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
李年回家后递给我一条手链,
然后静静地站在那儿看着我,
像是在期待着我的回应,
但我只是看了眼,就把它放在桌子上,
然后看着他的眼睛:
“我们分手吧。”
这句话我说得很平静,
就像是在说一个与我无关的事,
李年站在那里愣住了。
我又抬头看了看他,再重复了一遍
但手里的动作没停,
将那件他嫌颜色太跳他妈又点评说“不够稳重”的衬衫,仔细叠好后放入敞开的行李箱里。
行李箱被摊放在地板上,就像一张贪婪的嘴,
正在吞噬我留在这个“家”里最后的痕迹。
今天是情人节,也是我们订婚后的第一个情人节。
窗外的城市,连空气里都仿佛都飘着甜腻的浪漫分子。
但窗内的客厅里,只有头顶惨白的灯光,
和桌上那个从楼下垃圾桶边捡来的饰品盒,
以及我们之间,比冰窖更冷的沉默。
我下班回家的时候见过这个包装的,

不过那个时候它是在垃圾桶里,
而现在是在我面前罢了。
当时的我其实还有点儿期待:
李年,他今天晚上会送我什么呢?
呵,现在知道了。
李年愣住了,
他刚和他妈通完电话,
脸上那副惯常混合着讨好与心虚的表情还没褪去,
就被更大的错愕覆盖。
“晓清?你……你说什么胡话呢?今天情人节,别闹了。”
他走上前,想拉我的手,却被我侧身避开。
“我没闹。”
我拉上行李箱拉链,声音不大,却像是锤子砸在了凝固的空气里,
“我是认真的。李年,我们结束了。”
“就因为这条手链?”
他像是终于找到了情绪的出口,
语气里带上了一丝被他妈妈耳濡目染的“理直气壮”,
“妈说了,花钱买东西太浪费了,用不了几天就放下了。这条手链还好好的,我看扔了怪可惜的,就想着捡回来还能用……”
“不是因为这个。”
我打断他,抬起头,
第一次毫无波澜地凝视这个我曾深爱过,甚至以为能够携手一生的男人,
“是因为你,是因为你妈,是因为从我们订婚以来,这无数个让我窒息的瞬间。”
我的目光掠过那条手链。
它上面刻着一朵金盏花,
花瓣边缘蜷曲发黄,沾着点被扔掉的污泥,
姿态卑微,
像极了在这段关系里,逐渐失去光彩和尊严的我。
而金盏花的花语正好是
离别,悲伤。
“妈说,这没什么的,东西又没坏,你就凑合凑合着用呗。”
“呵呵,行,那东西我可以凑合凑合,但你,李年,老娘我不想凑合了!”
听着他那恶心的腔调,我实在是忍不住了!
李年嗫嚅着,又把他妈妈的“圣旨”搬了出来,仿佛那是什么真理,
“你……你一个孤儿,能找到我对你这么好的人,你该知足了……”
“是啊,我是孤儿。”
我扯了扯嘴角,心里却连一丝涟漪都泛不起了,
“所以我就活该被你们欺负?活该被你们这么作贱?活该在情人节,收到男朋友从垃圾桶里捡来的‘心意’?活该被你妈无数次的挑剔和刁难?活该忍气吞声过一辈子?活该付出我所有的感情和金钱,却连最基本的尊重和珍惜都换不回?我以前或许确实是贱,但现在我不想犯贱了!老娘我也不愿意伺候你了!行吗?滚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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