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座车厢的嘈杂与拥挤,混合着各种复杂的气味,构成了沈清秋前往海城一路上的主旋律。十几个小时的颠簸,对于她本就虚弱不堪的身体而言,无疑是一场酷刑。胃部的绞痛阵阵袭来,她只能紧紧用手按住,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脸色苍白得吓人。
邻座好心的大妈递过来一个洗干净的苹果:“姑娘,你脸色不好得很,是不是不舒服?吃个苹果垫垫?”
沈清秋虚弱地摇摇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谢谢阿姨,不用了,我……不太饿。”不是不饿,是根本不敢吃任何东西,每一次吞咽都可能引发更剧烈的疼痛和不适。
她闭上眼睛,试图屏蔽周遭的一切,将所有意志力都用来对抗身体的痛苦和精神的煎熬。脑海里不受控制地闪过傅司寒冰冷的脸,林薇薇得意的眼神,还有那张判了她死刑的诊断书。每一次回想,都像在已经千疮百孔的心上又撒了一把盐。
但很快,顾瑾言邮件里那冷静而温和的文字又浮现出来,像黑暗中的一缕微光,支撑着她没有彻底垮掉。
学长……他还会记得当年那个总是安静地跟在队伍后面,有些不起眼的学妹吗?
终于,在晨曦微露时,火车鸣着长笛,缓缓驶入了海城站。
沈清秋几乎是拖着行李箱,随着人流踉跄地走出车站。南国沿海城市湿润而略带咸腥的空气扑面而来,与北方干燥凛冽的气息截然不同。她站在陌生的广场上,看着眼前川流不息的人群和车流,一阵强烈的眩晕感袭来。
她强撑着,拦了一辆出租车,报出“海城医科大学附属医院”的地址。
车子在医院门口停下,沈清秋抬头望着眼前高耸的、充满现代感的门诊大楼,深吸了一口气。这里,或许是她最后的希望所在,也可能是她生命的终点站。
按照邮件里的指示,她来到七楼肿瘤中心。走廊里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来往的病人和家属脸上大多带着凝重和忧虑。她找到顾瑾言提到的临时办公室,轻轻敲了敲门。
“请进。”里面传来一个清朗温和的男声。
沈清秋推门而入。
办公桌后,一个穿着浅蓝色衬衫和白色医生袍的男人抬起头。他戴着一副无框眼镜,面容清俊,气质温文尔雅,目光睿智而沉静。正是她在新闻图片上看到的那个人,只是真人比照片上更多了几分沉淀后的沉稳与亲和力。
顾瑾言看到门口站着的沈清秋,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眼前的女孩比他记忆中更加消瘦单薄,脸色是一种近乎透明的苍白,眼底带着浓重的黑眼圈和无法掩饰的疲惫与痛楚,但那双眼睛深处,却有一种异常坚韧的光芒在闪烁。
“清秋?”他站起身,语气带着确认。

“顾学长,”沈清秋的声音有些干涩发紧,“是我,打扰你了。”
“快请坐。”顾瑾言绕过办公桌,示意她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并体贴地给她倒了一杯温水。“你看起来状态很不好,路上辛苦了。”
这简单的关怀,让沈清秋鼻尖一酸,几乎又要落泪。她强行忍住,接过水杯,低声道谢。
“邮件里你说,健康方面遇到了严重的问题?”顾瑾言回到座位,目光温和而专业地落在她身上,“如果不介意,可以跟我详细说说情况,包括你之前的诊断报告,都带了吗?”
沈清秋点了点头,从手提包里拿出那个已经被她捏得有些磨损的牛皮纸文件袋,双手微微颤抖着,递了过去。
顾瑾言接过,神情变得专注而严肃。他仔细地取出里面的诊断书和厚厚一叠影像报告及化验单,一页一页,看得非常仔细。
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沈清秋紧张地看着他,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蹦出喉咙。她像是在等待最终的审判。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终于,顾瑾言放下了最后一张影像片子,他抬起头,看向沈清秋,镜片后的目光沉重而复杂。
“清秋,”他的声音依旧温和,却带上了一丝凝重,“你之前的诊断……是正确的。胃腺癌晚期,伴肝转移,情况……确实非常不乐观。”
尽管早已知道结果,但亲耳从权威专家口中再次得到确认,沈清秋的心还是猛地沉了下去,最后一丝侥幸心理也彻底粉碎。她放在膝盖上的手,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
“不过,”顾瑾言话锋一转,语气里注入了一种力量,“并非完全没有希望。”
沈清秋倏然抬头,黯淡的眼睛里重新燃起一丝微光。
“你肝部的转移灶虽然多发,但体积相对还比较小,而且你的年龄和基本身体状况,如果撇开癌症不谈,还算可以。”顾瑾言用笔点着影像片上的几个点,耐心解释道,“我们中心最近正在开展一项针对你这种特定基因突变类型的晚期胃癌的临床试验,采用一种全新的靶向药物联合免疫治疗方案。目前前期的数据来看,效果超出了预期,甚至有少数病例出现了奇迹般的肿瘤缩小甚至消失。”
“临床试验?”沈清秋喃喃重复,这个词既代表着未知的希望,也伴随着巨大的风险。
“是的。”顾瑾言坦诚地看着她,“这不是常规治疗,存在不确定性,也可能有副作用。而且,入选标准非常严格,需要经过一系列复杂的评估。但是,清秋,这可能是你目前……最有价值尝试的一条路。”
他顿了顿,语气更加诚恳:“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帮你申请加入这个试验项目。但前提是,你需要立刻住院,进行全面的身体评估和必要的支持治疗,你需要先稳住你目前急剧恶化的身体状况。你之前的‘姑息治疗’建议,是基于常规手段,但我们或许可以尝试,搏一把。”
搏一把……
沈清秋看着顾瑾言眼中那份属于医者的笃定和对生命的尊重,再想到自己那如同灰烬般绝望的过去,一股破釜沉舟的勇气油然而生。
她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了。与其在痛苦和等待中卑微地死去,不如抓住这唯一可能的光亮,奋力一搏。
“我愿意。”她的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和坚定,带着一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决绝,“顾学长,拜托你了。无论结果如何,我都接受。”
顾瑾言看着她眼中迸发出的强烈求生欲,心中微微一动。他点了点头:“好。那我立刻安排你办理住院手续。你需要先进行一段时间的营养支持和对症治疗,改善你的基础状态,然后我们会尽快启动筛选流程。”
……
几乎就在沈清秋在顾瑾言的安排下,住进海城医科大学附属医院肿瘤科病房的同时,傅司寒的私人飞机降落在了海城国际机场。
他一下飞机,早已等候在机场的助理立刻迎了上来。
“傅总,已经查到顾瑾言教授目前确实在海城医大附院肿瘤中心进行学术访问。我们也调取了医院周边的监控,发现……”助理顿了顿,递上一个平板电脑,上面显示着一张有些模糊的监控截图,“发现一个身形与沈小姐极为相似的女性,在今天早上进入了肿瘤中心大楼,之后没有再出来。”
截图上的女人戴着口罩,身形纤弱,拉着一个行李箱,虽然看不清脸,但傅司寒的心脏却猛地一缩——那种熟悉的感觉,不会错!
她真的来了!来找顾瑾言!
“去医院!”傅司寒的声音低沉而急促,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他大步流星地走向等候的车辆,一种混合着找到人的急切、对病情的担忧以及某种莫名醋意的复杂情绪,在他胸中翻涌。
车子一路疾驰,赶到海城医大附院。
傅司寒带着助理,直接冲向肿瘤中心住院部。他强大的气场和冷峻的面容让护士站的护士一时不敢阻拦。
“请问,沈清秋在哪个病房?”傅司寒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和急切。
护士在电脑上查询了一下,抬起头,有些为难地说:“先生,我们这里没有查到叫沈清秋的病人入住记录。”
没有?
傅司寒眉头紧锁:“那顾瑾言医生呢?他在哪里?”
“顾教授应该在医生办公室或者病房查房,请问您有预约吗?”
就在这时,走廊尽头的一间病房门打开,顾瑾言和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专家一边讨论着病情一边走了出来。
傅司寒的目光瞬间锁定在顾瑾言身上,他径直走了过去。
“顾瑾言医生?”傅司寒的声音打断了顾瑾言和同事的交流。
顾瑾言抬起头,看到眼前这个气势逼人、面容冷峻的男人,微微怔了一下:“我是。请问您是?”
“傅司寒。”傅司寒报上名字,目光锐利地扫过顾瑾言,试图从他脸上找出与沈清秋相关的蛛丝马迹,“我来找我的妻子,沈清秋。我知道她来找你了。”
顾瑾言镜片后的目光微微闪动了一下,瞬间恢复了平静。他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疑惑和礼貌:“傅先生?很抱歉,我并不认识您的妻子,也没有一位叫沈清秋的病人来找过我。您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傅司寒死死地盯着顾瑾言,想从他温和儒雅的脸上看出一丝破绽。但顾瑾言的眼神坦然,语气肯定,没有丝毫心虚或躲闪。
难道……监控里的人真的不是她?或者,她用了假名?
就在这时,病房里传来一阵轻微的咳嗽声,一个虚弱的女声用英文问道:“Dr. Gu, is everything alright?”(顾医生,没事吧?)
顾瑾言回头,用流利的英文温和地回应:“It's fine, Ms. Smith. Just a visitor looking for someone.”(没事,史密斯女士,只是一位访客在找人。)
傅司寒的目光越过顾瑾言,投向病房内。病床上躺着的,是一位明显是外国裔的中年女性,根本不是沈清秋。
他的心,再次沉了下去。
线索,似乎在这里中断了。
“傅先生,如果没有其他事,我还要去查房。”顾瑾言礼貌而疏离地下了逐客令。
傅司寒站在原地,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看了一眼紧闭的病房门,又看了一眼面前这个温文尔雅却滴水不漏的医生,一种强烈的直觉告诉他,顾瑾言在撒谎。
沈清秋一定在这里,或者,一定和他有关!
但他没有证据。
“我们走。”傅司寒对助理冷冷地说了一句,转身离开。背影依旧挺拔,却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与狼狈。
顾瑾言看着傅司寒离去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走廊尽头,才微微松了口气。他转身,走向走廊另一侧,一间更为僻静的单人病房。
病房里,沈清秋刚刚挂上营养针,疲惫地闭着眼睛。窗外的阳光照在她毫无血色的脸上,脆弱得仿佛一碰即碎。
顾瑾言轻轻推门进去,走到床边。
沈清秋睁开眼,看向他,眼中带着询问。
“他来了。”顾瑾言轻声说,语气平静,“傅司寒。”
沈清秋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随即,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很快便被一片冰冷的漠然所取代。
“我用了化名,也拜托住院部同事做了信息保护。”顾瑾言解释道,“他暂时不会找到你。你现在需要的是绝对安静的治疗环境。”
沈清秋点了点头,重新闭上眼睛,声音轻得像羽毛:“谢谢学长……我跟他,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她的语气平静无波,仿佛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
但顾瑾言却从她微微颤抖的睫毛和紧抿的嘴角,看出了那平静之下隐藏的惊涛骇浪。
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细心地帮她掖了掖被角。
“好好休息,保存体力。”他温和地说,“接下来的战斗,会非常艰苦。”
沈清秋没有睁眼,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属于她的战斗,刚刚打响。而傅司寒的追寻,也绝不会就此停止。命运的齿轮,在各自的道路上,开始加速转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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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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