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寒风像浸了冰水的鞭子,抽打在江州一中的操场上,卷起几片枯黄的梧桐叶,打着旋儿,最终无力地贴附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天空是压抑的铅灰色,沉甸甸地悬在头顶,仿佛随时会砸落下来。
陈凡站在人群围成的圆圈中心,感觉自己像马戏团里那只等待被戏耍的猴子。寒意并非只来自天气,更多是从心底里弥漫开来的,冻得他指尖发麻,四肢百骸都透着一股僵硬的冰凉。
他的正前方,站着林清雪。
作为江州一中有名的校花,她确实有骄傲的资本。白皙的皮肤,精致的五官,尤其是那双眼睛,此刻却像两汪凝结的深泉,清晰地倒映出他的窘迫,更深处是毫不掩饰的厌烦和一种……近乎施舍般的怜悯。
她穿着剪裁合体的米白色羊绒外套,围着一圈柔软的浅粉色围巾,整个人显得干净又高贵,与周围穿着臃肿校服或是普通外套的学生们格格不入,也与站在她对面、穿着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和一件旧款蓝色羽绒服的陈凡,形成了惨烈而残酷的对比。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混合着好奇、兴奋与恶意的躁动。围观的人群黑压压的一片,一张张面孔或熟悉或陌生,此刻都带着相似的表情——看戏。平日里或许还会点头打招呼的同学,此刻也挤在人群里,眼神闪烁,带着一种急于划清界限的疏离,或者干脆就是毫不掩饰的嘲弄。
陈凡能感觉到那些目光,像无数细密的针,扎在他的皮肤上,带来一阵阵刺痛的灼热感。他的拳头在身侧死死攥紧,指甲深深陷进掌心的软肉里,留下几个生疼的弯月形印记。他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的声音,咚咚咚,撞击着耳膜,几乎要跳出来。
他深吸了一口气,那口气带着深秋特有的干冷和尘土味,呛得他喉咙发痒。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尽管声带因为紧张而有些发颤:
“林清雪……我,我喜欢你很久了。”他终于把在心底排练了无数遍的话说了出来,声音不大,但在过分安静的包围圈里,异常清晰。“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
他手里还攥着那封花了三个晚上才写好的情书,粉色的信封边缘已经被手心的汗浸得有些发软。
林清雪没有说话,只是微微蹙起了那对好看的眉毛。她上下打量着陈凡,目光像精密仪器一样扫过他略显寒酸的穿着,最终落在他那张因为紧张和期待而微微泛红的脸上。那目光里没有温度,只有评估和审视,像是在看一件摆错了位置的碍眼物品。
周围响起一阵压抑的、窸窸窣窣的笑声,像毒蛇在草丛里游动。
终于,她开口了,声音清脆,却带着冰碴子:“陈凡。”
就这两个字,让陈凡的心猛地往下一沉。
“你能不能,”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但眼神里的不耐几乎要溢出来,“别再来烦我了?”
“哈哈哈……”这次,笑声不再是压抑的,如同决堤的洪水,猛地爆发开来。有人拍着大腿,有人笑得前仰后合,仿佛听到了本年度最好笑的笑话。
陈凡的脸瞬间变得惨白,血色褪得干干净净。他感觉那笑声像实质的拳头,一拳一拳砸在他的胃部,让他阵阵作呕。羞耻感如同沸腾的岩浆,轰然冲上头顶,烧得他耳根滚烫,眼前甚至有些发黑。
“看看你自己,”林清雪的声音提高了些许,压过了一些笑声,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轻蔑,“你觉得自己配吗?”
配吗?
这两个字像两把烧红的匕首,狠狠捅进了陈凡的心脏,还在里面用力搅动了一下。他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在这瞬间凝固了。他张了张嘴,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发不出任何声音。所有的勇气,所有精心构建的心理防线,在这赤裸裸的羞辱面前,不堪一击,碎成了齑粉。
他像个傻子一样站在那里,动弹不得。世界在他周围扭曲、旋转,那些哄笑声、议论声、指指点点的动作,都变成了模糊而嘈杂的背景音。只有林清雪那张写满嫌弃和冰冷的脸,无比清晰地烙印在他的视网膜上。
无边的屈辱和绝望像冰冷的潮水,从脚底蔓延上来,快要将他彻底淹没、窒息。他感觉自己正在被公开处刑,每一寸尊严都被剥下来,扔在地上,任人践踏。
就在他意识模糊,几乎要放弃挣扎,任由这黑暗吞噬自己的时候——
【叮!】
一个极其突兀、冰冷、毫无感情波动的电子合成音,如同惊雷般在他脑海最深处炸响!
【检测到宿主遭遇极致羞辱,内心屈辱、愤怒、不甘等负面情绪达到临界点,符合绑定条件。】

【神级破防系统正在激活……1%…25%…50%…75%…100%!】
【激活成功!绑定宿主:陈凡。】
【本系统旨在收集世间万物‘破防’情绪(包括但不限于愤怒、嫉妒、羞愧、震惊、恐惧等),转化为破防值。破防值可用于兑换技能、属性、物品等,助宿主登临绝巅!】
【新手任务发布:让林清雪产生‘羞怒’情绪,成功破防。】
【任务奖励:破防值100点,一次性技能‘毒舌’。】
一连串的信息如同狂暴的数据流,强行涌入陈凡的意识。他彻底懵了,大脑一片空白。系统?破防值?幻觉?是因为受到的刺激太大,导致精神失常了吗?
但他随即“看”到了——一个泛着淡蓝色微光的半透明界面,就悬浮在他的意识之中,清晰得不容置疑。
界面非常简洁:
【宿主:陈凡】
【破防值:0】
【技能:无】
【物品:无】
【任务:新手任务(进行中)- 让目标林清雪破防(未完成)】
下面还有几个灰色的图标,标注着【商城】、【抽奖】、【任务列表】等字样。
不是幻觉!
一股难以言喻的热流,猛地从他心脏的位置爆发,如同决堤的洪流,瞬间冲向他冰冷的四肢百骸!之前那几乎要将他压垮的沉重感、羞耻感、绝望感,在这股突如其来的热流冲击下,竟如同阳光下的冰雪,飞速消融、瓦解!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新生的、躁动的、充满力量的感觉!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整个身体都变得轻盈起来。那些刺耳的笑声,那些嘲弄的目光,此刻在他感知中,忽然变得无比遥远,甚至……有些滑稽。
他抬起头,再次看向林清雪。她的眉头蹙得更紧了,漂亮的嘴唇抿成一条显示着不悦和倨傲的直线,似乎对他迟迟没有“识趣”地滚开感到极度不满。
陈凡深吸了一口气。这一次,吸入肺部的冰冷空气,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清醒。他感受着体内那股新生的力量,意识聚焦在脑海中的那个系统界面上。
“兑换‘毒舌’技能。”他在心中默念。
【叮!一次性技能‘毒舌’已使用,效果持续十分钟。】
一股奇异的清凉感瞬间涌入他的大脑,仿佛给cpu加装了超级散热器和运算模块。无数尖刻、精准、直刺要害的词汇和语句在他脑海中翻涌、组合,等待被调用。
他看向林清雪,嘴角极其缓慢地,勾起了一个细微的、带着冷意的弧度。这个笑容,与他之前那副窘迫怯懦的样子截然不同,带着一种洞悉和掌控的意味。
“林清雪。”他开口了,声音不大,却像带着某种奇特的魔力,清晰地穿透了尚未完全平息的嘈杂,钻进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周围的笑声和议论声像是被掐住了脖子,戛然而止。所有人都愣住了,惊讶地看着他。这不对劲!按照剧本,这个穷小子不是应该羞愧难当地逃跑吗?他怎么还敢开口?而且……他的表情,他的眼神,怎么完全变了?
林清雪也明显怔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错愕和不解。她预想中陈凡狼狈逃窜的画面没有出现,这让她感到有些意外,甚至隐隐有一丝被冒犯的不悦。
陈凡没有理会众人的反应,他故意顿了顿,成功地吸引了所有的注意力。他的目光不再闪躲,而是平静地,甚至带着点故作思考的探究,迎上林清雪带着愠怒的视线。
“我刚刚,”他语速平缓,带着一种令人不安的冷静,“仔细想了一下。”
他的目光像扫描仪一样,慢悠悠地,从林清雪那张精心修饰过的脸上移开,刻意地、带着审视意味地,扫过她的全身。这种目光不再带有任何爱慕或卑微,纯粹是一种评估,一种打量,让林清雪极其不舒服,感觉像是有冰冷的爬虫滑过皮肤。
“你除了这张脸,好像……”他拖长了音调,成功地看到林清雪白皙的脸颊开始泛起一丝不正常的红晕,那是怒气上涌的征兆,“也没什么值得骄傲的了吧?”
“你胡说八道什么!”林清雪尖声打断他,声音因为愤怒而有些变调。她从未被人如此当众、如此直接地否定过!
人群彻底安静了,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这陈凡……是疯了吗?
陈凡却像是没听到她的呵斥,继续用那种平淡却字字诛心的语气说道:“脑子不算聪明,上次月考数学好像还没及格?拖了全班后腿。”他精准地戳到了林清雪的痛处,她成绩确实一般,尤其是数学,一直是短板。
林清雪的脸更红了,手指紧紧绞着围巾的流苏。
“性格嘛……”陈凡轻轻笑了一声,这笑声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讥诮,“看来也不怎么样。除了靠着脸让别人捧着你、围着你转,你还会什么?懂得尊重人吗?懂得什么叫基本的教养吗?”
每一个问题,都像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在林清雪的脸上。她气得浑身发抖,胸口剧烈起伏,指着陈凡,你了半天,却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巨大的羞愤感像火山一样在她胸腔里爆发,她感觉自己精心维持的完美形象,被眼前这个她根本看不起的穷小子,用最粗鲁、最恶毒的方式,撕扯得粉碎!
周围那些原本带着嘲弄目光的同学,此刻也变了脸色。有些人面面相觑,有些人眼中甚至闪过一丝对林清雪的怀疑和对陈凡的……隐约佩服?这反转来得太快,太刺激了!
“所以,”陈凡最后总结道,他歪了歪头,脸上那点冷意的笑容加深,目光锐利如刀,直刺林清雪几乎要崩溃的心理防线,“你到底是哪里来的自信,觉得是我配不上你?”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清晰地吐出最后一句:
“有没有可能,从头到尾,都是你……林清雪,根本配不上我陈凡?”
轰!
这句话如同最终审判,彻底击垮了林清雪。她的脸色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眼泪瞬间冲上了眼眶,不是因为伤心,而是极致的羞怒和难堪!她“啊”地尖叫了一声,再也维持不住任何风度,猛地一跺脚,眼泪夺眶而出。
“陈凡!你混蛋!你给我等着!”她带着哭腔嘶喊了一句,再也无法忍受周围那些变得复杂诡异的目光,捂着脸,推开人群,狼狈不堪地冲了出去。
【叮!检测到目标林清雪产生强烈‘羞怒’情绪,破防成功!】
【新手任务完成!奖励发放:破防值+100!】
【当前破防值:100。】
成了!
一股更加明显的暖流在陈凡体内流转,让他精神大振,仿佛刚刚饱睡了一场。意识界面中,破防值从0跳动到了100。
操场上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陈凡,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人。那些之前嘲笑得最大声的,此刻也讪讪地闭上了嘴,眼神躲闪。几个原本是林清雪忠实拥护者的女生,想说什么,但在陈凡那平静却带着莫名压迫感的目光扫过来时,都把话咽了回去。
陈凡没有理会这些目光。他弯腰,捡起了那封因为刚才的冲突而掉落在尘土里的粉色情书。信封上已经沾了些灰尘和半个模糊的鞋印。
他拿着情书,看了看,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然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他慢条斯理地,将情书一下一下,撕成了碎片。
白色的纸屑如同雪花般,从他指间飘落,混入地上的尘土和落叶中。
这个动作,无声,却比任何言语都更具冲击力。它宣告着过去的终结,和一个全新的开始。
他没有再看任何人,直接转过身,拨开尚且处于震惊和懵逼状态的人群,向着操场外走去。
他的脚步,沉稳,有力,踏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发出清晰的声响,与来时那沉重蹒跚的步伐判若两人。
秋风依旧萧瑟,卷起他额前的碎发,也卷起地上那些情书的碎片。身后的死寂渐渐被重新响起的、压低的议论声所取代,但他充耳不闻。
他的意识沉入系统界面。
【商城】的图标已经亮起。他心念一动,点开。
琳琅满目的选项呈现在他“眼前”,虽然大部分仍是灰色不可购买状态,但那些名称已然让他心跳加速。
【神级格斗术(入门)】:150破防值
【过目不忘(24小时体验卡)】:80破防值
【基础内功心法】:300破防值
【身体素质全面强化(初级)】:200破防值
【幸运骰子(一次性)】:120破防值
【现金10万元】:1破防值
……
种类繁多,从技能到属性,从实物到虚无缥缈的运气,几乎囊括了一切。
100点破防值,看起来不多,但这是一个坚实的起点。是撬动整个世界的支点。
他毫不犹豫,首先花费1点破防值,兑换了【现金10万元】。
【兑换成功!资金已通过合法渠道汇入宿主绑定银行卡,来源清晰可查。】
几乎在提示音落下的瞬间,他口袋里的老旧智能机震动了一下。他拿出来一看,是一条银行入账短信:“您尾号xxxx的账户于xx月xx日收入100,000.00元,余额100,125.30元。”
看着那一连串的零,陈凡深深吸了一口气。真实不虚!这系统,是真实的!它能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
剩下的99点破防值,他需要好好规划。
他一边走着,一边在脑海中浏览着商城。校园的表白风波,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前奏。林清雪?那不过是第一个提供“养料”的经验包而已。
他的目光掠过那些灰色的、代表更强大力量的图标——【雷霆血脉】、【修仙功法】、【异能觉醒药剂】……他知道,这个世界远比他想象的更加广阔和精彩。古武?异能?那些只存在于小说和传闻中的东西,或许就在城市的某个角落真实地上演着。
而这一切,现在都向他敞开了大门。
那些高高在上的,那些傲慢轻视的,那些冰冷假面下的……都将成为他成长的资粮。
“破防系统……”他在心里默念,感受着体内那股新生的力量和银行卡里真实的余额,一种前所未有的野望和自信,在他心底疯狂滋生。
他的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扬起,勾勒出一个混合着冷冽、不羁与无限期待的笑容。
脚步加快,他走出校门,融入了外面车水马龙、喧嚣而庞大的城市森林。
一个只存在于传说中的故事,于此揭开序幕。
而故事的执笔人,名为陈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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