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给我住手!你们要干什么!反了天了不成!”
一道沙哑暴躁的吼声,如同惊雷般在苏家院子门口炸响。
正准备冲进去抓人的苏大强和村民们,被这声怒吼震得停下了脚步,齐刷刷地回头望去。
只见一个五十岁左右,身材干瘦,皮肤黝黑,左腿明显短了一截的男人,正拄着锄头,一瘸一拐地冲了过来。他满脸怒容,浑浊的三角眼里射出凶狠的光,正是苏云落的养父,苏瘸子!
苏瘸子在外头干完活,一进村就看到一大帮人杀气腾腾地围在自家门口,领头的还是村支书苏大强,他心里顿时“咯噔”一下,还以为是自家那婆娘又跟谁家吵架了,赶紧冲了过来。
“苏大强!你带这么多人堵我家门口,想干嘛?想造反啊!”苏瘸子人还没到,骂声就先到了。他平日里仗着自己腿脚不便,又会撒泼耍赖,在村里也是一霸,除了苏大强,谁都不放在眼里。
苏大强看到他,脸色更是沉得能滴出水来。“苏瘸子!你回来的正好!我问你,你家里那两个婆娘呢!让她们给我滚出来!”
“我呸!苏大强你算老几?你让我家婆娘滚出来她就滚出来?”苏瘸子把锄头往地上一顿,三角眼一瞪,摆出一副滚刀肉的架势,“今天你要是不说出个子丑寅卯来,这事没完!”
“好!你要子丑寅卯是吧?我给你!”苏大强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苏瘸子的鼻子怒斥道,“你那个好老婆李张氏,你那个好女儿苏燕!为了给你女儿凑八十八块八的彩礼,要把云落卖给隔壁村的王老鳏夫!云落不从,她们就下死手打她!连两个五岁的孩子都不放过!现在……现在云落已经被她们活活打死了!”
“打死了?!”
这三个字,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苏瘸子的脑门上,把他砸得晕头转向。
他下意识地反驳:“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家婆娘虽然嘴碎,但心不坏!云落那丫头皮实着呢,怎么可能被打死?苏大强,你少在这里危言耸听,血口喷人!”
“血口喷人?”跟在后面的张家婶子再也忍不住了,冲上来指着他骂道,“苏瘸子你还是不是人!我们全村人都看见了!云落丫头抱着两个孩子跑到村口求救,身上全是伤!孩子胸口的脚印那么大一个!王瘸子亲口说的,人已经被打得油尽灯枯,心脉都断了!现在尸体还停在大队部呢!”
“就是!为了钱,卖女儿,打死人!你们老苏家真是出了两个好东西!”
“苏瘸子,你敢说这事你不知道?你别是跟她们合起伙来的吧!”
村民们的唾沫星子如同暴雨般,铺天盖地地朝着苏瘸子砸来。
苏瘸子彻底懵了。
卖女儿?打死人?
他知道老婆子最近在为苏燕的彩礼发愁,也听她念叨过要把苏云落嫁出去换点钱,但他万万没想到,事情会闹到这个地步!会闹出人命!
这年头,打架斗殴是常事,可一旦出了人命,那可是天大的事!是要吃枪子儿的!
苏瘸子顿时慌了神,腿一软,差点没站稳。但他毕竟是老油条了,眼珠子一转,立刻就想到了对策——撒泼耍赖,混淆视听!
“放屁!你们都是放屁!”苏瘸子突然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拍着自己的瘸腿嚎啕大哭,“我一个残废,辛辛苦苦把她苏云落拉扯大,我容易吗我!她倒好,五年前不知廉耻跟野男人鬼混,搞大了肚子,丢尽了我老苏家的脸!现在还敢串通外人来污蔑我老婆孩子!天理何在啊!没有天理了啊!”
他一边哭嚎,一边对着苏大强控诉:“苏大强!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看我们家不顺眼!苏云落那个贱丫头,最会装模作样博同情!肯定是她说了什么谎话骗了你们!我老婆和我闺女都被她打得晕死在家里,你们不信,可以进去看!”
苏大强一听,眉头一皱。他刚才带着人冲过来,确实还没来得及进屋。
“走!进去看看!”苏大强一挥手,率先踹开了院门。
众人蜂拥而入,直奔苏云落住的那间低矮破败的东厢房。
房门一推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和骚臭味扑面而来,熏得人直犯恶心。屋里一片狼藉,碎瓦片、破棉絮扔得到处都是。
而地上,李张氏和苏燕正像两条死狗一样躺在那里,头发散乱,脸上、胳膊上全是一道道的血口子,衣服被撕得破破烂烂,脸上更是青一块紫一块,肿得跟猪头一样,嘴角还挂着血丝,看起来要多凄惨有多凄惨。
“老婆子!燕子!”苏瘸子连滚带爬地扑了过去,哭喊得更大声了,“你们看!你们都睁大眼睛看看!这到底是谁打谁啊!我老婆子和闺女都被打成这样了!苏云落那个小贱人,她就是个索命的活阎王啊!”

村民们看到这一幕,也都有点发懵。
这……这情况跟苏云落说的好像不太一样啊?
李张氏和苏燕这伤势,看着比苏云落可严重多了!难道真是苏云落恶人先告状?
就在众人疑虑,风向即将逆转的瞬间,一道冰冷、虚弱,却又带着无尽嘲讽的声音,从门口幽幽地传了过来。
“是啊,我就是索命的活阎王,回来向你们讨债了!”
所有人悚然一惊,猛地回头!
只见本该“死”了的苏云落,正由张家婶子搀扶着,脸色惨白如纸,一步一步地挪了进来。她的身后,跟着两个同样脸色苍白,但眼神却异常坚定的小孩。
“鬼……鬼啊!”苏瘸子看到“死而复生”的苏云落,吓得一屁股坐倒在地,魂飞魄散!
“苏……苏云落!你没死?!”苏大强也惊得瞪大了眼睛。
“托你们的福,阎王爷嫌我命苦,不肯收。”苏云落的目光,如同两把淬了冰的刀子,死死地钉在苏瘸子身上。
她冷笑一声,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养父,你刚才说,是我打了她们?”
苏瘸子定了定神,发现苏云落虽然站着,但摇摇欲坠,一副随时都会倒下的样子,胆子又大了起来。他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指着苏云落的鼻子骂道:“不是你还有谁!你这个不孝女!你竟然敢对你妈和你姐下这么重的手!你还有没有良心!我白养你这么多年了!”
“孝道?良心?”苏云落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她凄然一笑,笑声里充满了悲凉和决绝,“你跟我谈孝道?李张氏为了八十八块钱就要把我卖给一个快入土的老头子,苏燕为了几包糖就要把我的孩子卖给人贩子!她们对我下死手的时候,怎么不谈养育之恩?你们把我当成一个可以随意买卖的牲口时,怎么不谈良心?”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字字泣血:“苏瘸子!你敢拍着你的良心说,把我卖了换彩礼这件事,你不知情吗?!”
苏瘸子被她问得心头一虚,眼神躲闪,嘴上却依旧强硬:“我……我不知道!我成天在地里刨食,家里的事我哪管得了!就算……就算你妈有这个想法,那也是为了你姐好!你当妹妹的,为你姐牺牲一点怎么了?再说了,要不是你五年前不要脸,我们家至于这么穷,至于连彩礼都拿不出来吗?你才是我们家的罪魁祸首!”
他开始故技重施,试图用“贞洁”和“孝道”这两座大山,再次把苏云落压垮。
周围的村民们,思想传统,听到这话,看向苏云落的眼神又开始变得复杂起来。毕竟,未婚先孕在当时,是足以毁掉一个女人一辈子的污点。
然而,他们预想中苏云落羞愧难当的场面并没有出现。
苏云落只是冷冷地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怜悯,仿佛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为了苏燕好?”她嗤笑一声,目光缓缓转向地上还在哼哼唧唧的苏燕,语不惊人死不休地抛出了一个惊天大瓜!
“苏瘸子,你只知道你宝贝女儿苏燕要嫁给刘屠夫家的傻儿子,那你知不知道,你这个冰清玉洁的好女儿,肚子早就被别人搞大了!”
“什么?!”
此话一出,满室皆惊!
苏瘸子像是被雷劈了一样,呆立当场。
而原本还在地上装死的苏燕,听到这句话,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猛地从地上一跃而起,指着苏云落尖叫道:“你胡说!苏云落你个贱人!你血口喷人!我没有!”
她这一嗓子中气十足,哪里还有半点刚才奄奄一息的模样!
这一下,所有人都看明白了!
敢情这母女俩刚才是在装死!
苏云落看着她气急败坏的样子,嘴角的弧度更冷了。“我胡说?苏燕,你敢不敢让王瘸子给你把把脉?你这月信,是不是已经两个月没来了?最近是不是还时常干呕,吃不下东西,总想着吃点酸的?”
苏燕的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惨白!
因为苏云落说的,一字不差!
这些症状她都有!她自己也正为此担惊受怕,本想着赶紧嫁出去,把这事糊弄过去,却没想到,被苏云落当着全村人的面,给捅了出来!
“你……你怎么知道的?!”苏燕脱口而出。
问完她就后悔了,这不等于是不打自招吗!
苏瘸子只觉得眼前一黑,天旋地转!
他最爱面子,一直以女儿苏燕乖巧懂事为荣,现在这唯一的遮羞布,竟然被扯了下来,还是以这样一种不堪的方式!
“你这个……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苏瘸子气得浑身哆嗦,扬起巴掌就要朝苏燕脸上扇去!
“等等!”苏云落却冷声制止了他。
她一步步走到苏燕面前,盯着她惊恐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别急着打,我话还没说完。你是不是以为,你肚子里的孩子,是知青点那个叫陈建军的?”
苏-燕的瞳孔骤然紧缩!
苏云落却笑得越发诡异:“我告诉你,你别做梦了!你仔细想想,一个多月前,你是不是贪嘴,偷吃了我藏在灶台下准备给孩子补身体的半个野鸡蛋?那野鸡蛋里,可是被我下了点好东西啊……”
“那本来是准备对付骚扰我的村痞的,没想到,被你这个馋嘴的给吃了!吃完之后,你是不是觉得浑身燥热,神志不清?然后……你就稀里糊涂地,和每天来咱们家送猪下水的,刘屠夫家那个流着哈喇子的傻儿子,在柴房里……滚到了一起?”
“你肚子里的种,不是陈建军的!是那个傻子的!”
轰!
苏云落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苏家人的天灵盖上!
苏燕彻底崩溃了!她疯了一样地尖叫起来:“不!不是的!你胡说!是陈建军!是陈建军的!”
而苏瘸子和刚刚被掐醒的李张氏,已经彻底傻了!
他们费尽心机,想把苏燕嫁给刘屠夫的傻儿子,骗那八十八块八的彩礼,结果……结果苏燕早就怀了那个傻子的孩子?!
这叫什么?这叫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女儿又折兵!
全村人的目光,此刻都像看一场年度大戏一样,在苏家几人脸上来回扫视。
而苏云落,看着他们一家人狗咬狗的丑态,眼中没有丝毫波澜。
这只是利息。
真正的清算,还没开始呢!
她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主屋那扇紧闭的房门。记忆中,原主亲生父母留下的唯一遗物,和那笔被私吞了二十年的抚恤金,就藏在那里!
是时候,拿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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