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蹈学院的排练楼,即使在午后,也充满了蓬勃的生机。悠扬的钢琴曲、节奏明快的鼓点,以及富有韵律的节拍声从不同的练习室里流淌出来,交织成一首青春的协奏曲。
夜风的身影出现在排练楼外的林荫小道上。他依旧是那副清冷的样子,与周围洋溢的艺术气息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他的目标明确——三楼东侧,那间面向操场的舞蹈室。
他的神识早已如水银泻地般蔓延开,轻易地捕捉到了那个如同小太阳般温暖活跃的灵魂波动。苏小暖,林清雪的闺蜜,他选定的“突破口”和未来的重要“工具”。
三楼东侧舞蹈室内,苏小暖正在进行最后的拉伸练习。她穿着贴身的黑色练功服,勾勒出青春曼妙的身姿。马尾辫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脸颊因运动而泛着健康的红晕。她对着巨大的落地镜,调整着一个旋转后的结束动作,眼神专注而明亮。
夜风没有进入舞蹈室,他甚至没有靠近窗户。他只是停留在楼外一棵枝叶繁茂的梧桐树下,身影半隐在树荫里,目光似乎随意地落在远处。
时机需要恰到好处。
舞蹈室内,苏小暖结束了最后一组动作,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她走到窗边,拿起放在窗台上的水瓶,准备补充水分。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她下意识地抬手遮了一下。
就是现在。
夜风隐藏在树荫下的手指,微不可察地轻轻一弹。一缕细若游丝、凡人绝无可能察觉的灵力无声无息地射出,精准地作用于舞蹈室外、窗沿上方一枚将落未落的梧桐叶。
那枚边缘已微微泛黄的叶片,仿佛被一缕极其轻柔的秋风吹拂,脱离了枝头。但它下落的轨迹,却并非自然飘零的随意,而是带着一种奇异的、舞蹈般的韵律,旋转、翻飞,划出一道优美而灵动的弧线,不偏不倚,正好从苏小暖面前的窗口翩然掠过。
叶片的影子在她脸上快速滑过,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苏小暖下意识地抬眼望去,恰好捕捉到那枚梧桐叶最后几个优雅的旋落姿态,最终轻轻落在窗台上。这本身并没什么稀奇,秋天落叶随处可见。
但巧合的是,就在她的目光追随落叶移动的那一刻,她的视线越过窗台,落在了楼下不远处,那棵梧桐树的阴影里。
一个身影站在那里。
身姿挺拔,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深色长裤,俊美得如同从漫画中走出的侧颜,在斑驳的光影中显得有些模糊,却又带着一种致命的吸引力。他微微仰着头,目光似乎……正落在她这个方向?
是……他?
苏小暖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她认得那个人。昨天在食堂,闺蜜林清雪曾悄悄指给她看过,说那是她们班一个新来的同学,叫夜风,课堂上语出惊人,而且……长得特别好看。当时苏小暖还开玩笑说清雪是不是动凡心了,清雪却只是摇头,说那人气质太冷。
可现在,他怎么会出现在舞蹈排练楼下?而且……刚才那片叶子落下的样子,好像……有点特别?再加上他此刻“恰好”望过来的目光……
无数少女漫和言情小说的桥段瞬间在苏小暖脑海中闪过。浪漫的邂逅,命中注定的对视……
她的脸颊不由自主地更红了些,握着水瓶的手微微收紧。她看到楼下的夜风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注视,目光转了过来,与她在空中交汇。
那双眼睛,隔着一段距离,依旧能感受到其中的深邃与平静,没有一丝波澜,却仿佛有魔力般,牢牢吸住了她的视线。
夜风没有任何表情,也没有任何动作,只是那么平静地看着她,仿佛在看一幅画,一道风景。
这种沉默的、不带侵略性的注视,反而让苏小暖更加心如鹿撞。她性格开朗,平时不乏追求者,但那些男生的目光要么过于热切,要么带着讨好,从未有人像他这样,冷静,疏离,却又……让人无法忽视。
几秒钟后,楼下的夜风率先移开了目光,仿佛只是无意间的一瞥,转身,迈着不疾不徐的步子,消失在林荫小道的尽头。
他来得突然,走得干脆。
可苏小暖却久久无法回神,依旧站在窗边,望着他消失的方向,心里乱糟糟的。那片异常翩跹的落叶,那个恰到好处的对视,那个清冷俊逸的身影……这一切,是巧合吗?
“小暖!发什么呆呢?走啦,去吃饭!”同练舞的姐妹拍了拍她的肩膀。
苏小暖这才惊醒,有些慌乱地应了一声:“啊?哦,好,来了。”
她收拾好东西,和姐妹一起走出舞蹈室,但心思显然已经不在这里了。下楼的时候,她忍不住又朝刚才夜风站立的地方看了几眼,那里空无一人,只有那枚梧桐叶还静静地躺在窗台上。
“他……是来看谁的吗?”苏小暖忍不住想,“还是……只是路过?”
无论是哪种,那个叫夜风的男生,已经像一颗投入她心湖的石子,激起了层层涟漪。
……
当晚,女生宿舍。
林清雪正坐在书桌前看书,苏小暖敷着面膜,瘫在椅子上玩手机,两条白皙的小腿晃悠着。
“清雪,”苏小暖忽然扯下面膜,凑到林清雪身边,语气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和八卦,“你猜我今天看到谁了?”
林清雪头也没抬,淡淡地问:“谁?”
“就是你昨天说的那个,你们班那个超级帅的夜风!”苏小暖眼睛亮晶晶的。
林清雪翻书的动作微微一顿,抬起头,看向苏小暖:“哦?在哪?”
“就在我们舞蹈排练楼下!”苏小暖手舞足蹈地开始描述,“我当时刚练完舞,在窗边喝水,然后一片叶子特别好看地落下来,我一抬头,就看见他站在楼下树底下,好像……好像在往上看!”她省略了那“巧合”的对视,脸颊有些发烫。
林清雪放下书,清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他去舞蹈排练楼做什么?”
“不知道啊!”苏小暖耸耸肩,“可能是找人?或者路过?不过真的好巧哦!清雪,你们班上的,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真的像你说的那么冷吗?”
林清雪回想起课堂上夜风那番见解,以及图书馆里他关于“孤独”的言语,沉默了片刻,才轻声道:“他……不太一样。话很少,想法很独特,给人一种……看不透的感觉。”
“哇!听起来更神秘了!”苏小暖双手捧心,一脸向往,“又帅,又有才华,还神秘高冷!简直是小说男主标配啊!清雪,近水楼台先得月,你赶紧下手啊!”
林清雪闻言,脸上掠过一丝极淡的红晕,随即恢复清冷,重新拿起书,语气平淡:“别胡说。我对他没兴趣。”
“骗人!”苏小暖戳了戳她的胳膊,嬉笑道,“你刚才说到他的时候,眼神都不一样了!而且,他要是对你没意思,干嘛在图书馆跟你讨论那么深奥的问题?还说什么……孤独?”
林清雪的心事被戳破,有些恼羞成怒,推开苏小暖:“你再乱说,这本《宋词选注》不借给你看了。”

“好好好,我不说了。”苏小暖连忙求饶,但眼里依旧闪烁着八卦的光芒。她重新躺回椅子上,心里却开始不受控制地回想下午的那一幕。
那个站在树下的身影,那双平静深邃的眼睛……
“也许……他只是路过吧。”苏小暖在心里对自己说,但一丝莫名的、混合着失落和期待的情绪,已经悄然在她心中生根发芽。
而她不知道的是,这一切,包括她和林清雪的对话,都在夜风庞大神识的笼罩下,清晰得如同亲临。
“初步接触完成。‘浪漫巧合’的种子已种下。苏小暖,性格单纯,易于引导,对‘神秘感’和‘颜值’抵抗力低。”夜风坐在公寓的沙发上,闭目养神,内心冷静地分析着,“下一步,制造一个‘合理’的再次相遇,并让她有机会‘帮助’我。切入点,可以放在……她那个小小的麻烦上。”
他的神识扫过校园边缘某个角落,那里,几个打扮流里流气、眼神不正的社会青年,正叼着烟,打量着过往的女大学生,其中一人的目光,时不时地瞟向舞蹈学院的方向。
“工具和剧情,都需要适时登场。”夜风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苏小暖这缕看似温暖的阳光,即将被她未曾察觉的阴影所笼罩,而她浑然不知,自己正一步步走向一张精心编织的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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