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十一点四十七分,医学院第三实验楼的灯光已经熄灭了大半,只剩下四楼东侧解剖实验室的几盏无影灯,在空旷的房间里投下惨白的光晕。空气里弥漫着福尔马林与消毒水混合的刺鼻气味,冰冷得不带一丝生气。
陆沉核对完最后一组标本数据,在电子日志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屏幕的冷光映着他平静的脸,二十二岁的眉眼间有着超越年龄的沉静。作为医武双修专业的学生,他早已习惯了与人体模型、生物标本为伴的深夜。只是今晚,某种难以言喻的违和感,像细小的冰刺,悄悄硌在他的感知边缘。
他的目光掠过一排排浸泡在透明容器中的组织标本,最终停在了实验室最内侧的隔离台上。那里放着一个标有“实验动物废弃物-待处理”的黑色密封箱。按照流程,这批在白天实验中死亡的实验大鼠尸体,应该在天亮后统一送去无害化处理。
但陆沉停住了脚步。
他的视力很好,即使在昏暗光线下也能看清细节。密封箱侧面的卡扣,有一处极其微小的变形——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内部轻轻顶过。更关键的是,一股若有若无的、不同于福尔马林的怪异气息,丝丝缕缕地渗出来。那气息并不浓烈,却让他的后颈汗毛微微竖起,仿佛生物本能发出的无声警报。
他站在原地,没有立刻上前。大脑先于身体开始运转:上报?现在是深夜,值班老师早已休息,按流程需要先报告、等待指示。但如果只是自己的错觉,或者某种罕见的死后正常现象呢?会显得疑神疑鬼,徒增不必要的关注。而陆沉最不需要的,就是关注。
“先确认情况。” 他无声地对自己说。这是他一贯的风格:谨慎评估,掌握信息,再决定行动。
他走到主操作区,动作流畅而安静。先确认实验室的门已从内部反锁,监控摄像头的指示灯正常亮着——但这个角落恰好是监控盲区。他戴上双层乳胶手套,又额外加了一副PE防切割手套,从器械车上挑选了一把最锋利的不锈钢解剖刀和一套长柄镊子。每一个步骤都如同进行常规操作,只有他自己知道,心跳比平时快了半拍,不是因为恐惧,而是某种……即将触及未知的紧绷。
他回到隔离台前,没有直接打开箱子,而是俯身仔细观察。半透明的箱壁内,能模糊看到堆叠的鼠尸轮廓。数量似乎和入库记录一致,但——
陆沉的瞳孔微微收缩。
最上面那只大鼠的轮廓,不对劲。
正常实验大鼠死亡后,四肢会呈现松弛或自然蜷缩的状态。而这只……它的前肢部位,轮廓异常膨大、扭曲,甚至隐约能看到不属于任何已知大鼠解剖结构的、细小的尖锐凸起阴影。
沉默了几秒钟。学术探究的本能,与内心深处对“异常”的警惕,相互角力。最终,前者占据了上风——他需要知道那是什么。掌握信息,才能评估风险。
“咔哒。”
卡扣被小心扳开。陆沉没有完全掀开箱盖,只是掀起一条缝隙,用长柄镊子精准地夹住那只异常大鼠的后腿皮毛,将其轻轻拖出,放在早已准备好的不锈钢托盘上。
无影灯的光线聚焦而下。
托盘上的景象,让陆沉呼吸一滞。
这只大鼠的体型比同类大了一圈,灰白色皮毛失去光泽,多处不规则脱落。最骇人的是它的前肢和肩背部:肌肉异常贲张隆起,呈一种病态的暗红色,皮肤被撑得近乎透明,其下可见扭曲增生的、蚯蚓状的血管,以及灰白色、如同骨质又似角质的不规则组织,从关节处刺破皮肤,形成细小的、令人不适的尖刺。它的口鼻处留有干涸的暗褐色血迹,浑浊的眼珠凝固着一种极致的痛苦与……狂躁。
这绝不是任何已知疾病或实验处理能造成的现象。陆沉在大学三年里解剖过数百只大鼠,熟悉它们每一处正常与异常形态。眼前这东西,违背了基础的生物逻辑。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泛起的寒意。戴着手套的手指轻轻按压增生部位,触感坚硬且富有诡异的弹性。用解剖刀尖端极轻地触碰,感觉硬度异常。
“需要内部结构信息。” 他低语,像是在说服自己,也像是在进行某种仪式。
调整无影灯角度,让光线更集中。他左手用镊子固定住大鼠尸体,右手握稳解剖刀——刀尖雪亮,稳得没有一丝颤抖。
刀锋抵在异常增生最明显的肩部皮肤上,微微下压。
就在刀刃即将划破表皮的刹那——
异变陡生!
无数淡蓝色、半透明的光点如同倒流的数码星河,在他眼前疯狂汇聚、旋转、重组!冰冷、机械、毫无情感波动的声音,直接在他脑海深处震响:
【检测到未收录生命体残留信息素……正在强制接入……】
【解析协议启动……扫描中……】
【警告:检测到低浓度混沌污染特征……安全协议覆盖……】
【个体识别完成……】
【目标:低等腐化魔鼠(劣化体)-已死亡】
【状态:深度异化(失败),生命活动终止7小时34分】
【主要畸变部位:前肢肌群(力量型畸变,强度+37%),肩胛骨(外生骨赘,硬度+15%),神经系统(受污染,残留混乱冲动)】
【污染源分析:微弱腐化毒素(类型:未知/倾向血肉畸变),浓度:0.0037标准单位】
【威胁等级评估:极低(死亡个体)】
【可提取知识碎片检测中……】
【发现:『基础生物结构畸变认知(初级)』、『微弱腐化毒素抗性信息(碎片)』】
【是否提取?】
陆沉的呼吸骤然停止。

握刀的手僵在半空,解剖刀尖距离鼠皮仅毫厘之遥。他的眼睛死死盯着眼前悬浮的、充满未来科技感的半透明界面,以及那瀑布般流下的冰冷数据。实验室里死寂一片,只有通风系统低沉的嗡嗡声。
福尔马林的气味依旧刺鼻。
托盘上的畸变鼠尸依旧狰狞。
但世界,在他解剖刀落下的瞬间,已然天翻地覆。
几秒钟,或者更久。陆沉极其缓慢地、一点点抬起视线,从面板挪到鼠尸,再挪到周围熟悉的实验室环境,最后落回自己戴着双层手套、握着解剖刀的手。
没有幻觉。
那界面随着他的视线微微移动,稳定地存在于他的视觉焦点中。数据清晰,条目分明,带着不容置疑的“真实”。
“……什么?”
他听到自己干涩的声音挤出喉咙,轻得像一声叹息。
深夜的实验室,寂静无声。苍白灯光下,年轻人与畸变的尸体无声对峙,而一个冰冷陌生的“面板”,正悬浮在现实之上,静候着他的选择。
就在这时——
“咔嗒。”
一声极其轻微、却清晰无比的金属转动声,从实验室门外的走廊方向传来。
像是门锁,被什么东西,轻轻拨动了一下。
陆沉全身肌肉瞬间绷紧,骤然抬头,目光如刀,射向那扇厚重隔音门。
门外,一片死寂。
但刚才的声音,他听得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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