
如果关闭保护机制，万一再出现异常抽取，系统可能真的会过载。
而如果不过载，那就证明林渊刚才说的“系统在自我保护”是夸大其词，百机堂的技术能力会被质疑。
左右为难。
周长老看向林渊，眼神询问：能扛住吗？
林渊快速计算。
如果关闭保护，七号区域再次全力抽取，系统压力会重新攀升。
目前灵力空间使用率：79%，还在缓慢上升。
如果压力再突破50，高负荷模式继续，碎片整理程序继续关闭，空间使用率会加速上升。
能升到多少？
林渊估算：可能会到85%，甚至90%。
有风险，但……不一定真的会触发故障。
“可以试试。”林渊最终点头，“但需要实时监控，一旦有异常，立即恢复保护。”
“好。”周长老对李长老说，“就按李长老说的办。但丑话说在前头，如果因为关闭保护导致系统过载，责任不在百机堂。”
李长老眯起眼睛：“自然。”
王莽开始操作，关闭了七号区域的自动保护机制，手动将流量配额调到最高。
“好了。”他说。
七号擂台区域，灵气供应迅速恢复。
持斧弟子（虽然被取消了资格，但比赛还没正式宣布结束）重新感受到灵气涌入，他精神一振，准备继续攻击。
裁判看了看高台方向，得到示意后，宣布：“比赛继续！但由于孙浩使用违禁法宝，本场无论胜负，都判负。现在比赛只为完成流程。”
持斧弟子脸色铁青，但还是举起斧头。
他的对手则松了口气——反正已经赢了，现在只是走个过场。
战斗继续。
但这一次，持斧弟子显然憋着气，斧法更加狂暴，聚灵臂环全力运转，疯狂抽取灵气。
监控数据上，七号区域的流量再次飙升！
系统压力：48.9灵压单位，再次逼近50。
灵力空间使用率：80%。
81%。
82%……
林渊紧盯着数据。
王莽也站在旁边，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似乎在等着看系统崩溃。
压力突破50。
【警告：系统压力超过50灵压单位。】
高负荷模式维持。
碎片整理程序继续关闭。
空间使用率：83%。
84%……
“还在可接受范围。”周长老说，“看来系统比想象中稳健。”
李长老没说话，但眼神阴沉。
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不是系统，而是擂台上。
持斧弟子在疯狂攻击中，突然身体一僵！
他手臂上的聚灵臂环，发出刺耳的嗡鸣，七颗灵石中的三颗，同时爆裂！
“啊——！”他惨叫一声，手臂鲜血淋漓，斧头脱手飞出。
“怎么回事？！”裁判立刻上前。
王莽脸色大变：“臂环过载了！”
林渊瞬间明白。
聚灵臂环的设计，是假设在正常灵气环境下使用。但刚才七号区域的灵气供应经历了“中断-恢复-暴涨”的剧烈波动，臂环的符文阵列承受不住这种冲击，内部逻辑混乱，导致过载爆炸。
简单说，就是硬件驱动没写好，没做好异常处理。
“救人！”李长老喝道。
几名医疗弟子冲上擂台，给持斧弟子止血疗伤。
比赛彻底中断。
高台上，李长老脸色铁青。
他本想借机打压百机堂，结果自己这边的人先出了丑——使用违禁法宝还把自己弄伤了。
“李长老，”周长老缓缓开口，“看来有些‘传统’法宝，质量堪忧啊。还是我们百机堂出的产品稳定，至少不会伤到自己人。”
这话讽刺意味十足。
李长老冷哼一声，拂袖转身：“今日之事，我会查清楚。莽儿，我们走。”
王莽恶狠狠地瞪了林渊一眼，跟着离开。
控制室里，只剩下周长老、林渊和陈远。
“干得不错。”周长老拍了拍林渊的肩膀，“临机应变，有理有据。不过……”
他看向监控数据：“那个‘内存泄漏’的问题，你真解决了？”
林渊心里一紧。
周长老看出来了？
“弟子已经优化了算法，缓冲区大小可控。”林渊谨慎回答。
“可控就好。”周长老深深看了他一眼，“记住，技术是工具，可以用来做好事，也可以做坏事。百机堂需要的是能驾驭技术的人，不是被技术驾驭的。”
这话似有所指。
“弟子明白。”
“下午的比赛，继续盯着。”周长老说，“我回高台了。”
他离开后，陈远松了口气。
“吓死我了。刚才李长老那眼神，像要吃人。”
“他吃不了我们。”林渊说，“我们占理。”
他看着监控数据。
灵力空间使用率：86%，上升速度放缓了。
因为七号擂台的事故，那个区域暂时关闭，少了一个耗能大户。
其他擂台的比赛在继续，但强度已经不如午时高峰期。
空间使用率最终停在88%，开始缓慢下降。
危机暂时解除。
但林渊知道，那个“内存泄漏”BUG还在。
而且今天的高负荷运行，让缓冲区积累的数据量远超预期。虽然还没触发问题，但种子已经埋下。
【叮。】
【隐藏任务进展提示：灵力空间泄漏BUG已初步显现迹象（使用率异常升高）。】
【当前影响程度：低。】
【请继续观察，待BUG完全触发后发放奖励。】
系统提示音响起。
林渊心中复杂。
一方面，他希望BUG不要触发，避免麻烦。
另一方面……他又有点期待系统的奖励。
毕竟，那个“空指针异常”技能，今天虽然没用上，但已经让他看到了特殊能力的价值。
如果能获得更多、更强的能力……
“林师弟，想什么呢？”陈远问。
“没什么。”林渊摇头，“我在想，今天下午的比赛，应该不会再有意外了。”
“但愿吧。”
午后，比赛继续。
果然如林渊所料，一切平稳。
到傍晚结束时，系统运行正常，空间使用率回落到了75%。
第一天的小比，有惊无险地度过。
夜幕降临。
林渊回到百机堂分配给他的临时住处——一间比杂役房好得多的小院，有独立房间，还有一个小型的个人修炼室。
他盘膝坐在修炼室中，运行聚灵阵。
今天经历太多，他需要整理思绪。
首先，系统任务方面：隐藏任务有进展，但还没完成。需要等那个内存泄漏BUG真正触发影响。
其次，宗门方面：他正式进入了百机堂体系，但也得罪了李长老和王莽。以后要更加小心。
第三，个人实力：炼气三层中期，但实战能力几乎为零。他需要学习这个世界的战斗方式——也就是，编写战斗类术法程序。
“或许可以找陈远师兄请教。”林渊心想。
正想着，门外传来敲门声。
“林师弟，在吗？”
是陈远的声音。
林渊开门。
陈远手里拿着一枚玉简，脸色有些奇怪。
“周长老让我给你的。”他把玉简递给林渊，“说是……奖励你今天表现出色。”
“奖励？”林渊接过玉简。
“你看看就知道了。”陈远表情复杂，“我先走了，明天见。”
他匆匆离开。
林渊回到房间，激活玉简。
光屏展开，上面不是文字，而是一段……代码？
不，不是普通的代码。
这是一套完整的“剑法程序”。
标题是：
【空指针异常剑法·残篇】
林渊瞳孔一缩。
空指针异常？这不是系统给他的技能名字吗？
他继续往下看。
这是一套极其诡异的剑法编程思路。核心思想不是“如何命中敌人”，而是“如何让敌人的防御程序失效”。
具体原理：通过特殊的灵力波动频率，干扰对手术法程序中的“对象引用”机制，让程序在执行时“找不到”本该存在的目标对象，从而崩溃或失效。
比如，对手召唤火球，你可以用这套剑法的代码，让火球术的程序“找不到”火元素聚集点，导致火球凭空消散。
比如，对手御使飞剑，你可以让飞剑的控制程序“找不到”飞剑本体，导致飞剑失控坠落。
这简直是……BUG攻击的实战化！
而且这套剑法的实现方式，和他系统的“空指针异常”技能，有异曲同工之妙！
“周长老怎么会给我这个？”林渊心中震惊，“难道他察觉到了我的系统技能？”
不，不可能。
系统是直接绑定灵魂的，外人不可能知道。
那唯一的解释是：这套“空指针异常剑法”，是百机堂“异常案例研究部”的某种研究成果。周长老看他今天处理BUG表现优异，所以奖励给他，鼓励他继续研究异常现象。
“这倒是个完美的掩护。”林渊心想。
他可以名正言顺地练习这类“BUG攻击”技巧，而不会被人怀疑。
他迫不及待地开始研究这套剑法代码。
越看越心惊。
这不仅仅是技巧，更是一种全新的战斗哲学。
传统修仙讲究“以力破巧”或“以巧破力”，但这套剑法讲究的是“以错破正”——利用程序逻辑中的漏洞和边界条件，让对手的术法不攻自破。
“就像今天那个聚灵臂环的爆炸……”林渊恍然，“其实就是没处理好异常情况，被我诱导的灵气波动给弄崩溃了。”
如果用这套剑法的思路，可以主动制造类似的“异常条件”，让对手的法宝或术法自行崩溃。
“太强了。”林渊激动。
他开始尝试编写第一式：【对象引用丢失】。
这招的效果是：让对手的术法在调用某个关键对象时，返回“null”（空值），导致后续操作崩溃。
编写过程并不容易。
这涉及对灵力运行机制的深层理解，以及精密的频率控制。
林渊尝试了三次，都失败了。
但他没有气馁。
第四次，他调整了灵力波动频率，更精确地模拟“空指针”的异常状态。
这一次，他面前的一盏灵力灯，突然闪烁了一下，然后……熄灭了。
不是灵力耗尽，而是驱动灯光的符阵程序，在读取“亮度控制参数”时，返回了空值，导致整个灯光控制模块崩溃。
“成功了！”林渊欣喜。
虽然只是让一盏灯熄灭，但证明思路可行。
【叮。】
【检测到宿主正在练习‘空指针异常’相关技巧。】
【系统技能‘空指针异常·改’熟练度提升。】
【当前熟练度：15/100。熟练度满后可升级。】
还有熟练度系统？
林渊更兴奋了。
他继续练习。
夜深人静，小院里只有微弱的灵力波动，和偶尔传来的、物品突然失效的轻微声响。
林渊不知道的是，在他专心练习时，百机堂顶层的某个房间里，周长老正通过一面隐秘的光屏，观察着他的小院。
光屏上显示着林渊练习时的灵力波动频谱。
那频谱的形态……极其特殊。
“果然……”周长老喃喃自语，“和‘档案甲零零一’记录的波动特征，相似度达到73%。”
他转身，看向房间深处。
那里，一个巨大的金属柜静静矗立。柜门上刻着一行古篆：
【异常适配者档案·绝密】
周长老的眼神深邃。
“又一个‘觉醒者’出现了。”
“这一次，能走到哪一步呢？”
窗外，月色如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