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暮春的雨,缠缠绵绵打在清玄山的青石板上,却洗不掉山门处刺目的猩红。

苏清鸢握着师父塞来的半块玄玑玉,指尖被玉上的温度烫得发疼,更疼的是胸腔里翻涌的血腥味。清玄派的青瓦飞檐燃着熊熊烈火,橘红色的火舌舔舐着刻满《黄帝内经》文句的木柱,九菊派弟子的忍刀划破空气的锐响,与同门师兄弟的惨叫声交织在一起,成了这座隐世玄门最后的挽歌。
“鸢儿,走!”师父枯瘦的手死死攥着她的手腕,指腹按在她腕间的寸口脉上,那是清玄派师徒间最后的传承印记。老人的胸口插着一柄染血的忍刀,血珠顺着刀柄滴落在青石板上,晕开一朵朵黑红色的花,“玄玑玉是黄浦江龙脉的钥匙,九菊派要毁我华夏龙脉,盗我中医精髓……你带着《清玄医典》下山,去上海,找齐碎片,护好中医,替师门……报仇!”
佐藤川的笑声从火海中传来,沙哑如夜枭:“清玄老儿,藏了一辈子的玄玑玉,终究还是要落到我九菊派手里!你们守着的中医秘方,也该换个主人了!”
师父猛地推开苏清鸢,将一枚装着《清玄医典》的紫檀木匣塞到她怀里,转身抽出清玄剑迎向佐藤川。剑光如练,却抵不过九菊派的噬龙风水术——佐藤川手中的桃木剑划过虚空,地面突然裂开一道黑缝,阴煞之气翻涌而出,瞬间缠上了师父的周身经络。
“师父!”苏清鸢想冲回去,却被师父用最后的内劲推出了山门结界。她看着师父的身影被火海吞噬,看着九菊派弟子与汉奸勾结的嘴脸,指甲深深嵌进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在玄玑玉碎片上,竟让那玉发出了微弱的暖光。
清玄山的火,烧了三天三夜。苏清鸢躲在山涧的密林中,听着山上传来的动静,将师父的话一字一句刻在心里。她换上一身素色布衣,将医典和玄玑玉藏在贴身的绣囊中,背着简单的行囊,踏上了前往上海的路。
高铁驶入上海虹桥站时,已是傍晚。苏清鸢站在站台上,看着陆家嘴的摩天大楼刺破天际,黄浦江的风带着潮湿的水汽拂过她的发梢,与清玄山的山风截然不同。她循着师父留下的线索,辗转来到豫园附近的老城区,踩着青石板路穿过挂满红灯笼的巷弄,最终停在一栋百年石库门老宅前。
老宅的门楣上刻着模糊的“清”字,铜环上生着暗绿色的铜锈。苏清鸢伸出手,指尖触碰到门环的瞬间,玄玑玉碎片突然发烫,老宅的木门竟“吱呀”一声自行打开。
院子里的青苔爬满了石阶,西厢房的窗棂上还留着清玄派早年的风水布局痕迹——窗台上摆着的青石小狮子,面朝黄浦江的方向,正是用来聚气的风水摆件。苏清鸢走到正厅的地面,用脚尖在一块松动的青石板上轻轻一点,石板应声掀开,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地下密室入口。
密室内摆着一张紫檀木桌,桌上放着清玄派先辈留下的上海风水图,图上用朱砂标着黄浦江龙脉的七个核心节点。墙角的木箱里,还藏着几套银针、草药研磨工具,以及一本记录着上海人脉的旧账册。
苏清鸢抚着账册上泛黄的纸页,眼中闪过一丝坚定。她从行囊里取出笔墨,在老宅的门楣上写下“清鸢堂”三个苍劲的字,笔墨间带着清玄派特有的气韵。
夜色渐浓,豫园的灯火映在石库门的窗纸上。苏清鸢坐在密室的桌前,摊开《清玄医典》,指尖划过针灸篇的“子午流注”图谱。桌角的玄玑玉碎片静静躺着,与黄浦江的方向遥遥相对,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她知道,从踏入这栋石库门老宅的那一刻起,她的沪上之路,便不再是孤身一人。清玄派的医,清玄派的术,清玄派的家国大义,都将由她,在这座繁华的魔都,重新撑起一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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