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叶家的午餐
2019年9月29日，周日中午。
叶氏医药总部位于江州市高新区，是一栋二十八层的玻璃幕墙大楼。顶层的董事长办公室附带一个私人餐厅，透过落地窗可以俯瞰半个江州城。
林枫到的时候，叶柔已经在楼下等他了。
她今天穿着浅灰色的职业套装，头发挽成优雅的发髻，看起来比实际年龄成熟几岁。但林枫注意到，她的眼睛有些红肿，像是哭过。
“你还好吗？”林枫问。
叶柔勉强笑了笑：“没事。昨晚和二哥吵了一架，没睡好。”
电梯缓缓上升。狭小的空间里，两人相对无言。林枫能闻到叶柔身上淡淡的香水味，混合着一丝消毒水的味道——那是医院的气味。
“我父亲...”叶柔突然开口，声音很轻，“他最近变了。以前他做事很谨慎，但这几个月，他投入了大量资金囤积医疗物资，还并购了两家濒临倒闭的口罩厂。董事会反对，但他一意孤行。”
林枫心中警铃大作：“什么时候开始的？”
“七八月份吧。”叶柔回忆，“具体记不清了。就是从那时候起，他身边多了一个‘顾问’，姓韩，三十多岁，说话带着奇怪的口音。”
韩先生。陈文渊提到的那个危险的重生者。
电梯门开了。顶层铺着厚厚的地毯，脚步声被完全吸收。走廊两侧挂着叶氏医药的发展历程照片——从八十年代的小药房，到今天的大型医药集团。
餐厅里，叶国华已经在等他们了。
这位五十六岁的企业家身材保持得很好，头发一丝不苟，穿着定制的深蓝色西装。但林枫注意到，他的左手在微微颤抖——不是紧张，更像是某种神经性疾病。
“林同学，久仰。”叶国华起身握手，力道很大，“小雨经常提起你，说你是难得一见的人才。”
“叶总过奖了。”
午餐很简单：四菜一汤，都是江州本地菜。席间叶国华绝口不提生意，只是问了林枫的家庭、学业、未来规划。但每个问题都暗藏机锋。
“听说你父母都是中学老师？很好，书香门第。”
“你在股市上很有天分，这么年轻就能精准把握买卖点，不容易。”
“那个疫情预警系统，想法很超前。但你想过没有，如果系统真的发出预警，会造成多大的社会恐慌？”
最后一个问题，林枫谨慎回答：“所以我们设置了多级预警机制，确保信息的准确性和传达的适性。”
叶国华笑了，笑意未达眼底：“年轻人有理想是好事。但现实往往更复杂。比如说，如果你的系统预测明年一月会有大规模传染病爆发，而你现在囤积口罩——这算不算利用内幕信息牟利？”
餐厅里的空气骤然凝固。
叶柔的脸色变了：“爸，你怎么这么说...”
“我只是在探讨商业伦理。”叶国华放下筷子，直视林枫，“林同学，你觉得呢？”
林枫放下汤勺，迎上对方的目光：“叶总，如果一个人基于公开数据分析，预判某个行业将迎来发展机遇，于是提前布局——这算内幕交易，还是正常的商业判断？”
“那要看他的分析是基于什么。”叶国华身体前倾，“是基于现有的科学数据，还是...某些不该知道的信息。”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锋。
林枫明白，叶国华在试探他。这位精明的商人可能已经察觉到了异常，或者，那个韩先生向他透露了什么。
“叶总，”林枫缓缓开口，“我做所有决策的依据，都是公开可查的数据和合理的逻辑推演。如果您对此有疑问，可以随时审查。”
叶国华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哈哈大笑：“好！有胆识！我就喜欢和明白人打交道。”
他拍了拍手，一个秘书走进来，递上一份文件。
“这是合作意向书。”叶国华将文件推到林枫面前，“叶氏医药愿意投资你们的预警系统，第一期两百万，占股30%。另外，我们旗下有两家口罩厂，产能可以优先供应给你们——如果你需要的话。”
条件优厚得令人不安。
林枫没有立刻翻开文件：“叶总，我需要和团队商量。”
“当然。”叶国华站起身，“不过有句话我得说在前头——现在的市场，机会转瞬即逝。你犹豫的时候，别人已经动手了。”
他走到窗边，背对着两人：“林同学，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还在药房抓药。那时候有个老中医跟我说过一句话——治病要趁早，治未病比治已病更难，但功德更大。你的系统，如果能预防一场瘟疫，那就是天大的功德。”
“但前提是，”他转过身，“系统真的能用，而且有人信。”
午餐后，叶柔送林枫下楼。
“对不起，”她低声说，“我不知道父亲会这么直接。”
“没关系。”林枫问，“那个韩先生，你见过吗？”
叶柔的表情变得警惕：“见过两次。一次在公司，一次在我家。他...给人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看人的眼神，就像在打量货物。”
“他和你父亲都聊什么？”
“不知道，他们在书房谈，门关着。”叶柔犹豫了一下，“但有一次我送茶进去，听到他们在说什么‘时间窗口’、‘关键节点’...听起来不像医疗行业的事。”
林枫的心往下沉。
这时他的手机震动，是张教授发来的短信：「算法模型的初始数据已发你邮箱，今天下午能开始吗？」
「马上开始。」林枫回复。
“我得走了。”他对叶柔说，“明天下午的会，我会准时到。”
“林同学。”叶柔叫住他，欲言又止，“如果...如果合作有什么问题，你可以直接跟我说。我不想看到你...受伤。”
她的眼神里有一种真切的担忧。
林枫点点头：“谢谢。”
第二节：一千万节点的模拟
下午两点，计算机中心实验室。
张教授给林枫分配了一个独立工位，配置了高性能工作站。项目要求很明确：在两周内完成一个能模拟千万级人口城市传染病传播的动力学模型。
“数据已经脱敏处理，来自三个省会城市过去五年的流感监测数据。”张教授指着屏幕上的代码框架，“你要做的是，加入人口流动网络、社交网络、公共交通工具网络这三个层级的交互。”
“时间要求？”
“10月13日前完成第一版，10月15日项目中期汇报。”张教授推了推眼镜，“林枫，这个项目很重要。如果做得好，不仅是五万块钱的事，还可能给你带来更多机会。”
“我明白。”
张教授离开后，林枫立刻开始工作。
他先浏览了数据包。三个城市的人口数据、地铁公交线路、手机信令统计的跨区流动、甚至还有基于社交媒体的联系人网络抽样。
这些数据的精细程度远超他的预期。张教授能拿到这些，说明项目的级别很高。
林枫打开代码编辑器，手指在键盘上飞舞。
前世的记忆开始发挥作用——他记得2025年后，各国疾控中心普遍采用的几种传播模型。其中一种多层网络模型，正好适合当前的需求。
但问题很快就出现了。
当他试图模拟一个千万级节点、每个节点有平均五十条连接边的网络时，工作站的内存迅速耗尽。即使采用稀疏矩阵和分布式计算，模拟一次完整传播也需要近一个小时。
而项目要求是能够实时调整参数、快速迭代。
林枫盯着屏幕，陷入沉思。
“需要帮忙吗？”
南宫雨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后。她今天穿着简单的卫衣和牛仔裤，背着一个大大的双肩包。
“你怎么来了？”林枫有些意外。
“张教授也找我了。”南宫雨在他旁边的工位坐下，“让我负责模型的可视化界面。他说我们这个团队配合默契。”
这显然是张教授的刻意安排。
“正好，我遇到问题了。”林枫把屏幕转向她，“计算量太大，硬件撑不住。”
南宫雨看了一会儿代码：“你在用全连接矩阵存储网络？”
“否则无法计算传播概率。”
“可以试试区块分解。”南宫雨说，“把城市按行政区划分，区块内部用密集矩阵，区块之间用稀疏连接。这样既保留精度，又减少计算量。”
林枫眼睛一亮：“你怎么想到的？”
“我爸以前做城市规划模型时用过类似的方法。”南宫雨已经开始在白板上画图，“你看，如果以街道为最小单位，一个街道内部人口流动密集，但跨街道的流动就少得多...”
两人埋头工作了三个小时。
窗外天色渐暗，实验室里只有键盘敲击声和偶尔的讨论声。南宫雨的数学功底极好，她很快帮林枫优化了几个关键算法，让计算效率提升了三倍。
“好了。”晚上七点，林枫运行了一次测试模拟，“现在一次迭代只要十分钟。”
屏幕上，虚拟城市的疫情扩散图开始动态展示。红色代表感染区域，像滴入水中的墨水，沿着交通网络快速蔓延。
南宫雨盯着屏幕，表情逐渐严肃：“这个传播速度...比我想象的快得多。”
“模型参数可能还需要调整。”林枫说。
“不，我是说...”南宫雨指着几个关键节点，“地铁换乘站、大型商场、医院...这些地方在模型中成了超级传播点。但如果现实中真的爆发疫情，这些地方确实是最危险的。”
她转过头看着林枫：“你在模型里设置的R0值是多少？”
林枫停顿了一下：“2.8。”
“为什么是2.8？流感的R0通常在1.5-2之间。”
“考虑到病毒可能变异...”
“你在假设一种传染性极强的呼吸道病毒。”南宫雨打断他，“这种假设有什么依据吗？”
实验室里安静得能听到电脑风扇的嗡鸣声。
林枫知道，这个问题迟早要面对。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我说过的话吗？”他缓缓开口，“人类与传染病的战争从未停止。而历史告诉我们，每一次大流行，都会有更强的变异株出现。”
“但这只是理论上的可能性。”南宫雨说，“你的模型，还有我们的创业项目，都建立在一种极其严峻的假设上。如果这个假设不成立，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无用功。”
“如果成立呢？”林枫反问，“如果明年冬天，真的有一种传染性极强的病毒在全球传播，而我们提前准备好了预警系统和防护物资——那会拯救多少生命？”
南宫雨沉默了。
窗外的城市华灯初上，实验室的灯光在她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影。
“我父亲，”她终于开口，“昨晚和我长谈了一次。他说他调查过你，发现你最近的行为模式发生了剧变。一个普通的大学生，突然开始研究疫情预警、囤积口罩、精准炒股...这很不寻常。”
林枫的心跳加速：“他怎么说的？”
“他说你有两种可能。”南宫雨直视他的眼睛，“第一种，你是天才，我们这一代人中最顶尖的那种，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趋势。第二种...”
她顿了顿：“第二种，你知道一些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你相信哪种？”林枫问。
“我想相信第一种。”南宫雨的声音很轻，“但我父亲告诉我，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种可能——某些人，因为某种原因，获得了预知未来的能力。”
实验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林枫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
“你不用回答。”南宫雨站起来，收拾书包，“但我需要你知道——无论真相是什么，我都会完成这个项目。如果真有疫情，我希望我们能做点什么。”
她走到门口，又回头：“对了，我爸说，他有个朋友在证监会工作，最近在关注异常的交易行为。让你...适可而止。”
门轻轻关上。
林枫独自坐在实验室里，屏幕上的疫情模拟图还在循环播放。
红色的感染区域不断扩散，最终覆盖了整个城市。
第三节：股市的豪赌
当晚九点，林枫回到宿舍。
陈浩在看游戏直播，另外两个室友还没回来。林枫打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登录股票账户。
账户余额：32250元。
太少了。即使加上张教授项目的预付款两万，也只有五万多。
而他的计划需要四十万。
距离信用卡还款日还有十六天。距离口罩工厂要求的第二批货款支付日还有二十天。
时间紧迫。
林枫开始筛选股票。他需要一个短期内能大幅上涨的标的，而且必须是自己记忆中有明确把握的。
稀土板块。
他突然想起一件事：2019年10月初，中国宣布减少稀土出口配额，引发全球市场震荡。几只稀土概念股在消息公布后连续涨停。
具体是哪一天来着？
他努力回忆。前世的2019年10月8日，国庆假期后第一个交易日，稀土板块集体大涨。龙头股“北方稀土”从28元涨到35元，涨幅25%。
现在是9月29日，还有九个自然日。
但问题在于，他不能等到消息公布后再买入。必须提前布局。
林枫调出北方稀土的K线图。股价在27-28元之间震荡了两个月，成交量萎缩，明显处于底部盘整状态。
如果能用五万本金，加上三倍杠杆...
风险很大。如果判断错误，或者时间点稍有偏差，就可能爆仓。
但如果成功，五万本金可以变成八万甚至十万。
林枫深吸一口气，打开了一家券商提供的融资融券页面。他的账户因为最近交易活跃，刚好达到了开通条件。
杠杆比例最高1:3，意味着他可以用五万本金操作十五万的额度。
他计算着：如果以27.5元的价格买入，涨到35元，涨幅27%。十五万本金盈利四万，加上本金，总共九万。
还差三十一万。
不够。
除非...做日内交易，利用波动反复操作。
但这需要极高的技巧和运气，而且违反他“不做短线投机”的原则。
“枫子，你脸色好难看。”陈浩摘下耳机，“怎么了？”
“缺钱。”
“缺多少？”
“三十万。”
陈浩倒吸一口凉气：“你要那么多钱干什么？”
“做生意。”林枫没有细说。
陈浩犹豫了一下，从抽屉里翻出一张名片：“我表哥...在放贷。利息很高，但如果你急用...”
林枫摇头：“谢谢，但不用。”
他知道不能碰高利贷。一旦陷入债务陷阱，整个计划都会失控。
手机响了，是工厂的李主管打来的。
“林先生，你订的那批货，出了点问题。”
林枫的心一紧：“什么问题？”
“熔喷布供应商那边突然涨价，说原料紧张。”李主管的声音很急，“如果要按原标准生产，每只口罩成本要增加一毛钱。五万只就是五千块。”
“为什么突然涨价？”
“不知道，整个市场都在涨。而且不止熔喷布，无纺布、耳带、鼻梁条都在涨。”李主管压低声音，“我听说，有几家大公司在扫货，把原材料市场买空了。”
又是囤货。那些重生者在向上游延伸。
“还能按时交货吗？”
“能，但你要补差价。”李主管说，“另外...林先生，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请讲。”
“昨天有个外地人来厂里，问最近有没有一个姓林的年轻人订货。我说有，但没透露你的信息。那个人说，如果你再加单，可以给你更好的价格，但要求交货期延后到12月。”
林枫的脊背发凉：“他长什么样？”
“三十多岁，戴眼镜，说话慢条斯理的，但眼神很冷。”李主管回忆，“他还说，如果你有兴趣合作，可以联系他。留了个号码，说是你的话，打这个电话就知道是谁了。”
李主管报了一个号码。
林枫记下来，发现是个陌生的上海号码。
“谢谢李主管，差价我明天补给你。另外，那批货请按时生产，标准不能降。”
挂断电话后，林枫盯着那个号码看了很久。
最终，他没有打过去。
他知道那是谁——韩先生，叶国华背后的重生者。对方已经开始主动接触他了。
夜深了。
林枫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天花板上的裂纹在黑暗中若隐若现，像一张错综复杂的网。
资金缺口、项目压力、多方试探、未知的威胁...所有问题交织在一起，压得他喘不过气。
他想起前世的自己。2060年的林枫，坐拥百亿资产，挥手间可以调动数十亿资金。那时的他以为，金钱能解决一切问题。
但现在他明白了，真正的困境不是缺钱，而是在规则和道德之间挣扎，在已知和未知之间徘徊。
凌晨两点，林枫突然坐起来。
他打开电脑，搜索“比特币期货交易平台”。
找到了。一家海外交易所，提供高达100倍的杠杆。
疯狂的想法在他脑海中成型。
如果他用五万人民币（约七千美元）开100倍杠杆做多比特币，只要比特币上涨1%，他就能翻倍。上涨5%，本金就能变成三万五千美元（约二十五万人民币）。
但反过来说，只要下跌1%，他就会爆仓，血本无归。
这是赌博，不是投资。
林枫盯着屏幕上的比特币K线图。2019年9月底，比特币在8000美元左右。他记得，在10月25日前后，比特币会有一波快速拉升，因为当时中国宣布区块链技术的重要地位。
但具体是10月25日还是26日？涨幅是多少？
记忆有些模糊了。
他不能冒险。至少不能用全部本金冒险。
最终，林枫做出了决定：
明天用三万元买入北方稀土，普通持仓，不加杠杆。
用剩余的两万加上张教授的预付款两万，共四万元，开3倍杠杆做多比特币，止损设在7500美元。
继续推进张教授的项目，争取按时完成。
与叶氏医药保持接触，但暂不签署协议。
这是一个折中的方案，既有进攻性，又保留了底线。
关闭电脑前，林枫最后看了一眼加密文档。
他在末尾加上一行：
「如果这是考验，我选择直面而非逃避。如果这是陷阱，我选择清醒地走进去。」
第四节：凌晨的警告
凌晨四点，林枫被手机震动吵醒。
是一条加密信息，来自陈文渊：
「监测到时间线发生微小偏移。原定于10月8日公布的稀土出口政策，可能提前到10月5日。原因：某重生者向高层提交了‘战略性资源储备紧急建议’。另：韩东明（即韩先生）已确认身份，来自2072年，原为跨国医药集团高管。危险等级：A。建议：立即终止所有与叶氏医药的接触。」
林枫瞬间清醒。
稀土政策提前？这意味着如果他在10月8日买入，就会错过行情。
而韩东明来自2072年——比他多十二年未来信息。这意味着对方知道更多他不知道的事情。
更可怕的是，韩东明已经能够直接影响政策制定。这说明他的渗透到了相当高的层级。
林枫立刻回复：「如何确认政策提前？」
「无法100%确认，但概率超过70%。我们的监测显示，相关文件已经在部委层面流转。你可以选择：1.按原计划；2.提前买入；3.放弃该机会。」
林枫看着手机屏幕，指尖冰凉。
如果陈文渊的情报准确，他应该提前到10月5日前买入。
但今天已经是9月30日凌晨，国庆假期从10月1日到7日，股市休市。
也就是说，他必须在今天——9月30日——完成买入。
可是今天买入，意味着要承担七天的假期不确定性。万一消息没有提前，或者有其他利空，节后开盘可能下跌。
赌，还是不赌？
林枫打开股票软件。北方稀土当前价格27.3元。
他账户里只有32250元，加上今天要去张教授那里拿的两万预付款，总共52250元。能买1900股左右。
如果涨到35元，盈利约14500元。
太少了。即使翻倍，也不够填补资金缺口。
他需要更大的仓位。
一个疯狂的念头冒出来：用信用卡套现。
他的信用卡总额度八万，已经套现三万。如果再把剩下的五万套出来，加上现有资金，总共十万本金，可以买入3600股。
盈利约27000元。
再加上比特币那边的收益...
“枫子，你还不睡？”陈浩迷迷糊糊地问。
“马上睡。”林枫回答，但手指已经在操作手机银行APP。
早晨六点，银行系统刚开放，林枫就完成了信用卡套现。五万元到账。
八点，他来到张教授办公室，签了项目协议，拿到两万元预付款现金。
九点十五分，股市集合竞价开始。
林枫登录交易软件，账户总资金：102250元。
他挂单买入北方稀土：27.5元，3700股。
九点三十分，开盘。股价小幅震荡，他的单子分批成交。
最终持仓：北方稀土3700股，成本101750元（含手续费），账户余额500元。
全仓压上。
林枫关闭软件，深吸一口气。
接下来的七天，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等待。
上午十点，他回到实验室继续写代码。南宫雨已经在了，两人默契地没有提昨晚的对话。
中午，叶柔发来消息，说下午的会面她父亲临时有事，改到下周二。
林枫回复同意，心中却松了一口气。
下午三点，张教授来到实验室。
“进度怎么样？”
“框架差不多了，正在优化算法。”林枫汇报。
张教授看了看屏幕上的代码，突然问：“你用的是改进的SIR模型？”
“是的，加入了年龄分层和症状分级。”
“想法很好。”张教授点头，“但你在潜伏期传染性这个参数上，设的值是不是太高了？0.6？通常的呼吸道病毒，潜伏期传染性很低。”
“考虑到无症状传播的可能性...”林枫解释。
“又是最坏情况假设。”张教授意味深长地说，“林枫，你知道我最欣赏你什么吗？不是你技术多好，而是你总是为最坏的情况做准备。这在年轻人里很少见。”
他拍了拍林枫的肩膀：“但有时候，过于悲观也会错过机会。生活不只有风险，还有机遇。”
张教授离开后，南宫雨轻声说：“他在提醒你。”
“提醒什么？”
“不要被自己的假设困住。”南宫雨看着他，“你在股市上，是不是也做了很冒险的决定？”
林枫没有否认。
“我能理解。”南宫雨继续写代码，“有时候，我们不得不赌一把。但赌之前，要算清楚自己能承受多大的损失。”
傍晚六点，模型的第一版完成了。
林枫运行了一次完整的模拟。屏幕上，虚拟城市在五十天内被疫情完全覆盖，医疗系统在第三十天崩溃，死亡曲线在第四十五天达到峰值。
整个过程，冰冷而残酷。
南宫雨盯着最后的数据汇总：“如果这是真的...会死很多人。”
“所以我们要做这个系统。”林枫说，“哪怕只能提前一天预警，也能多救一些人。”
两人离开实验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校园里路灯亮起，学生们抱着书匆匆走过，食堂里飘出饭菜的香味。
这一切平常得令人心痛。因为他们知道，或许不久之后，这样的日常将成为奢侈。
“林枫。”走到宿舍楼下时，南宫雨突然说，“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帮你完成这个项目。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不是因为我父亲，也不是因为其他任何原因。”
“为什么？”林枫问。
南宫雨抬起头，夜空中的星光映在她眼里：“因为如果世界真的会变糟，我希望至少我们努力过。”
她转身离开，背影在路灯下拉得很长。
林枫站在原地，许久未动。
手机震动了三次，他才回过神来。
第一条是陈文渊：「确认，稀土政策已提前，10月5日内部通报，8日正式公布。你的选择是正确的。」
第二条是工厂李主管：「林先生，第一批货已发出，预计三天后到江州。请准备好尾款。」
第三条是一个陌生号码：「林先生，我们很快会见面的。韩。」
夜风吹过，林枫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
游戏，才刚刚开始。
而他手中的筹码，还远远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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