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二十一分,手机屏幕的亮光映着陈景然疲惫的双眼。他已经在客厅里来回踱步了整整两个小时,每一次看向时钟,心就往下沉一分。
最终,他还是翻开了通讯录,找到了那个备注为"李雅静"的名字。电话接通前的等待音格外漫长,每一声都像是在敲打他的神经。
"陈景然?"电话那头传来李雅静带着睡意的声音,背景很安静,"这个时间打电话,出什么事了?"
"清漪......"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她昨晚八点多出门,到现在还没回来。"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即传来布料摩擦的声音,像是李雅静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不是和江亦辰出去的吗?"李雅静的声音清醒了许多,"我昨晚十一点多还和她通过电话,她说在鎏金KTV。"
陈景然的心猛地一沉。鎏金KTV,那是星城最有名的娱乐场所之一,消费高昂,环境复杂,更重要的是,那是江亦辰最常去的地方。
"她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陈景然强压着心头的焦虑问道。
"我当时就劝她早点回去,毕竟今天还要婚礼。"李雅静的语气带着犹豫,"但是陈景然,有件事我得提醒你......"
"你说。"
"江亦辰这个人,我一直觉得他不简单。"李雅静压低了声音,"清漪可能看不出来,但我在商场混了这么多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他看清漪的眼神,根本不是一个普通朋友该有的。"
陈景然握紧了手机,指节微微发白:"我知道。"
"那你......"李雅静欲言又止,"算了,你们之间的事我不多嘴。但是鎏金KTV那种地方,江亦辰带她去肯定没安好心。你要不要......去找找她?"
挂断电话后,陈景然在客厅里站了许久。墙上的婚纱照里,苏清漪笑得明媚动人,可此刻这笑容却像一根刺,扎得他心头作痛。
他抓起车钥匙,连外套都来不及穿就冲出了门。
凌晨的街道空旷得可怕。陈景然把车开得飞快,仪表盘上的指针不断向右偏移,可他还是觉得太慢。路边的霓虹灯在车窗上划过一道道流光,映着他紧绷的侧脸。
鎏金KTV的金色招牌在夜色中格外醒目。他停好车,快步走进大厅,震耳的音乐声瞬间将他包围。前台的服务生睡眼惺忪地抬起头,被他阴沉的脸色吓了一跳。
"请问江亦辰先生在哪个包厢?"陈景然努力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平静。
服务生低头查看记录:"江先生在VIP888包厢,需要我带您过去吗?"
"不用了,谢谢。"
陈景然沿着铺着红色地毯的走廊往里走。越往深处,音乐声越大,走廊两边的包厢里不时传来歌声和笑声,每一扇门后都是一个与他无关的喧嚣世界。
在走廊尽头,他看见了那扇镶着金边的双开门,门牌上赫然写着"VIP888"。他站在门前,正要推门,却听见里面传来熟悉的声音。
"......要我说,当年要不是你爸非要送你出国,现在咱们的孩子都会打酱油了吧?"

是江亦辰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醉意,还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亲昵。
陈景然的手停在门把上,一动不动。
"你胡说什么呢。"苏清漪的声音传来,带着笑意,却没有丝毫反驳的意思。
"我怎么就胡说了?"江亦辰的声音更近了,似乎就站在门边,"清漪,你摸着良心说,当年要不是时机不对,哪有他陈景然的份?"
这句话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陈景然的心上。他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一瞬间凝固了,耳边嗡嗡作响,整个世界仿佛都在旋转。
包厢里安静了一瞬,然后响起苏清漪带着笑意的声音:"别胡说了,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她的声音轻飘飘的,没有否认,没有反驳,就像在谈论一件无关紧要的往事。
陈景然僵立在包厢门外,整个人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他的手指还停留在冰冷的门把手上,却再也没有力气推开那扇门。走廊里昏暗的灯光在他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阴影,映照出他瞬间苍白的脸色。
隔着厚重的门板,他仿佛能看见苏清漪此刻的模样——一定是微醺地靠在沙发上,嘴角带着漫不经心的笑意,对江亦辰那句越界的话不置可否。就像过去无数次那样,她总是纵容着江亦辰的暧昧,却从不在意这些话会如何刺痛他的心。
包厢里又传来一阵嬉笑声,苏清漪清脆的笑声夹杂在其中,那么熟悉,却又那么陌生。陈景然只觉得胸口一阵剧痛,像是被人狠狠捅了一刀。他缓缓松开握着门把的手,那冰冷的触感还残留在掌心。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明白为什么苏清漪总是对江亦辰有求必应,明白为什么每次提到江亦辰她都会下意识地维护,明白为什么在婚礼前夜,她宁愿陪在江亦辰身边也不愿意回家。
原来不是他太敏感,不是他小题大做。
那些被他刻意忽略的细节,此刻都化作利刃,一刀刀割开他自欺欺人的伪装。订婚宴上的缺席,奶奶寿宴的爽约,工作室最困难时的冷漠......原来一切都有迹可循。
陈景然死死盯着那扇紧闭的门,眼神由最初的震惊逐渐转为冰冷的绝望。他的拳头不自觉地攥紧,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就在这时,包厢内突然传来一阵更大的动静,伴随着玻璃杯碰撞的清脆声响。江亦辰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醉意响起:"清漪,其实我一直......"
陈景然猛地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当他再次睁开眼时,那双曾经盛满温柔的眸子里,只剩下凛冽的寒光。他的手重新握上门把,这一次,没有丝毫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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