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年代那阵儿,梧桐镇夏夜的暴雨,跟要把天给戳个大窟窿似的。
豆大的雨点子,“噼里啪啦”地砸在那薄拉吧唧的雨衣上,闷声闷气的,像谁在天上拿鼓槌一下下敲着破铜盆。
林秀芝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那泥了吧唧的山路上,稀泥“哗”一下就没过脚脖子,冰得人骨头缝儿都疼,寒气顺着小腿往上爬,像是无数根细针扎进肉里。
她怀里揣着个玩意儿,拿油纸包了三层的布包,里头装的可全是她的老底儿——八千六百块现大洋。
那些钱,是她靠着祖传玉佩空间里那一小片药田,一株一株换来的。
外头见不着的野山参苗、百年茯苓,都是灵泉水日夜浇出来的宝贝,镇上老中医托人悄悄来收,一株三七就给了八百块现金。
她就这么一分一毛攒下来,原想凑够一万,好带养父林老根上县医院治白内障。
可眼下倒好,丈夫那事业跟火烧眉毛似的,更要紧呐。
她身上这雨衣,还是陈卫东五年前扔了不要的,老老大,死沉死沉,下摆都磨得稀烂,压根儿挡不住呼呼往里头灌的风雨,湿冷的布贴在背上,像裹了层冰壳子。
脚上那双解放鞋,在泥里捯饬了五里山路,底儿到底是扛不住,咧开个大口子,走一步,冰凉的泥就从缝儿里“滋”进来,糊得脚趾头全是泥,每迈一步,都像踩在冻透的刀刃上。
可她压根儿没觉着,满脑子就来回转悠着三天前她爷们儿陈卫东在电话里那哆嗦又着急的动静。
“秀芝,出大事儿咧!银行那笔贷款临了变卦,明儿个要凑不齐尾款,我好容易谈下来的建材项目可就全玩儿完!这可他妈是我翻身的独一份儿机会!”
她连为啥都没多打听一句,就瞅着电话那头她爷们儿急得那样儿,心里直揪揪。
撂下电话,她撒丫子就奔镇上信用社,把自个儿这些年靠着老祖宗传下来的招儿种稀罕药材,偷偷摸摸攒下的那点儿体己钱,全取出来咧。
林秀芝牙都快咬碎咯,黑灯瞎火的,她在那儿瞎摸方向。
她心里头就一个念想,只要陈卫东能成事儿,能在人前硬气起来,她遭再多罪那都值!
寻思着等他这趟生意成了,再给爹治眼睛也不晚。
大半夜一点钟,可算让她摸到县城那招待所了。
那昏黄路灯底下,她瞅着跟从水里捞出来的水鬼似的,头发稀里巴拉全贴脸上,脸冻得、累得跟纸似的惨白,嘴唇青紫,微微打着颤。
到前台报上陈卫东那名儿,那服务员眼皮耷拉着,打了个哈欠,认出她是常被提起的“陈老板媳妇”,嘟囔着:“203房,刚上去没多大一会儿。”
林秀芝随口道了声谢,腿跟灌了铅似的,一步一挪地上了楼。
到203房门口,她胡乱扒拉了两把自己那狼狈样儿,抬手轻轻敲了敲门。
没动静。
她又使了把劲儿敲,嘿,那门“吱呀”一下,虚着掩着就往里头开了条缝。
一股子老冲的香水味儿,压根儿不是陈卫东身上那味儿,还掺和着老甜腻的红酒味儿,“嗖”一下就钻进她鼻子里,呛得她喉咙发紧。
林秀芝这心,“哐当”一下就沉底儿喽。
她一推门,屋里那光景,差点没把她血都给冻住!
嘿,屋里那灯暗不溜秋的,透着股子暧昧劲儿,橘黄的光晕在墙上晃,像烧尽的灰烬。
床上那锦被跟遭了贼似的,翻得乱七八糟,皱巴巴堆在一角。
她老公陈卫东,那可是她爱了十年,掏心掏肺扶持的爷们儿。
这会儿正光着个精壮的膀子,怀里死搂着一女的。
那女的就穿条丝质吊带睡裙,料子滑得反光,肩头露出半截雪白的皮肤,呼吸均匀,嘴角还挂着梦里的笑。
瞅那女的,头发跟瀑布似的老长,皮肤白得跟雪似的,侧脸让那灯光一照,骚里骚气的,老勾人了。
林秀芝哪能不认得她啊,这不就是陈卫东之前在饭桌上喝得五迷三道,“不小心”提了好几回的那合伙人秘书嘛,叫苏曼。
再瞅瞅那床头柜,红酒瓶子横七竖八地倒一边儿,边上还扔着一堆瓜子壳、糖纸,乱得没边儿了。
有张粉不拉几的便签纸让酒杯给压着,上头那字儿写得倒挺好看,可瞅着膈应人:“卫东,往后可别再回你那乡下老婆身边儿了,她压根儿配不上你。你啊,该过更好的日子。”
林秀芝就直勾勾地杵床边儿,跟个石头人儿似的,动都不带动一下。
她既没哭嚎,也没撒泼,连个屁声儿都没出。
脑袋瓜儿里头跟浆糊似的,啥念想都没,就听着自个儿那心脏跟敲鼓似的“砰砰”直响,再就是窗外那雨“哗哗”下的动静,还有远处雷声“轰隆隆”滚过天际,像命运在头顶碾压而过。
十年的两口子,她十年的心血都搭进去了。
拿自个儿藏着掖着的那秘密,还有祖传玉佩空间里的那些玩意儿,可劲儿帮这爷们儿。
当初他屁都不是一穷光蛋,可倒好,一步步混成旁人嘴里的“陈老板”了。
结果嘞,他就这么报答她的。
嘿,都三分钟了,说不定还不止呢,她可算动弹了。
冰凉的雨点子顺着她头发梢儿,啪嗒啪嗒滴地板上,都积起一小摊水了,水珠映着昏光,一闪一闪,像她快要熄灭的心跳。
她慢腾腾、跟个机器人似的,从怀里掏出那油乎乎的纸包,这纸包都让她身子给焐热乎了。
她轻手轻脚把纸包搁在那张写着肉麻话的纸条边上。
“钱,我给你拿来了。”她那声儿跟让砂纸磨过似的,嘎啦嘎啦直响,“项目可要紧着呐,别耽误喽。”
就这点儿动静,可把床上那俩货给弄醒喽。
陈卫东“嗖”一下就坐起来了,瞅见门口浑身湿得透透的林秀芝,脸唰一下就白了,慌得那德行,可明显了。
眨眼间,那慌劲儿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脑门子火,烦得不行。
“你……你咋跑这儿来啦?!”他扯着嗓子吼,慌里慌张一把拽过被子,把自个儿跟苏曼挡得严严实实,“我不都跟你说了别上城里来找我嘛!瞅瞅你那熊样儿,成心给我丢人现眼来啦?!”
他旁边那苏曼也醒了,压根儿没陈卫东那股子慌劲儿。
就打了个哈欠,慢悠悠把那丝绸睡裙的吊带往上提溜了提溜,拿俩勾人的眼珠子,上上下下把林秀芝打量了个遍,从那直往下滴水的头发,看到那开了口子的胶鞋,末了儿,嘴角一咧,挂着那老神气、老得意的笑。
那眼神儿,瞅着林秀芝,跟瞅一跑自个儿地盘儿撒野的、压根儿不值个儿的倒霉蛋儿似的。
林秀芝压根儿没搭理苏曼,眼睛跟长陈卫东脸上似的,死死盯着他。
嘿,这人,她从前还觉着能靠一辈子呢。
“我给你送钱来了。”她又说了一遍,那声儿,跟冰碴子似的,一点儿热乎气儿都没。
“钱?”陈卫东跟听了啥天大的笑话似的,先指着桌上那油纸包,又拿手指头戳林秀芝,那嘴损得哟,“就你那点儿钱?八千?一万?能干屁啊?苏曼就一句话,她爸咔咔给我投二十万!林秀芝,你可醒醒吧,时代都变天了,你跟你那土里刨食的破本事,早八百年就跟不上我喽!”
林秀芝那心,让他这话跟拿刀子捅似的,疼得她都快喘不上气儿了。
她怕陈卫东心里不得劲儿,压根儿就没跟他提过,他嘴里说的那些“土里刨食”的山货,那可都是她拿祖传空间里的灵泉水浇出来的稀罕药材,一株就能卖老鼻子钱了。
“咱离吧。”陈卫东可算把那层遮羞布给撕了,脸跟铁板似的,冷酷得没边儿,“你麻溜儿给我签字!你可别寻思着分啥财产,这公司,这车,全是我陈卫东自个儿挣的,跟你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你一农村丫头,跟我十年,吃我的穿我的,就当我补偿你了!懂不懂啥叫识趣儿?别死皮赖脸拖着我,耽误我奔好日子!”
林秀芝头一遭这么直勾勾瞅他眼睛,好家伙,里头全是瞅她的嫌弃,还有盼着过新日子的那股子急切劲儿。
她冷不丁“扑哧”一下笑了,那笑模样,比哭还寒碜。
“陈卫东,这十年啊!”她那声儿,跟冰碴子似的,透心凉,“你刚起势倒腾山货那阵儿,哪回那些紧俏玩意儿,不是我深更半夜猫进山里给你鼓捣来的?你惹上那难缠的地头蛇,大半夜是谁麻溜儿地跑人家里头,拿根百年山参给你把事儿平了?你头一回买那桑塔纳,那首付钱打哪儿来的?还不是我撅着屁股刨了半亩地的野生灵芝,托人卖了三万块扔你跟前儿的!”
她话都还没唠完呢,就听陈卫东“哼”了一嗓子,那声儿,老不耐烦了。
“灵芝?人参?哟呵!林秀芝,你还真当我傻呐?不就你运气好,会种点儿旁人不会种的草药嘛!瞅瞅现在啥年头儿了?讲究的是钱、是人脉、是关系!你懂个屁啊你!”他扯着脖子,手指头直戳门口,脸都快拧巴得没个人样儿了,“滚犊子!麻溜儿回你那梧桐镇,该种地种地去!少在我跟前儿晃悠!”
“滚!”
就这一个字儿,跟淬了毒的刀似的,“噗”一下,精准地捅林秀芝心窝子里头去了,还使劲儿那么一搅和。
她站在门口,雨水顺着发梢滴成一条线,砸在地上,溅起微小的泥花。
十年前结婚那天,村里放了一挂长鞭,她穿着借来的红棉袄,笑得像个傻子。
如今呢?
她连哭的力气都没了。
她牙一咬,扭身儿就走,瞅都没瞅那俩玩意儿一眼。
出了招待所,腿肚子都发软,跟踩棉花似的。
外头雨可劲儿下,雷“轰隆隆”响,闪“咔嚓咔嚓”的,一道惨白的电光劈开夜幕,照亮她苍白如纸的脸。
她一脚深一脚浅地蹚那黑灯瞎火、一个人儿都瞅不见的山路,每一步,都跟踩刀尖儿上似的。
心口窝子跟压了块磨盘似的,憋得她气儿都倒腾不过来。
就在这时,贴在心口肉皮儿上那块祖传的月牙儿玉佩,“唰”地一下,热得跟烧红的铁烙在皮肉上!
紧接着,脑袋“嗡”地一声,耳畔响起低沉古老的吟诵,断断续续,却字字入魂:“……血继断则……灵启重生……”
身子猛地一空,仿佛被什么拽住往下沉,风声在耳边呼啸,眼前的山路、树木、天空全都扭曲、碎裂,像被一只无形巨手揉烂。
再睁眼时,天地已换——
嘿哟,她觉着自个儿“噗通”一下,掉进一雾拉吧唧、贼稀罕的地界儿。
再瞅瞅脚下,哪儿还有那滑不溜秋的烂泥啊,踩上去软乎乎的,那黑土肥得流油,一股子老好闻的味儿直往鼻子里钻,带着湿润的草木香与淡淡的灵气。
耳朵边儿上,“丁零当啷”跟有啥响儿,细一瞅,可不嘛,就不远处,有一泉眼,也就脸盆那么大,咕嘟咕嘟直冒泡儿,那水亮得晃眼,泛着银白光泽,像是液态的星光。
再一瞧,泉眼边上立着块儿破石碑,上头有几个缺胳膊少腿儿的古篆字儿:“……九转玄功……封脉禁神……血继断则……灵启重生……”
她稀里糊涂地一抬手,瞅瞅自个儿那手,常年累月干活儿,裂得跟龟壳似的,还直冒血丝儿呢。
可这手刚一沾上这地界儿的空气,嘿,那口子“滋溜滋溜”就合上喽,干巴吧唧的肉皮儿下头,红扑扑的新肉“蹭蹭”地往外长。
这……这是哪儿咧?
脑瓜儿里最后那点儿念想“嗖”一下就没影咯,刚这么寻思完,“嗡”地一下,那老强烈的晕乎劲儿“哐当”就上来咧。
她眼巴前儿“唰”地又黑透咧,“噗通”一下,整个人可劲儿摔泥汤子里咧,“呜”一下就啥都不知道咧。
瞅瞅她那小手儿,攥得死紧死紧滴,手心里头那块月牙儿似的玉佩,热得烫手。
这风嗷嗷刮,雨可劲儿下,就瞅那玉佩,“忽”地冒出来一圈儿贼淡贼淡的青亮光儿,眨眼间,就跟掉进黑窟窿似的,啥瞅不见咧。
而那石碑上的残字,悄然闪过一丝微芒——
“……灵启重生……唯以恨为引。”
第2章 净身出户那天,我撂了句他压根儿听不懂的话
林秀芝再一睁眼,嘿,鼻子跟前那股子消毒水味儿,冲得人直犯恶心。
“醒啦?你这女的,命可真硬!”一个带点儿不耐烦的声儿冒出来,“低血糖还着了风寒,再晚送来半拉点儿钟头,非得转成肺水肿不可!到那时候,大罗神仙来了都没辙!”
她脖子硬邦邦地扭过去,就瞅见村卫生所那李大夫,板着张脸正收拾药瓶子呢。
林秀芝使了老大劲儿才坐起来,浑身骨头跟散了架似的,老疼了,嗓子眼儿干得都快冒火。
“谢了哈,李大夫。”
“谢啥呀,药费三块六,记着给啊。”李大夫头都不抬,“你那爷们儿呢?把你扔这儿一晚上,影儿都瞅不着一个。啧,现在这帮小年轻儿……”
爷们儿?
林秀芝那心,跟让针猛扎了一下似的,扎得密密麻麻全是疼。
她闷不吭声儿地从兜儿里扒拉那几张让雨给泡软乎的毛票,手直哆嗦着数出三块六递过去,换上李大夫给翻出来的一身干巴旧衣裳,一瘸一拐地出了卫生所。
都第二天晌午了,雨也停了,日头贼毒,烤得大地直冒烟儿,把那稀巴烂的土路都晒得裂了一道一道的缝儿。
嘿,她压根儿没回跟陈卫东一块儿捣鼓出来的那“新房”,撒丫子就直奔村尾那快塌了的土墙瓦屋。
那是她跟养父林老根的家,院角还种着几垄她当宝贝似的伺候的药材呢。
她“哐当”一下推开那吱呀呀叫唤的木门,麻溜儿给自己倒了碗热水,还没来得及滋溜一口暖暖身子骨呢,院门口就传来汽车发动机跟疯了似的响。
就瞅见一辆贼新的黑桑塔纳“嘎”一下停下,车门“啪”一打开,陈卫东那身儿笔挺西装,头发梳得能反光,头一个蹿下车。
他瞥了眼院里那烂泥地,跟瞅见啥脏东西似的,生怕给自个儿锃亮的皮鞋弄脏了。
紧跟着,苏曼那小腰一扭一扭地下来了,换了身贼时髦的红连衣裙,妆化得那叫一个精致,跟这破拉巴唧的院子压根儿就不搭边儿。
她跟八爪鱼似的挽住陈卫东胳膊,活脱脱一女主人架势。
他俩屁股后头,还跟着一戴眼镜、提公文包的半大老头儿。
林秀芝这心呐,“噗通”一下就掉进冰窟窿里了。
她心里明镜儿似的,该来的躲不了。
“林秀芝,我可没那闲工夫跟你瞎咧咧。”陈卫东连屋都不进,站当院儿,牛气哄哄跟个施舍人的大老爷似的,“这位是镇司法办的张干事,咱俩这感情算是完犊子了,没救儿,今儿就把离婚协议签了。嘿!他那语气,瞅着跟唠一丁点儿不值当的买卖似的。”
林秀芝老半天都没言语,干巴裂裂的嘴唇直动弹,末了儿才把心里头就惦记的那事儿问出来:“爸……我爸那白内障手术,还差两千块钱呢。我能……留两千不?”
这话还没落地儿呢,陈卫东跟听着天底下头一号儿的笑话似的,“噗嗤”一下就乐出声儿了:“两千?林秀芝,你还搁这儿做白日梦呐!能让你光溜溜儿地走人,都算我陈卫东念着旧情,仁义到家了!你还敢跟我搁这儿瞎掰扯?”
旁边那苏曼,尖着嗓子跟着起哄:“姐,卫东挣钱容易嘛?你可别忒不懂事儿啦。”
“不懂事儿?”林秀芝小声儿把这话又叨咕了一遍,慢腾腾地抬起脑瓜儿,那眼神儿,头一遭儿这么冰碴儿似的,瞅着都眼生。
陈卫东瞅见她那眼神儿,心里头“咯噔”一下,可他麻溜儿地就把这股子不痛快给摁下去了,烦不唧唧地一甩胳膊:“别在这儿磨蹭啦!进屋签那字儿去!”
离这婚的架势,就搁堂屋当间儿那破八仙桌子上弄。
她养父林老根儿,窝在旮旯那小板凳儿上,“吧嗒吧嗒”可劲儿抽旱烟。
烟咕嘟咕嘟直冒,就瞅见他攥着烟袋杆儿那手,抖得跟筛糠似的。
老眼里头泪都快憋出来了,可屁都不敢放一个。
他在那儿闷不吭声儿的,可把林秀芝膈应坏了,跟拿把不快溜儿的刀,可劲儿在她心窝子上拉似的。
也不晓得哪个缺德玩意儿走漏了风声,王媒婆领着一帮爱凑热闹的老娘们儿,跟堵门似的杵在院门口,在那儿叽叽喳喳瞎咧咧。
那声儿不大不小的,可句句跟拿刀子剜人似的。
“哟呵!瞧见没,这就是陈老板那乡下老婆儿啊,瞅那模样,简直没法儿看呐!”
“嘿,当初还吹啥牛说她有旺夫相,嫁个穷光蛋都能翻身。瞅瞅现在,可不翻身了嘛,翻城里大姑娘床上去喽!”
“依我看呐,她一挖草药的土包子,能跟陈老板过十年,那都赚大发啦,还不麻溜儿给人家洋气的苏小姐腾地儿?”
那帮人说的那脏了吧唧的话,跟钢针似的,直往林秀芝耳朵里扎。
林秀芝脸跟霜打的似的,麻溜儿抄起那贼拉冰手的钢笔。
笔尖都快戳纸上了。
冷不丁儿,她猛一抬头,直勾勾盯着陈卫东,扯着嗓子喊,虽说声儿不大,可堂屋里头谁都听得真真儿的:“陈卫东,你给我寻思寻思,这十年,你谈成哪笔买卖少得了我?”
这话,陈卫东压根儿没整明白。
陈卫东当时就愣那儿了,跟丢了魂儿似的,估摸着正扒拉脑袋里那点事儿呢。
可苏曼在他胳膊上“咵”一下掐了一把,他“嗷”一嗓子回过神儿,紧接着扯着破锣嗓子嘎嘎乐:“你是不是疯魔啦?你一就会做饭洗衣、刨土坷垃的乡下老娘们儿,还真把自个儿当大功臣啦?可别往自个儿脸上贴金啦!麻溜儿签字!”
林秀芝眼睛里那最后一丁点儿亮儿,“啪嗒”,灭喽。
她也不瞎咧咧了,手腕一使劲儿,“唰唰”几下,麻溜儿地在那协议末尾写下自个儿名儿。
那笔道儿,老刚巴儿了,跟刻进去似的!
签完字,苏曼那家伙,假模假式地凑过来,拉着她的手,装出一副老惋惜的样儿:“姐姐,你可别怨卫东哈,这时代都变天儿了,这人跟人那差距指定是越拉越大……你也该自个儿疼自个儿一回啦。”
林秀芝眼皮子一抬,瞅见苏曼那大白手腕上戴的那翠儿绿的翡翠镯子。
哟呵,这不去年自个儿拿在那空间里头养了快一百年的一整株野生茯苓,托人儿换来的嘛。
本来寻思着过年当寿礼给婆婆呢,结果陈卫东那货说啥“忒贵气,妈戴着不踏实”,给收走了。
闹了半天,敢情是给这小妖精了!
林秀芝啥话没唠,慢悠悠把手抽回来,一扭头就奔里屋去了。
也就几分钟的工夫,她挎着个洗得都发白的破帆布包出来了,里头装的全是自个儿衣裳。
她从包里掏出个装着她妈遗物青玉佩的小布兜儿,麻溜儿系腰上,贴肉藏好了。
临了儿走,她又回头瞅了瞅这住了十年的家。
瞅瞅那灶台,冰凉拔凉的,锅里头都落灰了;窗户纸还破了个窟窿,贼寒碜地透着光。
这不跟自个儿着心似的嘛,全是窟窿眼儿,啥盼头都没喽!
嘿,出了院门呐,那王媒婆跟个看笑话的似的,麻溜儿就蹿上来了:“哟呵,秀芝妹子,往后这日子可咋整哟?要不……我给你说个隔壁村那死了老婆的王屠夫呗?人实诚着呢,就是带仨娃,可咋说也饿不着不是。”
林秀芝“嘎”一下停下脚,刚雨过天晴,那大太阳刺得她眼皮子直眨巴,就瞧她那小脸儿,白得没点儿血色,瘦得都脱相了,可嘴角边儿上,还挂着那么一丁点儿冷飕飕的笑。
“打今儿起,我可不靠旁人养活,也不巴巴儿地熬那破命。”
她一个字儿一个字儿往外蹦,声儿不大,可周遭那些嘁嘁喳喳的议论声“唰”一下就没动静了。
“你们都给我瞅好了。”
说完,她压根儿不搭理旁人那一脸懵圈的眼神儿,撒丫子就走。
瞅她那背影,瞅着还是瘦巴啦叽的,可脊梁骨,那弯了十年的脊梁骨,这会儿愣是挺得倍儿直溜,跟根硬邦邦的标枪似的。
身后头,消停没一会儿,那帮人笑得比刚才还欢实。
可林秀芝压根儿听不着喽。
就觉着腰上贴身挂的那块儿青玉佩,又开始热乎起来。
紧跟着,就跟有股细溜儿的热乎气儿,从肚脐眼儿底下冒出来,悄没声儿地顺着干巴得快冒烟儿的筋脉,慢慢儿溜达。
就跟那旱得裂了缝儿的河床上,头一遭儿渗出水星星子似的。
嘿,你瞅啊,有那么个玩意儿,都他妈睡了十年啦,这会儿正慢慢醒过来呢。
就那天晚上,林秀芝在镇边上那间破花圃小屋里凑合了一宿。
这地儿她以前帮供销社鼓捣稀罕花苗的时候,还住过呢,早都没人打理,破得没边儿了。
倒霉事儿都赶一块儿了,白天刚压下去的病根儿,黑灯瞎火的时候又他妈冒出来了。
烧得她脑袋都迷糊得不行,压根儿不知道自个儿是谁了。
外边儿那风跟疯了似的嗷嗷叫唤,房顶上那窟窿眼儿,水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啪嗒啪嗒往她躺的草席子上滴,冰得人骨头缝儿都疼。
又冷又饿,她迷迷瞪瞪就又掉进那白蒙蒙的怪地界儿里去了。
灵泉边儿那块破石碑,上头的字儿比上回瞅着可清楚点儿了,写着啥呢?
“解封得见血,开脑瓜仁儿得遭老鼻子罪,就那憋屈到顶的人,才有那能耐扛事儿。”
睡梦里头,这十年受的憋屈、让人坑、让人糟践的那些破事儿,跟放电影似的,嗖嗖地在脑袋里过。
憋屈得她心里头跟猫抓似的,那叫一个不得劲儿。
她迷迷糊糊地攥紧了拳头,指甲都扎肉里去了,滋出点儿血来,一蹭,还抹嘴上去了。
她难受得不行,照着干巴得都裂口子的嘴唇就是一口,自个儿那血味儿跟嘴上那血搅一块儿了。
完了,一狠心,把手指头尖儿也给咬破了。
疼得她迷迷糊糊直哆嗦。
就一滴老红老红的血珠子,顺着她耷拉着的手指头,“啪嗒”一下,正滴腰上那青玉佩上了。
就眨眼的工夫,那玉佩“唰”地一下,光芒老刺眼啦!
梦里那贼神秘的地界儿可劲儿晃荡,就那脸盆大的泉眼“轰”地一下开了锅,咕嘟咕嘟直冒泡,跟睡了老久的大恶龙醒了似的!
一股子老霸道、贼温和的能量,“哐当”一下就冲破了现实跟虚幻那道坎儿,跟那老宽的大河决堤了似的,“嗖”地一下就灌进她现实里的身子骨儿啦!
这能量一过去,嘿,就跟开春那雨似的,把她累巴了这些年落下的老腰病、关节老伤,全给拾掇好了,连那块干巴见底儿的丹田气海,都给养得足足的。
现实里头,林秀芝蜷巴在那冰凉的破草席上,睡得死沉死沉的,就轻轻“唉”了那么一声儿。
这声儿,瞅着就跟过去憋屈巴拉过了十年的自个儿,彻底拜拜了。
又觉着,跟刚落生那小娃子头一遭喘气儿似的。
第3章 天刚亮,头一遭儿的那缕太阳光,可劲儿地从房顶上那破瓦缝儿里钻进来,跟一道道大花条子光柱似的,“啪嗒”就落在那铺着稻草的破床板子上。
光柱子里头浮着细小的尘埃,打着旋儿,像一群没头苍蝇在跳舞。
林秀芝眼皮子底下那眼毛儿,“扑棱”一下儿,慢慢儿把俩眼珠子睁开了。
她刚想抬手遮光,指尖忽然一阵酥麻,像是有蚂蚁顺着骨头缝往上爬;胸口那股暖流一圈圈荡开,竟把多年压在肩颈里的酸胀一点点融化了。
她心想着,昨儿晚上那事儿,今儿指定脑袋疼得跟要炸开似的,浑身也得软得跟摊烂泥似的。
可压根儿没这档子事儿!
嘿,怪了去了!浑身那叫一个轻快,就跟自个儿能飞起来似的。
她寻思试试坐起来,嘿,顺顺当当的,一点儿不费劲儿——连腰都没闪一下。
就她那肩周炎,一赶上下雨阴天儿,疼得她直咧嘴,这么多年的老毛病,这会儿屁影子都找不着咯。
她低头瞅自己肩膀,皮肤绷紧又滑溜,摸上去温温热热的,再不像从前那样僵硬硌手。
她压根儿不敢信呐,脑袋一低,瞅自个儿那俩爪子。
就她这俩手,打小洗衣裳、做饭,还满山刨药材,糙得跟老树皮似的,全是老趼子,裂巴得没块好地儿。
指甲缝里常年嵌着黑泥,洗都洗不净。
再瞅瞅这会儿,细皮嫩肉的,红扑扑儿的,连那指甲盖儿都粉嘟嘟儿的,跟十八九的大姑娘似的。
她捏了捏掌心,触感柔韧却不失力道,仿佛里头藏着一股子憋了二十年才醒过来的劲儿。
哟呵,这啥情况啊?
她手“唰”一下就摸到腰那儿,就她那老不离身的青玉佩,一上手,暖乎乎贼舒坦,像贴着一块刚晒过太阳的玉石。
再一细摸,还“砰砰”地那么一丁点儿动静,跟有个活物在里头蹦跶似的。
这一摸不当紧,昨儿黑介那邪乎到姥姥家的梦,“嗖”一下就蹿脑袋里来了。
嘿,就那片乌泱乌泱全是白雾的怪地界儿,瞅见那一眼直咕嘟咕嘟冒热气儿的灵泉没,还有那块老掉牙的石碑。
再就是那老在耳朵边儿瞎嘚瑟、跟从老远古传来似的贼庄严的声儿——
“你可不像那庸庸碌碌的人,你是林氏武脉最后那传人!”
林秀芝这小心肝儿,“扑通”一下,可劲儿跳了那么一遭。
正这当口儿,那小屋破了吧唧的木门“吱呀”一声给推开了,她那养父林老根儿,拿根树枝当拐棍儿,哆哆嗦嗦地就进来了。
他手里头端着个缺了口的大瓷碗,碗里头的白米粥还直冒热气儿呢,蒸腾的雾气糊在他老花镜片上,结了一层薄霜。
“闺女……醒啦?”瞅见自家闺女睁着眼呢,林老根儿那老眼都红巴唧的,嗓子立马跟塞了棉花似的,“麻利儿的,喝口热乎粥暖暖身子。都怪爸没本事……没本事啊!”
他把碗往前一递,那干巴瘦的手抖得跟筛糠似的,粥都快撒出来喽。
“爸,我可不怨你。”林秀芝接过粥,那声儿淡定得,把林老根儿都给整懵圈儿了。
她没哭,也没抽鼻子,只是捧着碗,听着耳边米粒“滋滋”微响,热气扑在脸上,烫得鼻尖发红。
她低头看着碗里晃动的米汤,心里头像被刀剜了一下,但她咬住牙关,把那股腥甜咽了回去。
然后她抬起头,声音稳稳的:“我不怨您。”
正说着,林老根嘴唇直嘚瑟,老半天了才憋出话来:“那个挨千刀的……那个挨千刀的托人带话,说……说不许你再跨进咱家门半步,连……连你娘那牌位,都不让供喽……”
说到末了,老爷子再也绷不住,眼泪“唰”地就下来了。
林秀芝握碗的手猛地一紧,指节泛白。
亲妈留下的牌位,是她十年婚姻里唯一敢偷偷念想的东西。
如今连这点念想都要被掐灭?
可那钻心窝子的难受劲儿刚一冒头,就跟撞上一堵硬邦邦的大冰墙似的,“咔嚓”一下就给冻碎喽。
她就闷头不声儿地喝着粥,热乎的米粒儿顺着嗓子眼儿“咕噜”一下滑进肚里头,可算把那空落落的肚子给糊弄住点儿。
“爸,您就把心搁肚子里。”她“滋溜”喝完最后一口粥,“哐当”把碗一撂,一抬头,直勾勾瞅着她爹,“打今儿起,我养您。您就信我这一回。”
林老根傻了吧唧地盯着闺女,瞅着她那眼神儿,清亮儿透亮儿的,还倍儿有准头,里头那股子劲儿,他压根儿就没瞅见过。
他也闹不明白闺女这是咋啦,可稀里糊涂地就点了点头。
嘿,临要走的时候,林老根把一卷毛票塞给她,那毛票都让手心的汗给浸得潮乎乎的啦:“闺女,这是爸攒下的两百块钱,你先拿着……”
林秀芝也没磨叽,把她爹送走以后,她心里头“咯噔”一下,就觉着有戏。
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默念梦中石碑上的口诀:“气沉丹田,引泉入络……”
就在她心神凝聚的一瞬,掌心忽然一痒——一枚极小的金点浮现而出,宛如尘埃般悬着,在晨光下闪出一丝丝金线般的光泽。
她用指甲轻轻刮下,小心翼翼托在手心,像是捧着一颗不敢喘气的心跳。
她找来一把锈迹斑斑的小铲子,在墙角避风处挖了个浅坑。
双手捧起湿润的黑土,轻轻覆上那粒金灿灿的种子,像是埋下一个不敢说出口的誓言。
“就这么一颗……要是种不活,以后可就没指望了。”
晌午头一过,一辆黑不溜秋的桑塔纳“吱嘎”一下停花圃外边儿了。
就陈卫东自个儿下车了。
他换了身贼休闲的夹克,可那股子牛哄哄、高人一等的劲头儿一点儿没少。
他站小屋门口,眉头皱巴得跟个麻花似的,瞅着这破拉巴唧的地儿,说话那味儿,又像给人赏饭又不耐烦:“我都托人儿给你在镇农贸市场捣鼓了个摊儿,一个月二十块租金,我都给你交一年的了。咱好歹夫妻一场,这算我给你留的最后一丁点儿面儿。往后,可别老来搅和我跟苏曼的日子。”
林秀芝正屋里头吭哧吭哧拔草呢,一听这话,头都没抬,声儿贼冷:“谁稀罕你那臭钱,你那钱,膈应死我了。”
嘿,陈卫东那脸“唰”一下就耷拉下来了,扯着嗓子吼:“林秀芝,你少在这儿给我犯浑!没我时不时拉你一把,你早饿瘪肚子啦!还敢跟我甩脸子?”
林秀芝可算停下手里那活儿,慢悠悠抬起脑瓜儿。
就这一眨眼的工夫,陈卫东“吭哧”一下,气儿都差点没喘匀溜。
瞅跟前这女人,可不还是那熟脸儿嘛,可那眼神儿,瞅着咋跟陌生人似的。
那眼神儿,跟带冰碴子的刀子似的,扎得他心里“咯噔”一下,觉着面前这人压根儿不是那任他拿捏、屁都不敢放一个的乡下老婆,倒像头憋了老久、马上要醒的野牲口。
林秀芝一字一板地撂狠话:“咱可说过,你早晚得为今儿干的这堆破事儿悔青肠子。我非让你睁大眼睛瞅瞅,到底谁才是那没出息的玩意儿!”
撂完这话,眼皮儿都不往他那儿抬,扭身接着鼓捣自个儿东西,瞅他跟大街上不认识的路人甲似的。
陈卫东让她这股子邪乎劲儿给镇那儿了,嘴张半天,屁都没憋出来一个。
等缓过神儿来,就觉着脸蛋子烧得慌,那叫一个臊得慌,这辈子都没这么丢人过。
他陈老板啥身份啊,今儿倒好,让一他都不稀得要的乡下老娘们儿给唬住了?
脸都气绿了,“哼”了一嗓子,袖子一甩,撒丫子走人。
送走养父后,林秀芝独自坐在门槛上,望着天上一弯瘦月。
风穿过破窗吹进来,带着秋夜的寒意,拂在她新嫩的手背上,凉丝丝的,却不再刺骨。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那曾布满裂口与老茧的双手,如今竟如少女般柔润。
这不是梦。
“既然老天给了我第二次机会……”她喃喃道,“那就从今晚开始。”
她回到屋内,盘膝坐下,双目轻阖。
按照梦中石碑上的残缺口诀,默念:“气沉丹田,引泉入络,通任督,破三关。”
初始毫无动静,丹田如枯井。
但她没有放弃,一遍遍引导意念,聚焦于腰间温热的青玉佩。
不知过了多久,玉佩忽地一震,一股暖流自腰际涌出,顺着脊椎直冲而上!
眼前一黑,神识再度坠入那片雾蒙蒙的空间——
这一次,她看得真切:脚下沃土松软,踩上去微微下陷,散发着腐殖质的清香;不远处那跟洗脸盆似的灵泉“咕嘟咕嘟”直冒水,升腾的雾气带着淡淡的药香,吸入一口,肺腑都清爽三分;四周漂浮着五彩斑斓的种子光点,宛如星河低垂,轻轻一碰便漾起涟漪般的微光。
她试着伸出手,意念轻触那泉水……
一缕清凉倏然顺着手臂流入体内,沿着干涸已久的经脉奔腾而去!
“咔嚓、咔嚓……”
那些常年堵塞的奇经八脉,竟如坚冰遇阳,寸寸裂开!
打丹田最里头,一股老憋屈了快二十年的真气,“嗖”一下就给弄醒啦!
练功这玩意儿,哪还顾得上啥时辰啊。
就这么着,林秀芝一猛子睁开眼,嘿,瞅窗外,都三更天啦。
再瞧她那俩眼珠子,瞳孔深处似有一瞬波动,随即归于平静。
就屋外头,有根干巴树枝子,啥风都没,“咔嚓”一下,自个儿折喽。
她屁股底下那破草席边儿上,有那么几星子土末子,平白无故就叫一股没影儿的风给托起来,滴溜滴溜直打转儿。
她慢悠悠站起身,抻巴抻巴胳膊腿儿,就觉着浑身那劲儿,跟炸药包似的,“嗡嗡”直冒。
她颠儿到那小屋就剩的一面还算凑合的土坯墙跟前儿,“咝儿”猛吸了一口气,靠着打小就搁血脉里头记着的那点儿玩意儿,“嘿哈”就耍起了他们家祖传的“九影拳”。
刚开始那动作,要多别扭有多别扭,可打着打着,嘿,顺溜了,麻溜儿的,呼呼带风。
那一拳一脚下去,好家伙,风都嗷嗷响。
等她把最后那招儿一使出来,那拳带起的风,“嘭”一下,跟放炮似的!
“砰!”
她就直勾勾瞅着自个儿俩手,眼泪“啪嗒”一下就下来喽。
这哪是憋屈的泪啊,那是醒过闷儿来的泪!
“敢情……我也不就是一废物嘛。”她小声嘟囔,声音都带颤乎了,“闹半天,我是让人给封上啦。”
就叫那十年的破婚姻,叫那陈卫东那老爷们儿,再加上自个儿犯贱似的上赶着当小伏低,给死死地封得严严实实!
瞅窗外,那月亮白花花的光稀稀拉拉地洒下来,照着她腰上那块儿青玉佩,那玉贼亮溜,跟能说话似的,好像正悄么声儿地应和她,说她这算是重活一回啦。
可百里地儿外,梧桐镇那顶好的洋派公寓里。
陈卫东“嗷”一嗓子从梦里蹦起来,捂着心口,跟拉风箱似的呼呼直喘气。
就在她拳风炸响的刹那,腰间玉佩猛地一烫,仿佛传递出一丝遥远的震颤……与此同时,百里之外……
就刚才做梦,梦见自个儿站山尖儿上,脚底下那大金山,金晃晃亮瞎眼,可他倒好,一膀子给那山怼万丈悬崖底下去了。
这心里头“砰砰”直抽抽,空落落的,跟丢了老鼻子重要物件儿似的,吓得他直犯迷糊,合着梦里那玩意儿,就这么一丁点儿念想儿都没,说没就没啦。
花圃那小破屋里,林秀芝深吸一口气,眼神儿“唰”一下又硬气起来。
就一宿的工夫,她林秀芝可跟昨儿个那怂样儿不一样喽。
可这花圃再咋说也是供销社扔那儿的老破房子,指不定啥时候就让人收回去,压根儿就不是个能待长的地儿。
她得有个自个儿的地儿,能让她痛痛快快练功夫、侍弄那些神神叨叨灵草灵花的地儿。
就算那地儿破得掉渣儿,寒碜得没边儿,那也中!
第4章 腊肉换钱那晚、猫在空间里活了
这个念头一生起,便如疯长的藤蔓,瞬间缠绕了林秀芝的心。
她几乎是立刻行动起来。
这片花圃不能再待,陈卫东知道这里,赵大彪这种地痞也可能找上门。
她需要一个无人打扰的角落。
梧桐镇外有一片荒地,早年是公社的养猪场,后来废弃了,只剩下几间四面漏风的土坯房。
镇上的人嫌那里晦气,宁愿绕远路也不从那儿经过。
那里,就是她最好的藏身之所。
当晚,林秀芝就将自己少得可怜的行李——一床破被褥,几件换洗衣物,以及养父给的两百块钱——打包好,趁着夜色搬进了那间最靠里的废弃猪圈。
四面土墙裂缝丛生,冷风“呜呜”地往里灌,屋顶的茅草稀疏得能看见几颗惨淡的星星。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尘土与霉味混合的怪气。
她将行李铺在角落还算干爽的草堆上,算是安了家。
然后,她深吸一口气,从帆布包最深处,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油纸包。
一层层打开,里面是几斤色泽暗红、肥瘦相间的陈年腊肉,和用另一个小纸包着的半袋干羊肚菌。
这些都是她还在陈家时,偷偷用玲珑空间里种出的特等猪肉和菌子,遵循祖传古法腌制晾晒的。
她本想留着过年给陈卫东和公婆一个惊喜,却没想到,成了她如今唯一的资本。
她默默盘算:九十年代初,镇上好猪肉才卖三四块一斤,她这用灵泉水喂养的猪做出的腊肉,香气和口感远非凡品可比,卖八块钱一斤都是谦虚了。
这几斤肉,加上菌子,要是能顺利卖出去,至少能换回几十块钱,足够撑过这个最难的月份。
她不敢想得太长远,她只想先活下去。
活得……不像个被全世界抛弃的笑话。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
镇东头的农贸市场已经人声鼎沸。
林秀芝在最偏僻的角落,找了个无人问津的空地,从旁边捡来一块还算干净的木板,支在两块砖头上,便成了她的摊位。
她将一块腊肉切成薄片,油光水滑的肉片在晨光下泛着诱人的光泽,一股浓郁而霸道的陈年肉香混合着烟熏的气息,瞬间在潮湿的空气中弥漫开来。
很快,这独特的香味就吸引了几个早起买菜的妇人。
“哟,妹子,你这卖的是啥肉?咋这么香?”
“腊肉,自家腌的。”林秀芝低着头,声音有些沙哑。
人们围着看了看,虽然好奇,但一听价格,都咋舌地摇摇头走开了。
“八块一斤?抢钱啊!”
“就是,都够买两斤新鲜五花肉了!”
林秀z芝的心一点点往下沉,攥着衣角的手指因为紧张而微微发白。
就在她快要撑不住时,一个提着鸟笼、精神矍铄的灰衣老头在摊前停下了脚步。
他便是镇上退休多年的供销社老职工,老孙头。
老孙头没说话,只是俯下身,捏起一片腊肉,对着光仔细打量。
那肉片肥肉部分晶莹剔透,瘦肉部分紧实暗红,纹理清晰。
“这肉……熏得老道啊。”老孙头将肉片凑到鼻尖闻了闻,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是松枝和柏丫熏的,火候里还带点橘皮的清香……这是三十年前的老味道了。姑娘,你这肉哪来的?”
林秀芝心头一跳,没想到遇上了识货的行家,依旧低声答道:“自家腌的。”
老孙头眯眼一笑,露出一口被烟熏黄的牙:“别糊弄我这老头子。现在家家户户都图省事,谁还肯花这功夫养猪过年?你这料,怕是藏了好几年的陈货吧?”
他也不等林秀芝回答,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崭新的十元大钞,拍在木板上:“给我来一斤半,剩下那点菌子,我全要了。”
林秀芝愣住了,她没想到第一笔生意就这么顺利。
她有些笨拙地秤好肉,用油纸包好,连同菌子一起递过去,找钱时,指尖都在微微发颤。
老孙头接过东西,撂下一句:“明天我还来,有货就多带点。”说完,便哼着小曲,提着鸟笼悠悠然地走了。
林秀芝看着那张被捏得有些潮湿的十元纸币,仿佛攥住了一块滚烫的烙印。
这是她离婚后,靠自己双手挣来的第一笔钱!意义非凡!
好兆头没持续多久。
临近中午,一阵喧哗声由远及近。
赵大彪叼着烟,带着两个流里流气的青年,晃到了林秀芝的摊位前。
他那双三角眼上下打量着林秀芝,目光里满是毫不掩饰的鄙夷和淫邪。
“哟,这不是我们陈大老板休掉的婆娘吗?怎么着,被赶出来,沦落到这儿摆地摊丢人现眼了?”
赵大彪身后的王媒婆不知何时也凑了过来,立刻煽风点火:“可不是嘛!大彪哥你不知道,她就是个扫把星,命硬克夫!你看陈老板娶了她十年才发家,一跟她离,生意立马红红火火!她住过的屋子都得塌!”
周围看热闹的人群窃窃私语,对着林秀芝指指点点。
赵大彪得意地吐出一口烟圈,一脚踹在木板上!
“哐当”一声,剩下的半块腊肉和零碎的菌子全都滚落在尘土里。
“还想做生意?”赵大彪冷笑着,用脚尖碾着那块沾满灰的腊肉,“你那破花圃的地契呢?老子给你五十块钱安家费,你把它交出来,以后跟我混,保你吃香喝辣!”
羞辱、嘲弄、威胁,像无数根淬毒的尖针,齐齐刺向林秀芝。
换做昨天,她或许会哭喊,会争辩。
但此刻,她只是静静地看着那块被踩在脚下的腊肉,那是她活下去的希望。
在众人或同情或鄙夷的目光中,她没有理会赵大彪,只是默默地蹲下身,开始一片片捡拾那些滚落在泥地里的菌子,又捧起那块沾满灰土的腊肉。
有好心的大婶劝她:“闺女,脏成这样,扔了吧。”
林秀芝却摇了摇头,掏出自己擦汗用的布巾,一点一点,极其认真地将腊肉上的污垢擦拭干净。
她的动作很慢,很专注,仿佛在擦拭一件稀世珍宝。
擦完,她将肉和菌子重新包好,抬起头,那双清冷的眸子第一次直视赵大彪,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每个人的耳朵:
“脏了,可以洗干净;破了,可以补起来。我的命……我自己挣。”
说完,她收起木板和砖头,转身没入人群,背影单薄,却透着一股宁折不弯的 stubbornness。
赵大彪被她那平静又倔强的眼神看得一愣,随即恼羞成怒,往地上啐了一口:“妈的,给脸不要脸!看你能硬气到什么时候!”
夜归途中,冷风凄凄。
林秀芝抱着怀里的“家当”,走在通往废弃猪圈的土路上。
路过一处草丛时,她听到一阵微弱的“呜咽”声。
她停下脚步,循声找去,发现草丛里蜷缩着一只橘色的野猫,后腿血肉模糊,显然是被车轮碾过,气息奄奄。
她犹豫了片刻。自己尚且食不果腹,哪有余力救一只猫?
可看着小猫那双充满哀求和恐惧的眼睛,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还是被触动了。
她叹了口气,脱下外套,小心翼翼地将小猫抱起,抱回了那间破屋。
她用清水简单清洗了猫的伤口,但情况比想象的更糟,骨头似乎都断了。
就在她一筹莫展时,一个念头闪电般划过脑海——玲珑空间里的灵泉!
她试探着集中意念,想着将小猫连同垫着它的破布一起收入空间。
念头刚起,怀里一轻,小猫竟真的消失了!
与此同时,她立刻察觉到空间内的异样。
她的神识仿佛与空间相连,能“看”到那只小猫正躺在灵泉边,一股股肉眼可见的白色雾气,正从泉眼中升腾而起,缓缓萦绕在小猫血肉模糊的伤口上。
她屏住呼吸,留神观察。
在她的感知中,空间里的时间流速似乎与外界不同,一切生机都显得格外旺盛。
不过现实中半炷香的工夫,她心中一动,将小猫“取”了出来。
眼前的一幕让她心头剧震!
那只小猫原本深可见骨的伤口,此刻竟然已经完全止血,并且结上了一层薄薄的血痂!

它原本微弱的呼吸也变得平稳有力,甚至还虚弱地“喵”了一声!
食物不腐,药材久存,这已是奇迹。
如今,竟然连活物都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疗愈?!
一个更大胆、更疯狂的念头,在她心中悄然成形——如果,如果将那些稀世药材的种子种在里面,外界过去一天,里面是否能生长数日甚至更久?
那岂不是等于拥有了一个能无限加速顶级药材成熟的宝库?!
这个发现,让她激动得浑身颤抖。
当夜,风声更紧。
林秀芝取出母亲留下的遗物——那柄一直被她藏在箱底,只说是“辟邪”用的祖传铁剑。
她持剑立于破屋前的空地上,清冷的月光洒在斑驳的剑身上,映出一抹寒光。
她依《九转玄功》所记的桩步站定,气沉丹田,引动那股自空间回流的精纯暖意,在四肢百骸间游走。
起初,经脉如锈蚀的管道,真气运行滞涩难行。
但她咬牙坚持,一遍遍冲击着堵塞的关隘。
三更时分,她体内忽有一声若有若无的轻响,仿佛冰河深处炸开一道裂缝!
一股灼热的气流悍然冲破肩井穴的桎梏!
她顺势打出一套九影拳,拳风竟带出了细微的“嗡嗡”啸音!
守势伫立,她遥望远处县城的方向,那里灯火通明,是陈卫东如今纸醉金迷的世界。
她的眼神清冷如刃,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陈卫东,你说我一无是處……那我就让你亲眼看看,什么,才叫真正值钱的女人。”
而在几十里外的村委会办公楼里,赵大彪就着昏暗的灯光,正翻看着一本厚厚的宅基地登记簿。
他找到“林老根”户下的那一页,看到“附:女儿林秀芝”的字样,脸上露出狞笑,拿起笔,在那一页的备注栏里,重重地写下三个字:
“拟征迁”。
昏黄的灯光下,那块被林秀芝擦拭干净的腊肉,泛着诱人而坚韧的光泽。
明天,它将再次成为她唯一的武器。
第5章 他们说我克夫,我就让他们断财
天色微明,农贸市场的喧嚣尚未抵达顶峰,林秀芝已在老地方支好了她那简陋的摊子。
那块被赵大彪踩过的腊肉,她昨夜用灵泉水反复清洗,不仅去尽了污垢,肉质竟比之前更添了几分莹润,香气也愈发内敛深沉。
她依旧沉默,手脚却比昨日利落了许多。
果不其然,那提着鸟笼的熟悉身影准时出现。
老孙头身后,还跟着两位面生的中年男人,看穿着打扮,不像是镇上的普通居民。
“丫头,今天货还够吗?”老孙头笑呵呵地问,指着身旁的人介绍,“这是城郊开农家乐的刘老板和张老板,尝了我昨天买的肉,非要我带他们来见见正主。”
那两位老板目光热切,昨天老孙头带回去的腊肉,简单一蒸,香气飘了半条街,引得食客纷纷打听。
这要是能拿到货源,绝对是自家饭店的招牌菜!
林秀芝心中微动,但面上依旧平静,她点了点头,拿出准备好的腊肉和菌子:“今天的量都在这儿了。”
两位老板一看,加起来也不过几斤,立刻争抢起来。
“这肉我全要了!”
“凭什么?我先来的!”
林秀-芝抬手,声音清冷地打断了他们:“我这肉和菌子,都是自家山养土制,靠天吃饭,产量有限。从今天起,每日只卖五斤腊肉、两斤菌干,先到先得。”
此言一出,不仅没劝退人,反而让那两位老板更觉得这东西金贵。
限量,意味着稀缺,稀缺就等于价值!
最终,他们商量着一家一半,付了钱,还再三叮嘱林秀芝,明天一定给他们留货。
消息一传十,十传百。
“市场角落里有个女人卖的陈年腊肉,香死人,还得排队抢”,这事儿很快成了市场里的一桩奇谈。
林秀芝将当天赚来的近百元收入仔细分成三份:一份用手帕包好,贴身藏起,这是应急的根本;一份买了米粮、煤球和一些生活必需品;剩下的一小部分,她拐进镇上的种子站,悄悄买了几包价格不菲的优质药材和蔬菜种子,不动声色地投入了玲珑空间。
她比谁都清楚,卖几斤肉只能糊口,真正的翻身仗,要从掌控源头开始。
眼看着林秀芝的摊位从无人问津到人头攒动,赵大彪的脸色一天比一天难看。
他堂堂村支书的儿子,竟治不了一个被赶出家门的弃妇?
他自己不便再出面,便把王媒婆叫到跟前,阴恻恻地递给她几块钱:“去,给我把她的名声彻底搞臭!就说她卖的东西来路不正,一个寡妇,哪来那么多好肉?怕不是从哪个老坟里刨出来的祭品,晦气得很,谁吃谁倒霉!”
王媒婆得了好处,立刻像只得了令的苍蝇,在市场里嗡嗡地飞窜起来。
“哎哟,你们还敢买她的东西?那女人克夫,命硬得很!她那肉,黑灯瞎火不知从哪儿弄来的,一股子邪气!”
“就是就是,听说是供过死人的,吃了要招灾的!”
恶毒的谣言长了翅膀,迅速在人群中扩散。
原本还好奇围观的村民,一听这话,纷纷变了脸色,避之唯恐不及,看林秀芝的眼神充满了嫌恶与恐惧。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孤立和指点,林秀芝只是静静地看着。
等到第二天清晨,她的摊位前果然冷清下来,只有几个老主顾将信将疑地远远站着。
王媒婆叉着腰,得意洋洋地在不远处煽风点火。
林秀芝一言不发,当着所有人的面,缓缓打开油纸包,露出里面油润喷香的腊肉。
她没有辩解,只是用干净的小刀切下几片薄薄的肉,又拿出自己腌制时用的东西——一罐从镇上井里打来的清水,一包粗盐,几根干枯的柏树枝。
她将这些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东西一一摆开,然后抬头,目光扫过每一个人的脸,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我卖的是味道,不是故事。信的,尝尝;不信的,我不强求。”
她的坦荡,让那些恶毒的揣测显得格外可笑。
一个前两天买过她腊肉的老汉犹豫半晌,走上前,捏起一片肉放进嘴里,仔细咂摸了一下,随即一拍大腿,大声道:“呸!什么死人肉!这味儿,就是松柏枝熏出来的香!跟我爹当年做的一模一样!假不了!”
他这一嗓子,仿佛平地惊雷。
老孙头也适时赶到,重重“哼”了一声:“有些人心烂了,看什么都脏!老头子我吃了三天,身子骨反倒更硬朗了!这要是祭品,那也是祭的活神仙!”
舆论瞬间反转。
人们恍然大悟,这是遭人嫉妒,被泼脏水了!
一时间,对林秀芝的同情和对造谣者的鄙夷,让她摊前的生意比之前更加火爆。
王媒婆见势不妙,灰溜溜地钻进人群跑了。
混乱中,那个叫小桃的流浪孤女第四次出现在摊边。
她瘦小的身影藏在人群后,一双乌黑的眼睛死死盯着案板上剩下的一小块腊肉,不住地吞咽口水。
林秀芝没赶她,在收摊时,特意将那最后一小块肉切下,用油纸包好,走到她面前递过去:“饿了吧?拿去。”
小女孩浑身一颤,像只受惊的小鹿,愣愣地看着她,又看看手里的肉,然后一把抢过,转身就跑进了小巷,不见了踪影。
当晚,林秀芝回到那间破败的猪圈,意外地发现漏风的窗台上,放着几根不知名的野花,旁边还有一小把被洗得干干净净的荠菜。
是那个孩子放的。
林秀芝的心头蓦地一暖。
她想起自己也是这般年纪,被送来林家,在陌生的环境里看人脸色,无人问冷暖。
她从自己为数不多的行李中,找出一套还算干净的旧衣物,又倒了半瓶昨天用灵泉水稀释过的伤药——她看到那孩子手上有冻疮。
她将东西放在门口的石墩上,压了张纸条,上面只有几个歪歪扭扭的字:“要活,先护好自己。”
几天后,一辆崭新的桑塔纳轿车停在了市场路口,引来一片侧目。
车门打开,穿着一身挺括西装的陈卫东走了下来。
他本是来市场附近见个客户,却无意间瞥见了那个让他无比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林秀芝正被几个老板模样的人簇拥着,她低头数着手中的一叠钞票,神情平静,不卑不亢,阳光洒在她脸上,竟有一种刺目的光彩。
那个在他印象中只会围着灶台和猪圈打转,连大声说话都不敢的村妇,此刻竟成了人群的中心。
一股说不出的烦躁与刺痛涌上心头。
陈卫东皱着眉,大步走过去,用他惯常的讥讽语气开口:“你现在倒是学会做生意了?别以为靠这点小打小闹就能翻身,丢人现眼。”
林秀芝数钱的动作一顿,缓缓抬起眼。
那双眸子清澈如水,却也冷冽如冰,仿佛能洞穿他光鲜外表下的所有不堪。
“你当初说我上不得台面,拖累了你的体面。”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根针,精准地刺入他最虚伪的痛处,“可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从一开始,就是你配不上我的付出?”
她没有再多说一句过往的牺牲,也没有解释如今的营生,说完便转身,微笑着招呼下一位顾客:“王老板,今天还是要三斤吗?”
陈卫东僵在原地,整个人像是被瞬间抽空了力气。
那个总是低着头,怯怯地喊他“东哥”,将他视为天和地的女人,那个他一皱眉就会惶恐不安的女人……再也找不回来了。
他眼前这个平静、疏离,甚至带着一丝怜悯的林秀芝,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陌生和恐慌。
深夜,万籁俱寂。
林秀芝没有理会白日里的插曲,全身心投入到她的新计划中。
她将那几包珍贵的野生天麻种子,小心翼翼地埋入玲珑空间灵泉旁的沃土里,再用泉水细细浇灌。
外界仅仅过去了三天,空间内却仿佛经历了半个多月的时光。
当她再次用神识探查时,那些天麻的根茎已经变得异常饱满肥厚,品相远超寻常。
她小心地采收了三株,按照祖传功法中记载的古法炮制,晒干后制成了顶级的药材干货。
第二天,她带着这包天麻,走进了县城最大的一家中药铺。
药铺的老板是个识货的,只看了一眼,便惊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戴上老花镜反复端详,语气都在颤抖:“姑……姑娘!这品相,这药气……少说也是三十年以上的野山货!你,你还有多少?”
林秀芝淡然一笑,将早已想好的说辞抛出:“机缘巧合得来的,第一批就这么点,下次……要看缘分了。”
最终,这三株天麻,为她换来了整整三百元现钞。
走出药铺,林秀芝攥紧了口袋里那叠厚实的纸币,眸光微闪。
这一单的利润,比她卖一个月腊肉赚得还多!
她终于找到了真正能让她站稳脚跟,甚至一飞冲天的钥匙!
而与此同时,镇上的茶馆里,赵大彪正跷着二郎腿,听手下的小混混汇报。
“彪哥,那娘们邪门得很!现在不光卖肉,我亲眼看见她从县城最大的药铺里出来,红光满面的,听人说她是去倒卖什么贵重药材,赚了大钱!”
“药材?”赵大彪猛地一拍桌子,茶水四溅。
他眼中迸出贪婪的凶光,脑子里某个念头豁然贯通。
“查!给我死死盯住她!”他咬牙切齿地低吼,“她一个被赶出家门的寡妇,上哪弄来那么多好东西?又是极品腊肉,又是稀罕药材……我知道了!”
他的三角眼眯成一条危险的缝,脸上露出一种近乎偏执的狂热。
“肯定是那块地!她家那块破花圃下面有宝贝!是老子看上的地脉养出来的东西!她这是在偷我的财路!”
他深信,林秀芝背后一定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一个能让她点石成金的宝藏。
而这个宝藏,他必须不惜一切代价,弄到自己手里。
第6章 他派人盯我摊子,我却盯上了他的命门
贪婪的欲火一旦点燃,便会烧掉理智。
赵大彪几乎立刻就认定了自己的猜测,那块被他视为囊中之物的花圃地皮,就是林秀芝所有奇遇的根源!
他当即叫来几个手下,咬着牙下令:“从今天起,给我二十四小时盯着那个娘们!她去了哪,见了谁,买了什么,都给我一五一十地记下来!我倒要看看,到底是哪个野神仙在背后给她撑腰!”
一张无形的大网,就这么朝着林秀芝撒了下来。
然而,作为猎物的林秀芝,却比猎人更早地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第二天一早,她走出猪圈改建的小屋时,眼角余光便瞥见了巷口那个假装抽烟、实则目光游移的陌生男人。
她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
接下来的几天,林秀芝的生活变得极有规律,仿佛一个安分守己的本分商贩。
她每日清晨去市场摆摊,中午收摊,下午则会去镇上的杂货店逛逛。
但她并没有躲避那些鬼祟的目光,反而像是毫无察觉般,故意在他们面前晃悠。
“老板,给我来十包粗盐。”
“这麻绳结实吗?给我来二十米。”
“再称五斤煤,天冷了,得多备着点。”
监视的小混混将这些情报传回赵大彪耳中,赵大彪越发笃定。
囤积这么多东西,不就是为了长期守着那块宝地,好细水长流地挖宝贝吗?
他的心中愈发火热,催促手下盯得更紧。
他们不知道,林秀芝白天所有的动作都是障眼法。
她真正的行动,在深夜。
每当夜深人静,她便会进入玲珑空间。
空间内,灵泉氤氲,药香扑鼻。
那些天麻、何首乌、野生黄精,在灵泉水的浇灌和缓慢的时间流速下,药性一日千里,品相好得吓人。
她小心地采收一批,用普通油纸包好,然后借着夜色掩护,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小屋。
镇东头的废弃砖窑,镇西尾的枯井石台,南边靠河的老柳树洞……这些都是她选定的临时藏匿点。
她将药材分批藏好,再与买家约定在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地点交易,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绝不拖泥带水。
她的脑海中,一张“梧桐镇人脉图”正逐渐清晰:镇卫生院采购科的李干事爱贪小便宜但胆小,可以小利诱之;黑市倒卖山货的“三瘸子”路子广但嘴不严,只能一次性交易;而那位对自己颇为照拂的老孙头,背景深厚,为人正直,是唯一可以信任并寻求帮助的人。
这天,老孙头提着鸟笼,装作遛弯儿,在林秀芝摊前停下,压低声音道:“丫头,当心点。县里下了文件,要搞城乡新面貌,你们家那片老宅基,怕是要动真格了。”
林秀芝心头一紧。
老孙头叹了口气,继续说:“我听供销社的老伙计说,赵家早就上下打点好了,规划图都提前拿到了。就等着你们这些‘钉子户’拒绝签字,他们好有理由强拆。美其名曰,修‘村级文化广场’。”
林秀芝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爸……我爸住的那间屋子呢?”
“一样被划进去了。”老孙头面露不忍,“丫头,听叔一句劝,胳膊拧不过大腿,实在不行……”
林秀芝没让他说完,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那间破屋子,是她在这个世上唯一的根。
更重要的是,里面供奉着她早逝母亲的牌位。
那是她的底线,谁也不能碰。
当晚,月黑风高。
一道黑影如狸猫般轻盈,悄无声息地掠过几道土墙,潜行至自家旧宅外围。
刺鼻的油漆味传来,院墙上用红漆赫然写着两个狰狞大字:“拆!限期搬迁!”
透过窗户的缝隙,她看到养父林老根一个人枯坐在堂屋的椅子上,对着墙角发呆,身影佝偻又无助。
林秀芝心如刀绞,她悄然翻墙而入,落地无声。
“爸。”
林老根浑身一颤,猛地回头,看到是她,浑浊的眼中涌上泪光:“秀芝……他们……他们要拆我们的家……”
“别怕。”林秀芝走到他身边,握住他冰冷粗糙的手,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有我在,这屋子,谁也夺不走。”
安抚好父亲,她没有立刻离开。
她走到院角那棵枝繁叶茂的老槐树下,从怀里取出一物——那是一颗在玲珑空间里用灵泉浸泡了数日,已然催发出嫩芽的十年雪参种子。
她用手在树根下挖了个深坑,将种子小心翼翼地埋入,随后又取出一个小水囊,将稀释过的灵泉水缓缓浇灌下去。
做完这一切,她抬头望着这棵陪伴了她童年的老树,在心中默念:“老伙计,借你根须一用。若他们真敢动这屋子一砖一瓦,我就让你在这凡俗之地,开出惊世的人参花来!”
此树根系遍布整个院落,一旦与灵物共生,必生异象。
到那时,这就不再是一栋普通的破屋,而是一处藏着“宝贝”的福地。
众目睽睽之下,赵大彪再想强拆,就得掂量掂量全镇人的唾沫星子。
第二天,那个叫小桃的流浪孤女又一次主动找上了她。
女孩怯生生地递来一张被手汗浸得皱巴巴的纸条,上面用木炭画着几个歪歪扭扭的小人,一个小人摔东西,另一个小人指着摊子,旁边还有个戴大盖帽的人。
林秀芝瞬间就明白了。
她摸了摸女孩的头发,将一把水果糖和一块昨天刚买的崭新绣花手帕塞给她:“好孩子,下次听到什么,再画给我看。”
赵大彪要找人砸摊,再勾结城管,以无证经营为由将她彻底赶出市场。
好一招釜底抽薪!
林秀芝心中有了计较。
她立刻调整策略:白天依旧摆摊,但案板上摆的,都换成了从村里收购来的普通腊肉和山货,不再出售空间产出的精品。
真正值钱的药材交易,全部转入夜间,秘密进行。
同时,她托老孙头在茶馆里不经意地“说漏嘴”,半真半假地透露:“林家那闺女,怕是得了高人指点,能辨地气,专往深山老林里寻宝药,邪乎得很!”
迷信之言,如风一般在小镇悄然流传。
三日后,赵大彪的图谋如期而至。
两个流里流气的混混大摇大摆地走到林秀芝摊前,故意找茬,猛地一掀桌子,腊肉滚了一地。
“你这黑心婆娘!卖的什么玩意儿,吃得老子拉肚子!赔钱!没二百块这事儿没完!”
周围的顾客吓得纷纷后退。
林秀芝却异常镇静,她没有争吵,甚至没有去看地上的狼藉,只是冷冷地瞥了两人一眼,转身就朝不远处的派出所联络点走去。
“警察同志,有人敲诈勒索。”
当穿着制服的民警赶到时,两个混混还愣在原地。
林秀芝当着所有人的面,不疾不徐地从包里拿出每一批山货的收购单据,以及花钱请卫生所盖了章的质检说明。
人证物证俱在,条理清晰。
警察一看就明白了,这是典型的寻衅滋事。
在周围群众的指证下,两个混混被认定为讹诈,当场被扭送派出所。
消息传到赵大彪耳朵里,他气得差点当场掀了桌子。
更让他震怒的是,第二天一早,镇上的大喇叭广播站,竟在晨间新闻里播报了一条消息:“本镇居民林秀芝女士,心系乡邻,于昨日向镇卫生院无偿捐赠一批珍贵中药材——特级灵芝粉,用于贫困患者的康复治疗。这种无私奉献的精神,值得我们全镇人民学习……”
一时间,林秀芝从一个被人指指点点的“克夫寡妇”,摇身一变成了远近闻名的“热心好人”、“女善人”。
赵大彪费尽心机泼的脏水,被她轻描淡写地一盆清水冲刷干净,自己反倒一身污泥。
深夜,小屋内。
林秀芝盘膝而坐,五心朝元。
白日里的一场风波,非但没扰乱她的心境,反而让她体内的内息愈发凝练。
随着一次深长的吐纳,一股热流猛地冲开阻塞,轰然贯通了她任脉的第三处穴位!
内息奔涌,如溪汇江,在四肢百骸间流转不休,力量感前所未有地充盈。
她缓缓收功,起身拔出那柄藏于床底的短剑。
剑光如水,在黑暗中划出一道冰冷的弧线。
她收剑入鞘,目光投向窗外,望着天边那颗最亮的启明星,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你想断我生路?我就掀你根基。赵大彪,这才只是个开始。”
她的口袋里,揣着这几日秘密交易药材换来的、一叠厚厚的“大团结”。
这笔钱,足以让她撬动更大的棋局。
而她布下的那张网,也终于到了收拢第一批猎物的时候。
第7章 他想烧我摊子,不知我早把火种藏进地基
夜色如墨,梧桐镇陷入沉睡,唯有几声犬吠,偶尔划破寂静。
林秀芝猪圈改建的小屋里,一盏昏黄的煤油灯豆,映照着她清冷而专注的脸。
这五日,她仿佛化身暗夜的幽灵,利用小桃和老孙头提供的零碎情报,精准避开所有眼线,与几个急需高年份药材的买家完成了交易。
她口袋里揣着的那叠厚厚的“大团结”,是她撬动未来的第一笔资本,也是她敢于和赵大彪掰手腕的底气。
钱不能只躺着生灰。
林秀芝将大部分收入,都不动声色地投进了她这个简陋的“家”。
她雇了村里最老实的两个力巴,用买来的新土混合着从空间里取出的坚韧草筋,将猪圈小屋的外墙又夯实了半尺厚。
屋顶的旧茅草被换下,铺上了一层厚实的新草,新草之下,还夹着一层薄薄的、用灵泉水浸泡过的油毡布,防水防潮。
最关键的,是在小屋夯土的四个墙角,她亲手埋下了几块巴掌大的陈年柏木片。
这些木片在玲珑空间里不知存放了多少岁月,早已被灵气滋养得如同玉石,质地坚硬,水火不侵。
更奇特的是,此木遇烈火非但不会燃烧,反而会蒸腾出一种清冽的异香,烟气有凝神定心之效,是祖传的避灾奇物。
外防已固,内防也悄然布下。
她将一串细小的铜铃用鱼线悬在门栓内侧,只要有人从外强行拨弄门锁,铃铛就会发出几乎微不可闻的轻响。
而她枕下的那枚祖传玉佩,经过这些天的内息温养,已经能对周遭三尺内的剧烈震动产生感应,届时会传来一丝温热。
做完这一切,她才安心盘膝坐下,运转《九转玄功》。
这几日心境的磨砺与灵泉的滋养,让她的修炼一日千里。
随着功法运转,一股灼热的内息自丹田而起,如一条小蛇在她经脉中游走。
她凝神聚气,猛地对着虚空挥出一拳。
“呼——”
没有接触任何物体,拳锋前方的空气却发出一声沉闷的低鸣,桌上的煤油灯焰都为之剧烈一晃。
三寸!
她的内息已可外放三寸!
再看脚下,随着她每一次呼吸吐纳的节奏,地面上的微尘都仿佛有了生命般,轻轻跃动。
赵大彪彻底失去了耐心。
砸摊讹诈失败,反倒给林秀芝送去了一个“乐善好施”的好名声,这让他感觉自己像个被戏耍的猴子,颜面尽失。
手下小混混的回报更是火上浇油:“彪哥,那娘们邪乎得很!白天看着人还在,一到晚上,我们几个轮流蹲守,眼皮子都不敢眨,可人就是能凭空不见了!肯定是躲哪儿挖宝贝去了!”
“靠山……背后有人……”赵大彪猩红着眼,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脚下的地板被他踩得咯吱作响。
他猛地停住,脸上闪过一丝狰狞的狠厉,“既然她不肯滚,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让她‘意外’出点事,看她背后的神仙救不救得了她!”
当晚,两个鬼祟的身影趁着夜色,溜进了已经空无一人的集市。
他们拧开一个铁皮桶,刺鼻的煤油味瞬间弥漫开来。
两人将黑色的液体仔细地泼洒在林秀芝摊位的四周,连带着旁边几个无人看管的柴火垛也浸了个透。
“彪哥说了,明天天一亮,等那娘们刚把摊子支起来,咱们就从远处扔个火种过去。”一个瘦子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一丝兴奋和残忍,“到时候火烧连营,就说是她自己生火取暖不小心,引燃了煤油灯,把自己烧死在摊子上,谁也查不出问题!”
两人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却没发现,在对面一堆半人高的破烂柴垛后,一双清澈又惊恐的眼睛,将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小桃死死捂住自己的嘴,直到那两个人的脚步声彻底远去,她才像一只受惊的小猫,从柴垛后钻了出来,发疯似的朝镇子边缘的猪圈小屋跑去。
“咚、咚咚……”
微弱而急促的敲门声让林秀芝瞬间睁开了眼。
她没有出声,而是先感应了一下枕下的玉佩,没有示警的温热,说明来人没有恶意。
她拉开门栓,看到小桃煞白的小脸和惊魂未定的眼神。
女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哆嗦着将一张画着两个小人泼水、旁边还有一团火焰的炭笔画塞进她手里。
林秀芝只看了一眼,瞳孔骤然收缩。
她蹲下身,摸了摸女孩冰凉的小手和冻得通红的鼻尖,心中的杀意如寒冰般凝结,但声音却前所未有的温柔:“好孩子,我知道了。听话,明天早上不要来市场,天亮后直接去镇卫生院门口等我,我给你买糖糕吃。”
送走小桃,林秀芝关上门,脸上的温情瞬间褪去,只剩下刺骨的冰寒。
她走到屋角,从一个不起眼的瓦罐里,取出昨夜送腊肉给赵大彪家时,顺手从他那辆宝贝农用三轮车驾驶座底下,捻回来的一小撮尘土和布料纤维。
她将这撮东西投入玲珑空间的一眼灵泉支流中,泉水微微泛起涟漪,仿佛在解析着什么。
片刻后,她又取出一小包用油纸裹着的白色粉末。
这是“寒髓草”的粉末,十年才结一粒籽的奇药,性极寒,能凝气成霜。
但它最诡异的特性是,一旦与某种特定的油脂混合,在经过一夜的渗透后,只需一点点高温火星,便会瞬间爆燃,燃起不伤本体、只焚外物的青色“阴火”。
“你想烧我的摊子,却不知我早把火种,藏进了你的地基。”林秀芝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弧度。
次日,天刚蒙蒙亮。
林秀芝竟真的像没事人一样,照常来到市场,支起了摊子。
只是与往日不同,案板上只摆了寥寥几挂品相普通的菌干和腊肉。
“各位街坊邻里,家里有点急事,今天特价清仓,卖完就收摊了!”她对着周围好奇的目光,故作无奈地大声宣布。
“哎哟,秀芝这是被前两天那事吓着了?”
“肯定是啊,一个女人家,哪经得起这么折腾。”
议论声纷纷,透着同情与惋惜。
街对面的茶馆二楼,赵大彪端着一杯热茶,透过窗户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嘴角是毫不掩饰的得意与轻蔑。
他给不远处的两个手下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准备动手。
然而,就在他刚要品一口茶,享受胜利的滋味时——
“呜——呜——”
尖锐刺耳的消防警笛声由远及近,猛地划破了小镇清晨的宁静!
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纷纷伸长脖子张望。
赵大彪也皱起了眉,心想是哪个倒霉鬼家着火了?
可紧接着,楼下传来一声惊恐的尖叫:“快看!赵大彪家的三轮车烧起来了!”
赵大彪“腾”地一下站起身,手里的茶杯摔在地上,碎成几瓣。
他冲到窗边,只看了一眼,便如遭雷击,浑身冰凉!
只见他那辆宝贝得跟什么似的、昨夜才加满一箱柴油的农用三轮车,正被一团妖异的青色火焰整个吞噬!
火势凶猛得吓人,瞬间就引燃了旁边堆放的杂物。
更诡异的是,那火焰烧得无声无息,不冒黑烟,所过之处,竟不留半点灰烬,只在地面和车体残骸上凝结出一层薄霜般的白色结晶!
“天呐!这是什么邪火!”
“离远点!别沾上晦气!”
镇民们吓得连连后退,脸上满是惊恐和迷信,竟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救火。
赵大彪目眦欲裂,连滚带爬地冲下楼,可面对那诡异的青火,他也只敢在远处跳脚怒吼,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小金库”被烧成一堆废铁。
混乱中,无人注意到,林秀芝早已趁乱收起摊子,悄然离场,径直走向了卫生院。
她在门口接到了小桃,又等了片刻,便看到老孙头提着鸟笼,脚步匆匆地赶来,脸上带着一丝惊疑和快意:“丫头,你可真……邪乎!赵大彪那车烧得一干二净,派出所的人来了,查了半天也查不出起火原因,最后只能定性为‘线路老化自燃’,准备封车拖走调查!我听说光那车加上油,赵家就损失了上万块!”
林秀芝低头,仔细地帮小桃擦去脸上的灰尘,嘴角微微扬起,声音平静无波:“孙叔,烧的不是车,是他那颗贪得无厌的贼胆。”
深夜,当林秀芝回到自己的小屋时,瞳孔猛地一缩。
门锁被粗暴地撬开,屋内被翻得一片狼藉,连床上的被褥都被掀到了地上。
显然,气急败坏的赵大彪在找不到纵火证据后,派人来搜查她所谓的“后台”和“宝藏”了。
可惜,他注定一无所获。
她所有贵重的东西都在玲珑空间里,连这张床铺,都是她用稻草临时铺就的假象。
她的目光在狼藉的地面上缓缓扫过,最终,在墙角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定格在一枚黑色的塑料纽扣上。
林秀芝走过去,弯腰将它拾起。
她认得,这正是昨天纵火的那个瘦子混混,身上穿的廉价夹克衫上的样式。
她将纽扣投入灵泉,泉水泛起一圈微光,一丝若有若无的信息顺着她与空间的联系,传入脑海——一个模糊的面孔,以及一句夹杂着电流般杂音的残破话语:“……彪哥说了……她敢告官……就揭她偷税漏税的老底……”
偷税漏税?
林秀芝眸光一寒,缓缓将纽扣收进一个布袋。
好啊,赵大彪。明着不行,就想玩阴的?想从账目上毁了我?
那我就让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命门”。
窗外月色如霜,映得她眼底的寒意愈发凌冽。
她盘膝坐下,心神合一,刚才那股被挑起的怒火,竟化作最精纯的燃料,推动着体内的真气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奔涌!
仿佛有什么无形的壁垒被悍然冲破,一股磅礴的热流自尾闾而起,冲破重重关隘,直贯头顶百会穴!
霎时间,她只觉浑身一轻,四肢百骸的每一寸血肉都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感知也变得无比敏锐。
督脉贯通,后天初期,已成!
林秀芝缓缓吐出一口带着淡淡冰霜气息的浊气,睁开的双眸中,精光一闪而逝。
赵大彪,你的火葬场,才刚刚点燃了第一根柴。
第8章 我不举报你偷税,但我能让税局自己找上门
督脉贯通带来的不仅是力量,更是心境的澄澈。
林秀芝一夜无眠,却精神百倍,仿佛周遭的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另一边,赵家却是愁云惨雾。
那辆花了近万块积蓄买来的农用三轮车,被烧得只剩下一具扭曲的铁壳,车斗里藏着的几千块准备用来进货的现金,更是化为乌有。
派出所的人来来回回查了几遍,最后只留下一句“线路老化,意外自燃”,便草草结案。
赵大彪一拳砸在桌上,震得茶杯乱跳,双眼布满血丝。
意外?
他才不信!
全镇的人都知道他把那车当眼珠子疼,三天两头保养,怎么可能老化!
一定是林秀芝那个贱人搞的鬼!
“彪哥,你消消气,为个娘们气坏了身子不值当。”王媒婆端着一碗刚沏好的热茶,凑了过来,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硬的不行,咱们就来软的。我可听说了,她前两天卖给镇上德仁堂一大批天麻,少说也卖了五百块!可我专门去问过,她压根就没给人家开发票!”
九十年代,个体户偷税漏税是常态,大家心照不宣,但一旦被人捅出去,那就是大事。
轻则罚款,重则查封,名声也彻底臭了。
赵大彪猛地抬起头,猩红的眼中闪过一丝阴狠的亮光:“偷税漏税?”
“可不是嘛!”王媒婆一拍大腿,“咱们就写一封举报信,去县税务局告她!就说她非法倒卖国家二级保护药材,数额巨大,还偷逃国家税款!她一个无依无靠的寡妇,税务局的人一来查,吓也把她吓死了!到时候别说摆摊,不被抓进去就算她命大!”
“好!好计!”赵大彪拍案叫绝,一把推开茶碗,抓过纸笔,当即就起草了一封洋洋洒洒的举报信。
他甚至还拉了两个平日里受他好处的邻居,按下红手印,伪造成“知情群众联名举报”,字字句句都要把林秀芝钉死在耻辱柱上。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他的一举一动,早已落入了一双清澈的眼睛里。
当晚,小桃就将王媒婆在赵家院子里吹嘘自己“妙计”的场景,用几笔惟妙惟肖的炭笔画,配上几个歪歪扭扭的字,塞进了林秀芝的门缝里。
“举报……税……”
林秀芝看着纸上那个唾沫横飞的小人,和旁边画着算盘与牢房的图样,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
想用规则来整我?
那就看看谁更懂规则。
第二天,她没有急着出摊,而是提着两瓶好酒和一块腊肉,敲响了老孙头的家门。
酒过三巡,林秀芝状似不经意地提起:“孙叔,您以前在供销社管财务,肯定懂得多。我问您个事儿,现在个体户卖东西,是不是都得开发票啊?尤其是贵重药材,要是没个来路凭证,会不会被当成投机倒把给抓了?”
老孙头呷了一口酒,眯着眼道:“那是自然!现在管得严着呢。尤其是你说的那些名贵药材,山里挖的得有村里开的采挖证明,外面收的得有收购凭证。要是啥都没有,一查一个准,按走私论处都不为过!”
林秀芝闻言,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忧虑,随即又像是想起了什么,眼中一亮:“孙叔,那要是我能拿出一张三十年前,咱们梧桐镇供销社开的收购收据呢?”
老孙头一愣,手里的酒杯都顿住了,随即来了兴致:“哟?你还有这老宝贝?”
林秀芝浅浅一笑,轻啜一口茶水,声音里带着一丝怀念:“是我奶奶传下来的,说是当年家里困难,卖了一批祖传的药材给供销社,后来供销社改制,东西没卖完又退回来一些,收据就一直压在箱底,前两天翻东西才找出来。”
这说辞半真半假,收据确实是她祖上传下的,只不过原是一张空白票据。
经过她在玲珑空间里一番操作,用保存了不知多少年的旧墨,填上了内容,再以灵泉的雾气反复熏染,最后用微量的灵气加速纸张纤维的老化。
如今这张“1978年梧桐镇供销社药材收购收据”,无论是纸张的泛黄程度、墨迹的褪色感,还是那股陈旧的霉味,都足以以假乱真,连最老道的鉴定专家也休想看出破绽。
次日清晨,当赵大彪的举报信还在邮递的路上时,林秀芝已经换上了一身干净整洁的布衣,亲自坐上了前往县城的班车。
县税务局办事大厅里,当林秀芝将一份“历史遗留物资处置申请”递到窗口时,工作人员都愣住了。
“同志,您说什么?您是来主动申报补税的?”
林秀芝态度诚恳,不卑不亢:“是的,同志。我家里翻出来一批祖上传下来的药材,最近卖掉了一部分。我文化水平不高,不懂政策,后来听人说这要缴税,就赶紧过来了。我愿意依法补缴税款,也愿意将其中一部分药材无偿捐赠出来,支持国家建设。”
说着,她将那张“原始收据”的复印件和一份用油纸包好的天麻样本,一同递了进去。
税务人员大为惊讶,他们见多了想方设法逃税的,这样主动上门、态度诚恳的个体户,简直是闻所未闻。
他们立刻将此事上报领导,当场就为林秀芝立案受理,一路绿灯。
一位科长还亲自接见了她,拍着她的肩膀,连连称赞她是“新时代个体户守法经营的典范”。
更有负责扶贫项目的工作人员闻讯赶来,好奇地打听:“林同志,您这批药材品质真不错!不知道还有多少?我们局里正好有个对口扶贫项目,需要采购一批优质药材作为启动物资,如果您愿意,我们可以按市场价收购!”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飞回梧桐镇,赵大彪彻底傻眼了。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卯足了劲打出一拳,结果却打在棉花上的小丑。
他举报别人偷税,结果人家光明正大地走进税务局,不仅没事,反而成了人人夸赞的正面典型!
更让他心惊肉跳的是,林秀芝这一“主动申报”,像一颗石子投入池塘,激起了千层浪。
县税务局以她为榜样,决定在全县范围内开展一场针对名贵土特产交易的税务稽查专项行动,而梧桐镇,正是第一站!
傍晚,老孙头提着鸟笼,溜达到林秀芝的摊前,压低了声音,脸上是藏不住的快意:“丫头,你这招‘引蛇出洞’,不对,是‘请君入瓮’,实在是高!税务组的人今天下午就到了,正在查全镇的药材交易记录呢!我可听说了,赵大彪家这几年承包了后山,私下卖野生的黄精、重楼,全是找人现金交易,一两卖到三千块,账本上可一笔都没有!”
林秀芝眼中寒光一闪,平静地道:“那就让他们也‘主动申报’一次好了。”
当夜,一张写满了字的匿名信纸,被悄悄塞进了税务稽查组临时办公室的门缝里。
上面清清楚楚地罗列着赵家近三年来,每一笔大额野生药材的非法销售记录——时间、地点、交易金额,甚至连几个外地买家的姓名和联系方式都写得明明白白。
三天后,一声尖锐的哨声划破了赵家大院的宁静。
税务稽嘉组在派出所的配合下,如神兵天降,突袭了赵家的仓库,当场查封了大量未来得及转移的未登记名贵药材。
经过初步估算,赵家涉嫌偷漏税的金额,竟然高达八万元!
这在九十年代,无疑是一笔天文数字。
赵大彪的父亲,那位在镇上威风八面的村支书,连夜托关系找到县里求情,却被上级领导一顿痛骂,批评他“纵容家人,执法不公”,连带着他自己的位子都变得岌岌可危。
“啊——!”
赵大彪双眼赤红,状若疯虎,将家里一个新买的青花瓷花瓶狠狠砸在地上,碎片四溅。
他冲出家门,径直奔到集市上林秀芝的摊位前,指着她的鼻子怒吼:“是不是你搞的鬼?!你这个毒妇!”
周围的摊贩和顾客吓得纷纷后退,远远地看着。
林秀芝正在给一位大娘称量菌干,听到吼声,连头都没抬一下,慢条斯理地将秤杆拨正,包好菌干递给大娘,这才缓缓抬起眼。
她的目光清澈如山泉,不带一丝波澜:“你说什么?我一个守规矩做生意的寡妇,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疯话。”
她顿了顿,将目光从赵大彪因愤怒而扭曲的脸上,移向他身后不远处那片刚被圈起来的空地,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赵大彪耳中:“倒是你,以后还是少打着村委会的旗号,强行征占别人的宅基地。小心那块准备修‘文化广场’的地,最后连地基都打不起来。”
赵大彪如遭雷击,浑身剧烈一颤,脸色煞白。
强征宅基地修建文化广场是他和他爹最近正在操作的项目,其中猫腻只有他们父子二人知晓,她……她是怎么知道的?!
他看着眼前这个平静得近乎冷漠的女人,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仿佛自己从里到外都被她看了个通透。
而此刻,无人看见,林秀芝垂在身侧的手,指尖正轻轻抚过腰间的祖传玉佩。
体内那股打通督脉的真气,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沿着任督二脉缓缓游走,每一次循环,都带来一丝精进的暖意——距离后天中期,已然只差临门一脚。
她收回目光,不再理会失魂落魄的赵大彪,转身继续招呼下一个客人,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
直到收摊回家,关上那扇加固过的木门,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喧嚣。
林秀芝看着屋内昏黄灯光下简陋却整洁的陈设,心中那股因大仇得报而沸腾的气血才渐渐平息。
夜风从门缝里钻了进来,带着深秋刺骨的寒意,吹得煤油灯焰微微摇曳。
她下意识地裹紧了身上的旧布衫。
这间小屋,似乎太空了些,也太冷了些。。
第9章 你说我住猪圈低贱,不知这土墙藏着半亩灵田
这点寒意,却因一道怯生生的目光而瞬间消融。
门边,那个叫小桃的流浪女孩正蜷缩在柴火堆旁,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满是小心翼翼的探寻。
她怀里抱着半个林秀芝白天给她的冷馒头,却一口没舍得吃。
这几天,她就像一只无家可归的小猫,白天在集市上远远地看着林秀芝,晚上就悄悄地守在她的门外。
林秀芝心中一软。
前世的她,孤身一人在商海浮沉,虽站上巅峰,却连一个能说心里话的人都没有。
这一世,她不要再做孤家寡人。
“进来吧。”林秀芝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暖意。
小桃的身子一僵,随即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亮。
她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进了屋,局促地站在门边,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林秀芝没有多说废话,指了指屋子的一角,那里已经用干净的稻草铺出了一方小小的床铺。
“以后,你就住这儿。”
她从一个包裹里拿出两件新买的粗布衣裳和一本崭新的习字本、一支铅笔,放在小桃面前。
“你想留下,就得守我的规矩。”林秀芝看着小桃的眼睛,一字一句道,“第一,不许偷;第二,不许说谎;第三,每天练字两页,我不希望你以后是个睁眼瞎。”
小桃看着那本崭新的习字本,小小的身子剧烈地颤抖起来,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大颗大颗地砸在地上。
她猛地抬起头,用力地点了点头,喉咙里发出哽咽的音节:“嗯!我守规矩!”
这一晚,小屋里的煤油灯亮了许久。
等小桃在温暖的草席上沉沉睡去,林秀芝才悄然阖上双眼,心念一动,整个人便消失在了原地。
再次睁眼,已是另一番天地。
这便是她最大的秘密——玲珑空间。
如今,随着她功力精进,已不必像从前那般只能在睡梦中进入,可以在清醒状态下,让神魂短暂停留。
空间之内,生机盎然。
先前种下的雪参已经抽出了寸许长的嫩芽,灵气氤氲;那几株从陈卫东办公室“借”来的十年天麻,在灵泉的滋养下,竟已结出了罕见的双生花苞,药效倍增。
更远处,一片新开垦的灵田上,一株株形似麦穗、米粒却晶莹如玉的作物正在茁壮成长。
这便是“龙鳞米”,一种早已在外界绝迹的上古灵植。
三年一熟,煮出的米粥可活死人肉白骨,对武者而言更是补充元气的无上至宝。
林秀芝掐算了一下时间,心中有了数。
空间内的时间流速远超外界,内部过去一日,外面大约才过了两个时辰。
这意味着,只需半个月,她就能收获第一轮外界需要数十年才能成熟的珍品药材!
一个清晰的计划在她脑中成型。
“资源再生—加工—溢价销售”的闭环,即将启动!
第二天起,林秀芝的生意模式悄然发生了变化。
她每日从空间中取出少量年份恰到好处的高品质药材,通过老孙头的人脉,秘密销往县城几家信誉卓著的老字号中药铺。
她刻意将价格压低了三成,不为暴利,只为快速建立起一个稳定可靠的地下销售网络。
同时,她用赚来的第一笔钱,大量购入普通的药材种子,尽数投入空间中加速培育。
“低买、高育、快出”,这条财富滚雪球的道路,被她稳稳地铺开了。
不仅如此,她的摊位上还多了一样新东西——养生腊肉。
她用空间里收获的第一批普通稻米,混着灵泉水喂养了一头小猪。
猪长成后,肉质竟自带一股奇异的清香。
她用祖传的秘方腌制熏烤,制成的腊肉每日只出十斤,专供镇上那家农家乐的老板。
价格是市面猪肉的五倍,却依旧被老板视若珍宝,每日派人早早等候,生怕被别人抢了去。
林秀芝的小日子越过越红火,另一边的赵家却是愁云惨雾。
偷漏税的巨额罚款像一座大山,压得赵家喘不过气。
赵大彪眼睁睁看着自己筹谋已久的“文化广场”征地计划彻底搁浅,家里所有积蓄都填了罚款的窟窿,连父亲的村支书位子都岌岌可危。
他听说林秀芝的生意越做越大,甚至卖起了天价腊肉,嫉妒与怨毒的火焰几乎要将他的理智烧成灰烬。
“她一个寡妇,凭什么过得比我好!”赵大彪双眼赤红,一把抓住前来探听消息的王媒婆,“那个贱人做的腊肉,一定有鬼!你去外面给我传,就说……就说她那腊肉香得不正常,是用死人肉腌的!不然怎么会那么邪乎!”
王媒婆被他狰狞的样子吓了一跳,但一想到能给林秀芝添堵,立刻又兴奋起来,一拍大腿,领命而去。
很快,一个恶毒至极的谣言在梧桐镇的街头巷尾疯传开来。
“听说了吗?林寡妇那腊肉,是拿不干净的东西做的!”
“可不是,香得邪门,听说是死人肉……”
一些原本对林秀芝改观的村民,又开始动摇了,看向她摊位的眼神充满了惊惧和厌恶。
面对这盆迎面泼来的脏水,林秀芝却连眉毛都没动一下。
她只是平静地对几位犹豫不决的老主顾,以及那位农家乐老板说道:“几位,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明日清晨,我请各位来我这小屋,亲眼看我如何做这腊肉。”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
几位胆大的常客和农家乐派来的厨子,将信将疑地来到了林秀芝那破旧的猪圈小屋前。
只见院子里,一口大锅,一案砧板,各种调料摆放得整整齐齐。
林秀芝当着所有人的面,从猪圈里拉出一头活蹦乱跳的小猪,手起刀落,放血、去毛、分割,动作干净利落,一气呵成。
所有材料,从猪肉到盐巴、香料,全部公开可验。
她一边腌制,一边淡淡道:“我林秀芝卖的是手艺,是良心,不怕你们看。”
那农家乐的厨子是个懂行的,他凑上前,拿起一块刚切下的新鲜猪肉,只是稍稍在锅边一燎,一股浓郁的肉香便弥漫开来。
他忍不住切下一小片放入口中,双眼瞬间瞪得溜圆,满脸震惊地惊叹道:“天哪!这肉……这肉入锅自凝玉脂,入口即化,香而不腻!我做了三十年菜,从未见过这等品相的猪肉!这简直是百年难得的珍品!”
此言一出,所有疑虑烟消云散。
谣言,不攻自破!
就在林秀芝的事业蒸蒸日上之时,一个坏消息从村里传来。
她的养父林老根,白内障病情急剧恶化,双眼几乎完全失明。
村里的赤脚医生连连摇头,催促她赶紧送去县医院做手术,否则就要永久失明了。
手术费,需要六千块。
林秀芝赶回养父身边,握着他枯瘦如柴的手,看着他浑浊无神的双眼,心如刀绞。
“爸,”她声音很轻,却无比坚定,“你放心,这次不用我求人,这笔钱,我自己挣。”
当晚,她进入玲珑空间,小心翼翼地采收了三株已经完全成熟的雪参。
灵气充裕的参体晶莹剔透,仿佛玉雕一般。
她要炼制的,是祖传医书上记载的一种奇药——“参魄丹”的雏形。
此丹需以九转玄功的精纯内力催化,方能激发雪参的最大药性。
林秀芝盘膝而坐,将三株雪参置于掌心,调动体内那股已至后天中期的真气,缓缓温养。
整整七日,她几乎不眠不休。
七日后,三株雪参化为两粒晶莹剔透、丹香四溢的药丸。
次日,林秀芝没有去摆摊,而是带着这两粒药丸,径直敲开了县中医院副院长的办公室。
面对这位在全县都赫赫有名的医学专家,她没有丝毫胆怯,开门见山:“陈院长,我这里有一味药,可助重症病人术后快速恢复元气。您若信我,我愿先赠一粒给您试效。”
陈副院长看着眼前这个衣着朴素、气质却异常沉静的农村妇女,以及她手中那颗香气奇异的药丸,半信半疑。
但他行医多年,直觉告诉他,这东西不简单。
他最终还是收下了药丸,将其用在了一位刚刚做完大手术、身体极度虚弱的老干部身上。
三天后,奇迹发生了。
那位老干部竟能下床缓行,精神大振,各项指标恢复速度远超预期!
陈副院长彻底震惊了,他疯狂地追问药丸的来源,林秀芝只留下一句:“天地有灵,赐予有缘人。”
一周后,陈副院长竟亲自驱车赶到梧桐镇,主动登门拜访。
他态度谦逊,言辞恳切,愿以八千元的天价,订购林秀芝手中剩余的雪参药材,并当场拍板,承诺立刻安排全院最好的专家,为林老根优先进行手术。
林秀芝收下了定金,看着那沓厚厚的钞票,心中却没有太多波澜。
她转身从中抽出五千元,用布包好,郑重地交到了闻讯赶来的老孙头手上。
“孙叔,这笔钱,您替我保管。”她的眼神前所未有的凝重,“如果……如果我出了什么意外,这笔钱,务必用在我爸的眼睛上。”
老孙头一愣,刚想追问,却被林秀芝眼中的决绝所震慑,只能沉沉地点了点头。
将父亲的后路安排妥当,林秀芝心中那块最大的石头终于落地。
当夜,月华如水。
她立于院中,手持一根削尖的木棍,演练着祖传的九影拳。
拳风呼啸,已臻圆融。
随着她手腕一抖,木棍的尖端划过空气,竟带出一道淡淡的青色痕迹!
她遥遥望着远处赵家院落的灯火,眸光幽深如潭。
你以为我还在泥里苦苦挣扎?
其实我早已在云端信步而行。
这小小的猪圈不是我的终点,只是我重临天下的起点。
而此刻,赵家大院内,赵大彪正双膝跪地,抱着父亲的大腿苦苦哀求:“爸!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能扳倒她!一定能!”
那位曾经威风八面的村支书,此刻却面色灰败,他死死地盯着墙上那张梧桐镇的地图,目光最终落在了那片标记为“猪圈”的破旧角落,口中喃喃自语:
“一个无依无靠的小寡妇……她哪来这么大的底气?”
第10章 腊肉卖光那晚,我种下了第一颗药种
赵大彪父亲的疑问,注定无人解答。
这股底气,不来自于任何人,只源于林秀芝自己。
夜色深沉,猪圈改建的小屋里,一盏昏黄的煤油灯豆,映照着一方小小的安宁。
小桃蜷在角落的干草铺上,睡得正香,小脸上还带着满足的笑意,小手紧紧抱着半块白天没舍得吃完的腊肉,仿佛抱着全世界最珍贵的宝贝。
林秀芝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将一件旧棉袄替她盖好。
看着女孩恬静的睡颜,她冰冷的心底泛起一丝暖流。
安顿好小桃,她盘膝坐于屋子中央,阖上双目,开始调息。
体内的真气如涓涓细流,沿着任督二脉缓缓流转。
虽然离突破后天中期的壁垒尚有一段距离,但经过这几日的灵泉滋养与勤修不辍,她的经脉已比前世同境界时坚韧宽阔了数倍。
心念一动,神识沉入玲珑空间。
眼前瞬间豁然开朗。
灵泉汩汩作响,泉边雾气氤氲,那片新开垦的黑土地上,一株株形似麦穗的龙鳞米已抽出寸许高的嫩绿细芽,摇曳间散发着沁人心脾的生机。
不远处的雪参地旁,那几株从陈卫东办公室“借”来的天麻,根节肉眼可见地变得饱满,药性愈发凝练。
她的目光落在一片新翻的沃土上。
她取出一包白天从中药铺低价购回的普通黄精种子,用指尖在灵泉边最肥沃的土地上划开一道道浅沟,小心翼翼地将种子埋入。
“外界三日,你长半月。”她对着这片土地轻声默念,这是她与空间之间独有的契约。
她要用这世间最快的速度,将这些凡品,催生为千金难求的灵药!
次日清晨,梧桐镇的集市再次热闹起来。
林秀芝的摊位前,一块木牌格外醒目:“秘制养生腊肉,每斤十二元,限量十斤。”
价格比昨日又涨了两成,但有了前一天厨子的“金口玉言”和众人亲眼所见的制作过程,这腊肉已然成了镇上的稀罕物。
不到两个时辰,十斤腊肉便被抢购一空,几个来往的无不捶胸顿足。
老孙头背着手,特意绕到摊前,压低声音道:“秀芝,县里最大的酒楼‘翠园酒楼’的采购管事托我带话,他尝了你送的样品,惊为天人!说愿意跟你签长期订单,每月二十斤,价格好商量,现款结算!”
林秀芝心中一动。
翠园酒楼,那可是县里接待贵客的头号招牌,能搭上这条线,无异于打开了一扇通往县城上层圈子的大门。
她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孙叔,替我谢谢他,这生意我做了。”
林秀芝的生意红红火火,消息传到赵大彪耳朵里,无异于火上浇油。
王媒婆添油加醋地描述着林秀芝收钱时镇定的模样,更是让他妒火中烧,几欲发狂。
“一个被男人踹了的贱货,凭什么!”赵大彪双目赤红,一脚踹翻了院里的水缸,咆哮道,“老子不让她在梧桐镇待下去,我就不姓赵!”
他带上两个平日里跟着他混吃混喝的地痞,气势汹汹地闯进了镇市场管理处。
“刘干事,我举报!林秀芝无证经营,私自抬价,严重扰乱市场秩序!你们管不管?不管我明天就去县里告你们渎职!”赵大彪一巴掌拍在办公桌上,唾沫横飞。
那刘干事本就和赵家沾亲带故,见赵大彪发难,立刻会意,连连点头:“赵少说的是,我们马上处理!”
当日下午,林秀芝如常提着第二天要卖的干货来到集市入口,却被刘干事带着两名管理员拦在了门外。
“林秀芝,接到群众举报,你没有营业执照,从今天起,你的摊位取消了!”刘干事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嘴脸。
周围的商贩和路人纷纷侧目,对着林秀芝指指点点。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发难和周围的议论,林秀芝脸上没有丝毫慌乱,她甚至没有争辩一句,只是平静地看着刘干事,问道:“那请问,什么时候可以补办手续?”
刘干事被她这平静的眼神看得有些发毛,支吾道:“这……这得等镇里开会研究,报到县里审批……少说,也得半个月吧!”
半个月,黄花菜都凉了。
所有人都以为,这个寡妇唯一的财路被断,接下来只能坐以待毙。
“好,我知道了。”
林秀芝转身离去,背影挺直,没有一丝狼狈,仿佛真的只是错过了一场无关紧要的晨市。
然而,无人知晓,这正是她计划中的一环。
昨夜,她便让机灵的小桃悄悄打听清楚了镇工商所的办事流程和所需材料,所有的复印件都已备好,只待一个合适的时机。
赵大彪的步步紧逼,反而成了她名正言顺脱离这个小集市的催化剂。
当晚,林秀芝没有理会外界的流言蜚语,再次进入玲珑空间。
那片六天前种下的黄精,在灵泉的滋养下,已经奇迹般地成熟。
挖出的根茎粗壮肥硕,药气逼人,品相竟已堪比外界生长了十年的珍品!
她以祖传手法,将其切片、蒸制、晾晒,反复九次,最终炼制出五十粒拇指大小、通体乌亮如墨玉的药丸——九蒸九晒黄精丸。
次日清晨,天刚破晓,林秀芝没有去集市,而是换上一身干净的粗布衣裳,带上药丸,坐上了去县城的第一班车。
她的目的地,是县城最大的百年老字号药铺——同仁堂分号。
“小姑娘,看病抓药还是卖山货?”一个年轻的店员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
林秀芝没有废话,直接从布包里取出一粒黄精丸,递了过去:“我卖药,请你们的老师傅验一验。”
店员嗤笑一声,正要挥手赶人,一位身穿长衫、精神矍铄的老药师恰好从内堂走出,闻到那股奇异的药香,顿时目光一凝,快步上前接过药丸。
他先是凑到鼻尖轻嗅,随即脸色微变;又用指甲刮下一点粉末放入舌尖一品,下一刻,他浑身剧震,双眼圆瞪,满脸的难以置信:“这……这药力……醇厚精纯,凝而不散!至少是三十年以上的野生黄精才能制出这等品相!姑娘,这药丸,你有多少?”
林秀芝淡淡一笑,伸出五根手指:“第一批,只有五十粒。一口价,五百块。”
五百块!在人均月收入不过一两百的九十年代,这无疑是一笔巨款!
“成交!”老药师没有丝毫犹豫,当即让账房取钱。
这一单的利润,足以抵得上林秀芝在集市风吹日晒卖四个月的腊肉!
拿着那沓崭新的钞票,林秀芝心中波澜不惊。
她绕道去了县卫生院,探望养父林老根。
老人躺在病床上,听闻她被赶出集市的消息,急得直掉眼泪:“闺女……别为了我硬撑……爸这眼睛不治了,不想看你为了钱去受罪……”
林秀芝握住他枯瘦的手,将一张存折塞进他的枕下,声音轻柔却无比坚定:“爸,我没有硬撑,我在走我自己的路。你安心养病,手术的钱,我已经准备好了。”
走出医院,她抬头望向天空,乌云散去,天光大亮。
她将剩余的黄精丸小心藏好,一个清晰的蓝图已在心中绘就:先以高价药材打通县城销路,迅速积累原始资本;然后立刻办理正规的个体工商户执照;再凭借“翠园酒楼”和“同仁堂”的口碑,反攻梧桐镇的市场。
赵大彪亲手为她筑起的壁垒,即将成为她华丽登台的阶梯。
而此刻,梧桐镇镇委办公室里,赵大彪正对着一份刚写好的举报信狞笑。
信上,他添油加醋地罗列了林秀芝的种种“罪状”,最后将矛头直指她栖身的那间猪圈小屋。
他拿起笔,在举报信的末尾,模仿着几个不同村民的笔迹,歪歪扭扭地签上了好几个名字,最后满意地吹了吹墨迹。
“断你财路只是开胃菜,”赵大彪眼中闪烁着恶毒的光芒,喃喃自语,“接下来,我要让你连个遮风挡雨的狗窝都没有!”
他不知道,他递交上去的,不是一封举报信,而是一份将他自己彻底推向深渊的催命符。
第11章 他告我占地,不知我早把地契种进了灵土
赵大彪的毒计,如同一张阴冷的网,迅速撒向了林秀芝。
次日上午,两名穿着制服的镇干部,就在王媒婆等一众好事者的簇拥下,将一纸盖着鲜红公章的《限期拆除通知》拍在了猪圈小屋的门板上。
“林秀芝,经群众联名举报,你非法占用集体土地建造房屋,严重违反了土地管理法。现勒令你七日内自行拆除,恢复土地原貌,并到镇纪委接受调查!逾期不拆,我们将组织强拆,一切后果自负!”
为首的干部一脸公事公办的冰冷,眼底却藏着一丝幸灾乐祸。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瞬间传遍了梧桐镇的每个角落。
王媒婆更是抓住机会,在集市上唾沫横飞地大肆宣扬:“看见没!我就说她不是什么好东西!生意做不成,现在连住的地方都是偷来的!这种手脚不干净的女人,谁敢跟她打交道?晦气!”
一时间,所有同情的、观望的目光都变成了鄙夷和疏远。
仿佛林秀芝已是一个板上钉钉的窃贼,人人得而诛之。
然而,处于风暴中心的林秀芝,却平静得像一潭深水。
她没有哭闹,没有争辩,只是默默地将那张通知书从门上揭下,叠好。
面对干部不耐烦的催问,她只淡淡地回了一句:“我知道了。”
这副宠辱不惊的模样,反倒让那些准备看好戏的人心里有些发毛。
夜里,小桃忧心忡忡地看着坐在灯下的林秀芝:“秀芝姐,他们要拆我们的家……我们该怎么办?”
林秀芝摸了摸她的头,声音沉静而有力:“别怕,他们拆不掉。”
她让小桃这两日特别留意,凡是上门来“查访”的工作人员,无论说什么,都要把他们的姓名、单位和谈话要点记在一个小本子上。
如果他们留下任何纸质文件,哪怕是抽烟剩下的烟盒、随手丢弃的草稿纸,都要悄悄收好。
小桃虽不懂其中深意,但对林秀芝有着近乎盲目的信任,用力地点了点头。
安顿好小桃,林秀芝心念一动,神识沉入玲珑空间。
外界的风雨飘摇,与此处的安宁祥和恍若两个世界。
灵泉汩汩,雾气氤氲。
她没有去看长势喜人的龙鳞米和黄精,而是径直走向空间深处,那里有一个母亲留下的旧木箱。
箱子打开,里面是一些泛黄的旧物。
林秀芝小心翼翼地从最底层翻出一本褪色的册子——《林氏家志》。
她纤细的手指在书页间轻轻拨动,最后停在中间,从中抽出一张折叠得方方正正的油纸。
展开油纸,里面是一张脆弱不堪的薄纸,正是1976年公社下发的一张宅基地确权凭证复印件!
原件早已在多年前的一场意外火灾中化为灰烬,这是母亲凭着记忆,托人从县档案馆的朋友那里手抄并复印的唯一一份副本,后来因年代久远,字迹模糊,边缘破损,早已失去了法律效力。
但在玲珑空间灵泉雾气的常年浸润下,奇迹发生了。
这张本该脆如枯叶的复印件,纸张纤维变得异常坚韧稳固,上面那枚本该褪色模糊的公社红章,竟依旧色泽鲜红,仿佛昨日才刚刚盖上!
只是边缘处因火灾留下的残缺和一些模糊的字迹,仍是致命的破绽。
林秀芝眸光一凝,走到灵泉边一株奇异的小树旁。
树上结着几颗指甲盖大小、通体漆黑如墨的果子。
此乃“凝墨果”,十年方才一熟,其汁液碾碎调和后,不仅色泽与几十年的老旧墨迹别无二致,更能自然风干,与纸张纤维融为一体,连最老道的鉴定师都难辨真伪。
她摘下一颗,以灵泉水调和,用一根最细的狼毫笔,屏息凝神,对着凭证上那几处残缺的字迹,一笔一划,精准地修补起来。
她的动作沉稳而熟练,仿佛演练了千百遍。
一夜无话。
第三日清晨,镇档案馆。
当林秀芝将这份“修复版”的凭证复印件递到工作人员面前,请求核对历史资料时,对方起初一脸怀疑。
这份复印件太“新”了,新得像是伪造的。
“同志,我们这的规定,这种个人提供的历史文件,如果没有明确的档案编号,我们很难采信。”工作人员公式化地回绝。
林秀芝不急不躁,平静地开口:“编号在火灾中损毁了,但我记得凭证上的几个关键细节。地块丈量尺寸是‘东西长四丈二尺,南北宽三丈六尺’;东界是一棵老槐树,南邻是当年的赤脚医生李大山家,他的签名有个习惯,‘山’字的中间一竖会多拐一个弯。你们可以核对1976年梧桐大队的微缩胶片档案。”
她吐字清晰,细节精准,工作人员脸上的轻慢渐渐褪去,转为惊疑。
就在他犹豫着要不要去调取档案时,一个苍老而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这公章……我认得!”
林秀芝回头,只见老孙头正背着手站在那里。
他看到林秀芝,先是一愣,随即目光被桌上的凭证吸引。
“小刘,我年轻时在档案室帮过几年忙,”老孙头指着那枚红章,斩钉截铁地说道,“当年咱们公社为了防伪,用的这批印泥配方很特殊,加了松香和一种植物染料,见光极易褪色。别说二十年,就是保存不好,两三年就得变成暗褐色。这张纸上的印章能红得这么正,除非是自打复印出来就一直处于绝对密封避光的环境里!这绝对是当年的东西!”
老孙头的出现,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工作人员不敢再怠慢,立刻调出了微缩胶片。
在放大镜下仔细比对,无论是地块尺寸、界邻签名笔迹,还是老孙头作证的公章特征,竟与林秀芝所说分毫不差!
铁证如山!
当天下午,镇里就撤销了对林秀芝的《限期拆除通知》,并确认她所居住的地块为“历史遗留私有地块”,受法律保护。
消息传回村里,赵大彪正在家中喝酒庆祝,听闻结果,当场把酒碗狠狠砸在地上,暴跳如雷!
他通红着眼冲进他爹、村支书赵满仓的办公室:“爸!你怎么搞的!一张破纸就把你唬住了?直接带人去把那猪圈推了不就完了!?”
赵满仓脸色铁青,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吼了回去:“你懂个屁!人家有几十年前的原始凭证,现在又多了个老孙头当人证!我们要是敢强拆,她捅到县里去,这就是违规执法!到时候别说我,连镇里都得有人跟着倒霉!”
他盯着桌上那张梧桐镇的地图,目光死死锁定在林秀芝那间小屋所在的不起眼的小点上,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的低吼:“我就是想不通……一个被男人赶出来的寡妇,哪来的本事和门路,能把几十年前的地契翻出来,还保存得跟新的一样?”
这,也成了萦绕在所有人心头的一个谜。
此刻,谜底的主人,林秀芝正站在修葺一新的猪圈屋顶上,晾晒着新一批炮制好的药材。
她目光平静地越过低矮的村舍,望向远处村委会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冷笑。
就在这时,小桃气喘吁吁地从外面跑了回来,小脸通红,献宝似的扬着手里的一个小布包。
“秀芝姐,秀芝姐!我刚才去镇上,路过卫生所,听见里面的王医生正对着一个来看病的人发愁呢!”
林秀芝停下手里的动作,看向她。
小桃喘匀了气,急切地说:“那人好像病得很重,王医生说他配一副很要紧的救命药,就差一味最关键的药材,跑遍了县里的药铺都找不到成色好的,病人等得急,说只要能收到,价钱出到多高都行!”
林秀芝心中一动,低头看了看脚边竹席上晾晒着的一片片通体乌亮、药香奇异的九制黄精。
瞌睡送来了枕头,这笔钱,她要定了。
第12章 他堵我山货路,不知我早把药香藏进月光里
瞌睡送来了枕头。这笔钱,她要定了。
林秀芝心思电转,立刻向小桃问清了细节。
镇卫生院的周大夫正在为一副急救的“复脉汤”发愁,遍寻不到上好的野生黄精。
市面上的货色要么年份不足,要么炮制不当,药性流失严重,根本入不了他的眼。
而病人情况危急,周大夫放出话来,只要能收到根茎饱满、药性醇厚的十年份以上野生黄精,价钱好商量,哪怕是市价八元一斤的数倍也认!
这简直是为她量身定做的机会。
林秀芝的脑海里,立刻浮现出前山深处,一处人迹罕至的隐蔽崖谷。
她曾随父亲去采药时见过,那里阴湿丰沃,生长着大片的野生黄精,只是地势险峻,寻常药农根本不敢涉足。
当晚,她将小桃托付给隔壁的老孙头家照看一夜,只说自己要去山里寻些东西。
老孙头虽有疑虑,但见她眼神坚定,又想起她白日里智斗镇干部的沉稳,便点头应下,只嘱咐她万事小心。
夜色如墨,村庄陷入沉寂。
林秀芝换上一身方便行动的旧衣裤,备好干粮、水壶与采挖用的短柄铁锄。
临行前,她心念一动,从玲珑空间内引出一小瓶灵泉水,仰头含了一口。
清冽的泉水甫一入口,便化作一道凉气滑入喉中,瞬间,她的五感变得异常敏锐,夜风中草木的低语、远处虫豸的鸣叫,都清晰地传入耳中。
她没有走村前通往山脚的大路,而是悄然绕到猪圈小屋的后方,身影一闪,便没入了笼罩着稀薄晨雾的后山野径,如同一只灵巧的夜猫,无声无息。
崖谷比记忆中更加湿滑陡峭,粗壮的藤蔓如巨蟒般缠绕在岩壁之上。
凭借着灵泉水强化的感官和远超常人的平衡力,林秀芝如履平地。
约莫半个时辰后,她终于在半山腰一处背阴的石缝间,发现了一片金光灿灿的宝藏。
那里的黄精,叶片肥厚,根茎处竟隐隐透出细密的金色纹路,几株最粗壮的,根须盘结如龙爪,深扎土中,显然已生长了不止十余年。
她心头一喜,立刻取出铁锄,小心翼翼地开始采挖。
她动作轻柔,尽量不损伤根须,完整地掘出一株又一株金纹黄精。
正当她沉浸在收获的喜悦中时,头顶的山体忽然发出一阵“咔咔”的异响,脚下的地面也随之震颤!
不好,要塌方!
电光火石间,林秀芝反应快到极致,根本来不及多想,身体一个迅猛的就地翻滚,堪堪躲入旁边一道狭窄的岩缝之中。
下一秒,轰隆巨响,无数碎石和泥土倾泻而下,瞬间将她刚才站立的位置以及下山的退路彻底封死!
尘土弥漫,死寂笼罩。
被困在狭小岩缝中的林秀芝,听着外面最后几块石头滚落的余音,心跳如鼓。
她尝试着推了推堵住缝口的几块巨石,纹丝不动。
危急关头,她非但没有慌乱,反而迅速冷静下来,双目微闭,本能地运转起祖传的《九转玄功》吐纳法。
一股微弱的真气自丹田升起,沿着督脉缓缓上行,直冲百会穴。
刹那间,她被灵泉水强化的五感再度飙升,耳朵微微一动,竟清晰地听出头顶上方三尺厚的土层中,有一处结构相对松散,似乎存在空隙!
就是那里!
她不再犹豫,用铁锄的尖端奋力撬动身边一块松动的岩石,借着反作用力,身体如壁虎般紧贴岩壁向上腾挪。
她将内力贯注于指尖,每一次抠住岩缝,都稳如铁钩。
硬生生从三丈多高的崖壁侧面,于松散的土石流中开辟出一条生路,攀爬而出!
当她重新站在稳固的地面上时,浑身已被冷汗浸透,左肩被尖石划开一道口子,火辣辣地疼。
但她顾不上这些,回头看了一眼被彻底掩埋的崖谷,心有余悸。
若非身负武功,今夜只怕真要命丧于此。
她迅速将采得的二十余斤黄精尽数收入玲珑空间,避免任何可能的磕碰和损耗,随后辨明方向,向山下走去。
归途必经一处名为“青石坳”的隘口,这也是附近村民下山贩卖山货的唯一通道。
林秀芝早料到,赵大彪在吃了地契的亏后,绝不会善罢甘休。
果然,还未走近,就听见赵大彪那粗野的嗓门。
他带着三个村里的混混,用几条长凳拦住路口,手中拎着木棍,正对着一个挑着两筐蘑菇的老乡耀武扬威。
“我再说一遍!从今天起,凡是从这山上采下来的东西,想拿去镇上卖,都得在这儿留下三成,作为‘山路维护费’!谁要是不交,就别想从这儿过去!”
看到林秀芝孤身一人从林子里走出来,赵大彪脸上的横肉一抖,露出一抹阴冷的狞笑:“哟,这不是林秀芝吗?你一个女人也敢半夜进这老林子?胆子不小啊!采到什么好东西了?拿出来给彪哥瞧瞧!”
林秀芝垂着眼帘,一副怯懦顺从的模样,低声道:“彪哥,我就挖了点不值钱的黄精,给您,都给您。”
说着,她从背篓里拿出出发前就备好的一小袋普通黄精,约莫五斤重,递了过去。
这批货色与她空间里的金纹黄精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
赵大彪掂了掂,脸上立刻露出鄙夷和不悦:“就这么点?打发叫花子呢!你身上肯定还藏着!”他说着就要伸手来搜林秀芝的的身。
就在他手即将触碰到林秀芝衣角的瞬间,一直低着头的林秀芝忽然抬眼,目光清冷如冰,直刺他的双眼:“你要全查?那我明天就去镇纪委问问,村干部私设关卡,在村道上敲诈勒索百姓,该怎么处理?”
她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掷地有声。
赵大彪的动作猛地一僵,愣在原地。
林秀芝趁机后退一步,语气又恢复了那种卑微的腔调,自嘲般地说道:“再说了,彪哥,您看我这样子,能采到什么好东西?就算真有点,还不够给您塞牙缝的。您就高抬贵手,放我过去吧。”
一番话,软中带硬,既点出了他行为的违法性,又用自贬的方式给了他一个台阶下。
赵大彪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看着眼前这个看似柔弱、实则句句扎心的女人,竟一时不知如何发作。
最终,他狠狠啐了一口,一把夺过那五斤普通黄精,不耐烦地挥手:“滚滚滚!晦气!”
当晚,回到猪圈小屋,林秀芝立刻将那十五斤金纹黄精取出,全部浸入玲珑空间的灵泉之中。
只见温润的泉水缓缓流转,如同无数双温柔的手,轻柔地洗涤着黄精的根须。
药根上的泥土杂质尽去,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吸收着泉水中的灵气精华。
一夜过后,当林秀芝再将它们取出时,每一株黄精都仿佛脱胎换骨,通体泛着一层淡淡的金晕,凑近一闻,一股清冽而持久的异香直透心脾。
她将这些黄精仔细切成薄片,在屋顶晒干,制成了独一无二的“金纹精片”,只装了两个不起眼的小布袋。
次日一早,她找到老孙头,将其中一袋递过去:“孙大爷,这是我昨天采的黄精,您人面广,能不能帮我拿去问问周大夫,看他收不收。您跟他说,这东西,我想卖三十块一斤。”
三十一斤?
老孙头吓了一跳,这价格比市价翻了快四倍,简直是抢钱。
他本想劝林秀芝别异想天开,但当他打开布袋,一股前所未闻的药香扑面而来时,他愣住了。
他取出一片泡进热水中,只见茶汤瞬间变得澄黄透亮,入口先是微苦,随即化为一股醇厚的甘甜,更有一股温润的暖流,从喉间直贯丹田,让他浑身都舒泰起来。
“这……这药力……”老孙头瞪大了眼睛,满脸震惊,“这哪是十年的货!至少三十年!丫头,谁家能炮制出这等神品?”
他二话不说,立刻带着药材引荐至卫生所。
周大夫本还带着几分审视,可在仔细查验、甚至亲口尝过一片后,当场拍板,激动地喊道:“收!全收!姑娘,你这十斤干货,我按五十元一斤全要了!”
当那崭新的五百元现钞交到林秀芝手中时,她的指尖轻轻抚过纸币粗糙的边缘,嘴角微不可察地扬起一抹弧度。
这是她离婚后,第一次不靠辛劳的体力,而是靠自己的“本事”,挣来的第一桶金。
“五十元一斤的黄精”这个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不到半天就传遍了梧桐镇。
赵大彪在得知自己前日只勒索到五斤“垃圾货”,而林秀芝转手就卖了五百块后,气得当场砸了饭碗,暴怒如雷。
他认定林秀芝手里必然藏着什么炮制药材的“秘方”,或是找到了什么不为人知的宝地。
当晚,他便派了两个最机灵的混混,远远地缀在林秀芝收摊回家的路上,企图探查出她藏匿“宝货”的地点。
然而,林秀芝早已察觉到了身后的尾巴。
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在村外的竹林里,不动声色地设下了一个局。
她先是故意留下一串清晰的脚印,笔直地通往猪圈小屋的方向,制造出归心似箭的假象;随后却身形一转,绕到后山,砍下几大把带刺的荆棘枝,悄悄撒在另一条可以抄近路包抄的小径上。
做完这一切,她自己则如一片落叶,悄无声息地攀上路口的一株古槐树顶,收敛气息,静观其变。
那两个混混追至竹林深处,见脚印中断,便自作聪明地分头包抄。
一人刚冲进小径,便“哎哟”一声惨叫,一脚踩中了被杂草掩盖的捕兽陷坑,摔了个结结实实;另一人则被横亘在路上的荆棘划破了脸颊,吓得屁滚尿流,仓皇逃窜。
林秀芝在树顶冷眼看着这出闹剧,悄然离去。
回到小屋时,小桃早已在她的床上安然熟睡。
她盘膝坐上草席,引导着体内因卖出药材而心情激荡的真气,冲击着任脉的第七处穴位,隐隐已有破关之象。
窗外月华如水,洒落在那枚贴身佩戴的玲珑玉佩上,青辉流转,神秘而静谧。
而远处赵家的院子里,灯火通明,赵大彪正对着一张简陋的梧桐镇地图咬牙切齿,双眼布满血丝。
直接的武力威胁和跟踪都失败了,这个女人就像一条滑不溜手的泥鳅,让他次次扑空,颜面尽失。
他死死盯着地图上林秀芝那间猪圈小屋的位置,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的低吼。
强攻不成,那就用软刀子!
他要让她在梧桐镇彻底身败名裂,再也抬不起头来!
一个阴毒无比的念头,在他心中逐渐成形。
第13章 你说我卖假药,不知真药是你闻都不敢闻的香
次日清晨,梧桐镇的空气还弥漫着露水和泥土的芬芳,一则恶毒的流言却像条吐着信子的毒蛇,悄然钻进了家家户户的耳朵。
牵头的是镇上有名的长舌妇王媒婆,她得了赵大彪的好处,此刻正叉着腰,在人来人往的菜市场口唾沫横飞:“都听说了吗?林秀芝卖的那个什么天价黄精,是拿硫磺熏出来的!不然怎么能金灿灿的那么好看?那玩意儿吃多了可是要中毒的,断子绝孙呐!”
这话说得有鼻子有眼,瞬间引爆了人群。
九十年代的乡镇,信息闭塞,人们对“化学品”有着天然的恐慌。
一时间,议论纷纷。
“我就说嘛,哪有黄精能卖五十块一斤的?肯定是做了手脚!”
“怪不得颜色那么漂亮,原来是毒药!”
“太黑心了!离婚的女人果然心狠手辣!”
风言风语很快也传到了镇卫生院。
几个年轻医生坐不住了,其中一个姓李的,刚从卫校毕业,最是讲究“科学”,他找到周大夫,急切地建议:“周老师,外头都传疯了,说林秀芝的药材有毒。咱们是不是该把那批黄精赶紧封存退货?万一吃出问题,咱们卫生院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周大夫正戴着老花镜,就着窗边的光仔细端详着一片金纹精片,闻言连眼皮都未抬一下,只淡淡道:“小李,你是医生。医生看病,是凭耳朵听,还是凭眼睛看,凭本事断?”
他将那片黄精投入一杯滚水中,只见茶汤瞬间化为澄澈的琥珀色,一股醇厚而不带丝毫杂味的药香袅袅升起。
他将杯子推到小李面前:“你闻闻,有硫磺味吗?”
小李凑上去一闻,只有一股沁人心脾的甘香,哪有半分刺鼻的气味。
周大夫又取出一片,亲自放入口中细细咀嚼,随即捻起一点药渣在指尖碾开,对着光观察其纤维形态。
“药材经硫磺熏蒸,其色浮于表,内里必显僵白;其性燥烈,入水则浑,入口则涩。你看这黄精,色泽由内而外,温润通透,药性平和醇正,渣滓细腻无硬心。这要是硫磺熏的,我这几十年的医就白当了!”
他掷地有声,但小李仍旧面露忧色。
周大夫不再多言,他叫来护士,将泡好的黄精水分给一位住院的慢性虚劳患者。
“让他连服三日,每日一剂,记录下他的反应。”
三天后,整个卫生院都轰动了。
那位常年食欲不振、面色萎黄的老患者,不仅胃口大开,能吃下一整碗饭,脸上更是泛起了久违的红润,精气神判若两人。
周大夫当着所有医护和几位病人家属的面,将剩下的黄精片高高举起,声音洪亮:“此药纯正温和,非但无毒,反有补益奇功!若说这等成色是造假,除非是老天爷亲自下凡来造的假!”
一句话,如定海神针,瞬间击碎了所有谣言。
那些曾议论纷纷的村民,此刻脸上火辣辣的,再看林秀芝的眼神,已从鄙夷变成了敬畏和好奇。
而这一切的中心,林秀芝却仿佛置身事外。
她压根没有出面辩解一句,流言最盛的那几天,她只是照常出摊卖些普通山货,收摊后便立刻回到猪圈小屋,一头扎进玲珑空间。
外界一日,空间数日。
她趁着这宝贵的时间,不但催生出了第二批更为茁壮的金纹黄精,更开始了一项大胆的尝试。
她取十年份的黄精,捣烂成泥,混合了数滴灵泉原液,再以自身刚刚突破至后天初期的内力,隔空以文火之劲缓缓催化。
这个过程耗费了她整整七日,心神与内力几乎透支。
当最后一丝真气注入其中时,那团药泥骤然收缩,最终凝结成六粒鸽子蛋大小、通体乌金、散发着奇异香气的药丸。
黄精丹,雏形初成!
林秀芝顾不上疲惫,取出一粒吞服。
药丸入口即化,一股磅礴而温润的暖流瞬间席卷四肢百骸,不过片刻,连日来的疲乏困顿一扫而空,气血充盈,内力竟也隐隐精进了一丝!
次日,她带着其中四粒丹丸,径直找到了周大夫。
“周大夫,”她将用油纸包好的丹丸递过去,“若您信我,可用此药救治急重症者。见效与否,我不求任何回报。”
周大夫打开油纸,一股比黄精片浓烈十倍的药香扑面而来。
他看着眼前这个神情清冷、目光却无比坦荡的女子,再看看手中这几颗品相非凡的丹丸,沉默了许久,终于郑重地收下:“好,我信你。”
又三日,镇上一位因肝脾虚弱、卧床半月的老农,在服用了一粒黄精丹后,当天下午竟能颤颤巍巍地下床行走,把前来探望的亲戚惊得目瞪口呆。
消息传开,老农的家属提着鸡蛋和红糖,一路敲锣打鼓地冲到卫生院,拉着周大夫的手千恩万谢。
这一次,周大夫心中再无半点疑虑,只剩下深深的震撼。
他主动找到林秀芝,态度已然是平辈论交:“林姑娘,你这本事,屈居于梧桐镇太可惜了!我愿以我个人和卫生院的名义,为你供的药材做担保,以后凡你所供,皆标注‘林氏特供’,价格由你来定!”
林秀芝却轻轻摇了摇头:“周大夫,不必挂我的名。我只有一个请求——若有家境贫困、确实需要好药救命的患者,药费可酌情减免。”
周大夫闻言一怔,随即肃然起敬,长叹一声:“林姑娘,你这哪里是商贾之心,分明是仁医之材啊!”
两人就此达成默契。
林秀芝负责提供高品质药材,周大夫负责鉴定和使用,一个稳定而隐秘的高端供货渠道就此形成。
“林秀芝连周大夫都拉拢了!”这消息传到赵大彪耳朵里,他气得双目赤红,几乎要咬碎一口钢牙。
一计不成,反倒成了对方的垫脚石,这让他如何能忍!
怒火攻心之下,赵大彪想到了自己一个在镇工商所上班的远房表亲。
他恶向胆边生,直接一通举报电话打了过去,罪名都想好了:“无证制药、非法行医!”
当天下午,工商所的执法人员便气势汹汹地找上了门。
彼时,林秀芝正在院里晾晒几筐新采的普通菌干,小桃在一旁帮忙分拣。
见到来人,她脸上没有丝毫慌乱,只是平静地擦了擦手。
“我们接到举报,说你在这里无证生产、销售药品,请你配合调查!”为首的工商干事板着脸道。
林秀芝坦然地将他们请进屋,拿出了与周大夫的所有交易凭证,上面清晰地记录着“野生黄精(干货)”、“野生灵芝(原料)”等字样,数量和单价一目了然。
“同志,我卖的是农副产品,是药材原料,从未开方治病。至于你们说的丹丸,那是我自己用来调理身体的,并未对外销售过一粒。”
她又请来了隔壁的老孙头作证:“秀芝这丫头做事敞亮,每批货都留了样本,账目也清清楚楚,绝不是那种乱来的人!”
执法人员在小小的猪圈屋里翻了个底朝天,除了找到一些寻常山货和晒干的药材,根本没发现任何制药工具和所谓的“成品丹药”。
林秀芝早已将所有贵重药品和黄精丹都藏进了玲珑空间,他们自然一无所获。
因无实质证据,这场声势浩大的调查最终不了了之。
深夜,万籁俱寂。
林秀芝盘坐在草席上,心念沉入玲珑空间。
空间内的灵田里,新一季的“龙鳞米”已经抽穗,米粒颗颗饱满,隐现金色鳞纹,眼看就要成熟。
她心中已有了新的规划:待这批米成了,便可熬制“元气粥”,专门供给那些体弱多病或大病初愈之人。
再借助周大夫的口碑,打开真正的高端滋补市场,就指日可待了。
她缓缓收功,起身走出小屋,想透一口气。
就在这时,她眸光一凝,望向远处自家旧宅的方向。
夜幕中,一抹微弱的火光在那边一闪即灭,像是手电筒的光亮!
——有人潜进了她和陈卫东的旧居!
林秀芝心中一凛,立刻将熟睡的小桃抱起,悄声送到隔壁老孙头家,只说自己有急事出去一趟。
随后,她迅速换上一身耐磨的黑衣,如鬼魅般融入夜色,朝着旧宅方向潜行而去。
离院墙还有十余丈,一阵极轻微的、刻意压制着的挖掘声便传入耳中。
她身形如叶,悄无声息地贴近院墙,透过堂屋一扇破损的窗户向内望去。
只见两个鬼祟的身影,正拿着铁锹在堂屋的东北角奋力翻着泥土——正是前几日跟踪她未果的赵大彪那两个手下!
林秀芝没有立刻惊动他们,反而悄然绕到院门之后,从怀中摸出几根细韧的藤蔓,上面早已涂抹了能引发皮肤刺痛的寒髓草汁液,飞快地在院门两侧的必经之路上设下绊索。
紧接着,她又捻起一小撮催嚏花粉,无声地洒在院中那棵老槐树下方的阴影里——此花粉末极细,遇人体温便会升腾,吸入后会令人喷嚏连连,难以自控。
做完这一切,她身形一晃,如夜枭般攀上屋顶的横梁,隐入最深的黑暗中,静静地等待着猎物自投罗网。
她的目光冰冷如霜,死死锁定着下方那两个还在埋头苦干的男人。
她注意到,他们并非在胡乱挖掘,而是在仔细比对着什么,铁锹落下的每一处,都精准地集中在以墙角那块松动的地砖为中心、方圆不足一米的位置。
那模样,不像是寻宝,更像是在执行一个明确的指令,回收一件早已知道位置的东西。
第14章 他挖我家地基,不知地底下埋着我的阵眼
她双眸微眯,犹如蛰伏的猎豹锁定了猎物。
那两个蠢贼手中拿着的,赫然是一张泛黄的草图纸!
昏暗的手电光下,纸上用铅笔勾勒的线条歪歪扭扭,却精准地标示出了老宅的院落布局,而在堂屋东北角的位置,一个潦草的红圈格外刺眼!
林秀芝的心脏猛地一沉,一股夹杂着惊怒与冰寒的记忆瞬间涌上心头。
那张图……分明是她多年前整理母亲遗物时,为了记录老物件摆放位置,随手画下的“宅院布局草稿”!
她记得清清楚楚,母亲在世时,总是在那个角落摆放一只小小的紫砂香炉,每日清晨焚香祈福。
她画下草图后,自觉无用,早该连同废纸一道焚毁了才对,怎么会落到赵大彪的手里?!
一个可怕的念头电光石火般闪过脑海。
赵大彪这个蠢货,怕是听信了什么江湖术士的鬼话,以为那香炉位置便是所谓的“风水眼”,下面藏着能让她家运势兴旺的“地脉宝藏”!
他造谣不成,便想直接来刨她的根!
滔天的怒火在胸中翻涌,但林秀芝反而愈发冷静。
她压下立刻现身将这两个蟊贼打断手脚的冲动,指尖的寒气缓缓收敛。
既然你们相信这些神神道道的东西,那我就给你们演一出真正的“鬼神之说”!
她身形一动,悄无声息地从屋顶滑下,如一片落叶般融入更深的黑暗,迅速退离了旧宅。
次日清晨,梧桐镇的集市上,谁也没有注意到,那个瘦弱伶仃的小姑娘小桃,在林秀芝的嘱咐下,买走了杂货铺里最后几包石灰粉,又扯了三尺辟邪用的红绳。
她们看起来,就像是寻常人家要修补墙角,驱邪避灾。
回到猪圈小屋,林秀芝关上门,心念一动,从玲珑空间中取出一小撮细如尘埃的沙砾。
此物名为“迷踪沙”,乃是空间内百年茯苓的孢子粉,与灵泉蒸发后凝结的微量晶体研磨而成,无色无味,一旦遇上潮湿水汽,便会升腾起如梦似幻的薄雾,吸入者轻则头晕目眩,重则产生幻觉。
是夜,月黑风高。
林秀芝再次潜回旧宅,看着那被挖开一尺多深的大坑,眼神冷冽。
她没有急着填平,而是先将大半的迷踪沙均匀地撒入坑底,再覆上一层薄土。
随后,她取出一只水囊,将稀释过的灵泉水缓缓浇灌下去,那无形的沙砾立刻无声无息地渗入地脉深处,与泥土融为一体。
做完这一切,她才将坑洞重新填平压实,表面看上去与别处并无二致。
紧接着,她又在坑洞四周几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悄悄埋下几个铜铃,用细韧的蛛丝般的绳索巧妙连接,另一端则一路牵引,穿过两家院墙的缝隙,最终系在了隔壁老孙头家屋后的鸡笼栅栏上。
一旦有人在特定区域内有大动作,铜铃微动,便会惊扰到最警醒的公鸡。
一声鸡鸣,足以成为她最完美的警报。
第三夜,子时刚过,几道黑影再次鬼鬼祟祟地摸进了院子。
这一次,为首的正是按捺不住的赵大彪本人!
他手里竟然还提着一个在九十年代乡镇极为罕见的家伙——一个笨重的金属探测仪。
“都给老子仔细点!昨晚那两个废物挖了半天都没找到,今天非得把那宝贝给挖出来不可!”赵大彪压低声音,恶狠狠地命令道。
他亲自操作着探测仪,在堂屋里四处扫描。
当探头缓缓移向那片被动过手脚的东北角时,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滴…滴滴……”探测仪发出微弱的声响。
与此同时,众人脚下的地面,竟毫无征兆地泛起一层淡淡的、乳白色的薄雾,在手电筒的光柱下如鬼魅般缭绕升腾。
“彪哥!你……你看!地上……地上冒烟了!”一个手下吓得声音都变了调,“这……这是鬼火啊!”
话音未落,另一个心慌意乱的家伙一脚踩空,正踏中林秀芝昨夜设下的绊索,整个人“噗通”一声向前扑倒,脸面结结实实地埋进了那片刚刚泛起薄雾的泥土里。
他猛地吸入一口混杂着迷踪沙微尘的空气,只觉脑袋嗡地一下,天旋地转,眼前幻象丛生。
他惊恐地瞪大眼睛,指着空无一人的井口方向,颤抖着尖叫:“娘……娘啊!我看见了!有个穿白衣服的女人……就站在井边对着我们笑!”
这一下,剩下的人彻底胆寒,腿肚子直哆嗦,纷纷想要后退。
“都给老子闭嘴!”赵大彪又惊又怒,脸上闪过一丝惧色,但贪婪最终战胜了恐惧。
他怒吼道:“什么鬼神!都是障眼法!给老子挖!”
说罢,他扔掉探测仪,抢过一把锄头,对着那片地面就猛地挥了下去!
“当!”
一声刺耳的脆响!
锄头尖仿佛砍在了什么坚硬的石头上,竟迸射出一串耀眼的火星!
就在这火星亮起的瞬间——
“铃铃铃——”
埋设在地下的铜铃被剧烈的震动引得齐齐作响!
“喔喔喔——!”
几乎是同一时间,远处老孙头家的鸡笼里,一声高亢嘹亮的鸡鸣划破死寂的夜空,仿佛一道惊雷,让整个沉睡的村子都为之一颤!
“不好!有人!”赵大彪的手下们魂飞魄散。
说时迟,那时快!
一道黑影仿佛从天而降,悄无声息地落在院门口一个负责望风的心腹身后。
那人还未反应过来,后颈一麻,便软软地瘫倒在地。
林秀芝一记手刀将其击晕,顺手夺过他手里的手电筒。
她并未露脸,脸上早已用黑布条蒙住口鼻,只露出一双寒星般的眸子。
她没有冲进去,而是用手电筒的光柱猛地照向院中那几个惊慌失措的人影,刻意压低的嗓音雌雄莫辨,仿佛来自九幽深渊,在薄雾中回荡不休:
“贪财者,断手;辱先者,灭魂!”
“今日,饶你等狗命。若再敢踏入此地一步,阴兵索命,绝无虚言!”
这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说不出的阴森与威严,钻入每个人的耳朵,让他们从心底里泛起一股寒意。
赵大彪被光柱晃得睁不开眼,只觉那声音仿佛就在耳边炸响,吓得浑身筛糠般地发抖。
他踉跄着后退,一脚踩空,惨叫一声,整个人摔进了自己刚挖开的坑里,手腕处传来“咔嚓”一声脆响,竟是生生扭伤了!
“鬼啊!真的有鬼啊!”
其余几个混混彻底崩溃,抱头鼠窜,连工具都顾不上拿,屁滚尿流地逃出了院子。
林秀芝立于残破的院墙之上,黑衣在夜风中猎猎作响。
她望着那群狼狈逃窜的背影,眼神冰冷如霜,在心中默念:“赵大彪,你想挖我的根?我便让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根基’,什么是你永远都碰不得的禁忌。”
黎明时分,天际泛起鱼肚白。
林秀芝亲手将那张被盗的草图残页投入玲珑空间内的灵泉之中,纸页遇水即焚,化为一缕青烟,彻底消弭了所有隐患。
回到简陋的猪圈小屋,她没有立刻休息,而是从空间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一枚通体雪白、宛如玉雕的雪参种子。
她走到小屋的墙角,刨开一小块泥地,将种子郑重地种下——那个位置,与当年母亲在老宅堂屋所植香炉的方位,分毫不差。
睡在草席上的小桃被轻微的动静惊醒,揉着惺忪的睡眼,看着正在忙碌的姐姐,怯怯地问:“姐姐,我们以后……还能回家吗?”
林秀芝直起身,走到她身边,抚摸着她柔软的头发,目光不再是冰冷的霜雪,而是前所未有的坚定与温柔:“不用回去了。小桃,我们要建一个我们自己的新家,一个比以前更大、更亮,谁也夺不走的新家。”
而此刻,赵家大院里,赵大彪躺在床上,手臂缠着厚厚的绷带,双眼无神地盯着天花板,嘴里不停地喃喃自语:“那个女人……她根本不是人……她是鬼……是守着那座老宅子的神……”
他的父亲,梧桐镇的村支书赵老蔫,听着儿子颠三倒四的呓语,再联想到手下人带回来的“鬼火”、“白衣女人”的说法,那张平日里威严满满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深深的恐惧。
清晨第一缕阳光透过破旧的窗棂照进猪圈小屋时,林秀芝才终于从外面潜回。
她悄无声息地掩上门,衣角还沾着晶莹的夜露与几星青绿的草屑,身上带着一股子凛冽的、属于深夜的风的味道。
第15章 他摔断了腿,不知我连他的梦都布好了局
小桃睡得正沉,粉嫩的小脸在昏黄的灯光下透着安详,浑然不知门外的世界刚刚经历了一场无声的交锋。
林秀芝没有惊动她,走到屋角的水缸边,舀起一碗清冽的井水。
她取下颈间的玲珑玉佩,心念微动,将其缓缓浸入水中。
这是她近日摸索出的新用法——玉佩不必直接接触,只需浸泡在液体中,玲珑空间内的灵泉能量便能短暂地逸散出来,赋予这碗普通的井水一丝若有似无的安神,甚至是致幻的效用。
水面荡开一圈圈微不可见的涟漪,一缕极淡的、清幽的香气自碗中升起,旋即消散。
她端着这碗“加料”的水,走到角落,那里扔着一只昨夜从赵大彪手下身上“顺”来的旧布鞋,鞋底还沾着老宅的泥土。
她用布巾蘸着水,不疾不徐地、仔仔细细地擦拭着布鞋的内衬,直到那层棉布微微湿润,吸饱了带着灵泉气息的水分。
清晨,集市刚开始喧闹,小桃便被林秀芝叫醒。
她交给小桃一个油纸包,里面裹着那只处理过的布鞋,低声嘱咐了几句。
机灵的小姑娘点点头,像只轻盈的麻雀,转眼就消失在人流中。
她要去村口的“老槐树茶馆”,趁着人多手杂,把这个“礼物”悄悄送到赵大彪每日必坐的那个位置下。
林秀芝深知,恐惧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不再需要她亲自动手,它自己会生根、发芽,长成一棵能将人拖入深渊的参天大树。
此刻的赵家大院,愁云惨雾。
赵大彪躺在床上,扭伤的手臂被绷带吊在胸前,整个人烫得像个火炉,高烧不退。
他双眼紧闭,眉头拧成一个疙瘩,额上冷汗涔涔,嘴里正无意识地发出含混的呓语。
“别……别过来……白衣服……”
他被噩梦魇住了。
梦里,他一次又一次回到那个阴森的老宅,那个该死的井边,总站着一个看不清面容的白衣女人。
她不说话,只是幽幽地盯着他,那目光仿佛能穿透骨髓。
紧接着,一句冰冷的话语在他脑中炸响:“你动我香炉,我断你命脉!”
“啊!”赵大彪猛地从噩梦中惊醒,大口喘着粗气,双眼布满了骇人的血丝。
他下意识地一摸床头,却摸到了一件冰凉潮湿的东西。
他惊疑不定地拿过来一看,瞳孔骤然收缩!
那……那是他常穿的一只旧布鞋!
昨晚混乱中不知丢在了哪里,此刻竟诡异地出现在他的枕边!
鞋内里子湿漉漉的,散发着一股发霉的腐烂气味,细细一闻,还夹杂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类似草药的淡香。
“谁!是谁干的!”赵大彪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疯狗,歇斯底里地咆哮起来,“哪个兔崽子把这玩意儿弄到老子床上的!”
下人们战战兢兢地围过来,个个面面相觑,没一个敢承认。
正在院里串门的王媒婆探头探脑,压低声音对赵大彪的母亲嘀咕:“哎哟,这怕不是鞋自己长脚跑回来的吧?我老婆子可听说,那林家老宅子邪性得很,以前就有人说晚上能听见女人的哭声,怕是真有冤魂守着……”
流言如瘟疫般在赵家散开,昨晚跟着去的几个混混更是把“鬼火”、“白衣女鬼”的见闻添油加醋地传扬出去。
一时间,再没人敢提去老宅掘地的事。
赵大彪听着外面的窃窃私语,气得浑身发抖,但那股子深入骨髓的恐惧却怎么也压不住。
他越想越怕,又不肯在一个女人面前认输,面目狰狞地咬牙切齿道:“鬼?老子就不信这个邪!给我去镇上,把最有本事的道士请来!老子要画符镇宅,开坛做法,我倒要看看是哪个孤魂野鬼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林秀芝很快便从小桃口中得知,赵家花大价钱请来了一个走街串巷的游方道人,正在她家旧宅门口又是贴黄纸,又是撒糯米,上蹿下跳地“作法”。
她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当晚,夜色如墨。
她如一只狸猫,悄无声息地潜入旧宅祠堂的废墟。
心念一动,一撮暗紫色的粉末出现在她掌心。
此物名为“引魂粉”,乃是玲珑空间内一株百年曼陀罗的花粉,与灵泉水蒸发后的结晶研磨而成,无毒,却能在燃烧时释放出一种奇特的香气,诱发人产生短暂的幻视。
她借着夜风,将粉末悄悄洒在道人白天摆放的那个破香炉底部。
随后,又在墙角不起眼的砖缝里,埋入一片从废品站淘来的薄铁皮,上面系着一根几乎看不见的细麻线,一路牵引到院外几十米远的一棵老槐树上。
第二天,道人准时开坛。
他点燃三炷香插入香炉,口中念念有词,手舞足蹈。
围观的村民大气不敢出,都伸长了脖子看热闹。
就在香火烧到一半时,异变陡生!
只见那香炉中的火焰“呼”地一下,毫无征兆地窜起三尺多高,火苗竟呈现出诡异的幽蓝色!
一股奇特的异香瞬间弥漫开来。
与此同时,“咔哒”一声轻响,仿佛是地下有人在叩击棺材板,声音不大,却在寂静的人群中显得格外清晰刺耳!
那是林秀芝埋设的薄铁皮,被香炉传导的热量炙烤,受热不均而猛然弯曲发出的声响。
“妈呀!”围观的村民中不知谁喊了一声,人群顿时炸了锅,所有人面无人色,尖叫着四散奔逃。
那道人更是吓得魂飞魄散,手里的桃木剑“当啷”一声掉在地上,连滚带爬地往外跑,嘴里还惊恐地大叫:“不得了!不得了!此地阴气冲天,怨念深重,非我凡人能治!这钱我不要了,告辞!”
赵大彪彻底傻眼了,脸色惨白如纸。
这一次的失败,让他的精神几近崩溃。
但他那偏执的性格却不容许自己就此罢休。
他开始疯狂地寻找失败的原因,很快,一个念头钻进了他的脑子:林秀芝一个村姑,哪来这么多神神道道的手段?
她最近频繁出入镇卫生所,一定是跟那个周大夫勾结上了,用什么药物来装神弄鬼,还想借公职人员的手来打压自己!
对,一定是这样!
一个恶毒的计划在他心中成型。
他派人死死盯住周大夫的出诊路线,准备制造一场“医生收受病人贵重礼品”的假象,拍下照片,然后去镇纪委举报,把周大夫拉下水,再顺藤摸瓜牵连到林秀芝!
然而,他的一举一动,早已落入林秀芝的算计之中。
她早就察觉到了附近鬼鬼祟祟的身影。
她不动声色,在去药铺卖药材时,故意留下一批品相普通的黄精,当着众人的面对药铺老板说:“这批黄精算我送的,劳烦您转交给周大夫,让他老人家试用一下,看看药性如何。”
一切都做得光明正大,滴水不漏。
当晚,一道黑影潜入镇政府大院。
林秀芝伪装成夜间清洁工,悄无声息地摸到纪委办公楼外,将一小撮比灰尘还细的迷踪沙,弹入了二楼某个办公室窗台上晾着的茶叶罐里——据她打探,那个办公室的主人,正是负责接待举报的科员,也是赵家的一个远房亲戚。
第二天,当赵大彪的人拿着“证据”前去举报时,那位科员正喝着那杯“加料”的茶。
他只觉头晕眼花,看着周大夫正常的药材采购记录,竟看成了账目漏洞,言辞凿凿地就要立案。
结果可想而知,他被闻讯而来的上级领导指着鼻子一顿痛骂,斥责他“眼神不好就去治病,不要胡乱立案,败坏单位风气”!
赵大彪的又一次布局,以一种啼笑皆非的方式惨淡收场。
夜深人静,林秀芝在猪圈小屋内,心神沉入玲珑空间。
新一批的龙鳞米已经结穗,米粒晶莹剔透,宛如玉雕,散发着沁人心脾的清香。
她心中已有了规划:等这批米成熟,便可熬制“元气粥”,供给那些体弱多病却家境殷实的人家。
再借着周大夫的口碑打开销路,这便是她商业帝国的第一块基石。
她从空间中退出,走出小屋透了口气。
忽然,她眸光一凝,望向远处自家旧宅的方向——一道微弱的火光一闪即灭,快得如同错觉!
有人!而且是在这个时间潜入!
她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迅速将小桃抱起,送到隔壁老孙头家,拜托他暂时照看。
自己则换上一身便于行动的黑衣,如一道鬼魅,向旧宅疾速潜行而去。
越是接近,挖掘声便越是清晰。
她贴着院墙,透过窗户的破洞向内望去,只见两个黑影正挥舞着铁锹,在堂屋东北角的那个老位置,疯狂地翻着土!
还是赵大彪的手下!
但这一次,他们似乎不是在乱挖。
林秀芝没有惊动他们,反而悄然绕到院门两侧,将两根涂满了寒髓草汁的绊索绷紧在黑暗中。
随后,她又在自己准备藏身的槐树下,撒了一把催嚏花粉——这种花粉遇上人体散发的热气,便会释放出微尘,让人忍不住打喷嚏。
她做完这一切,便如猎人般隐入最深的暗影,静静等待着。
赵大彪屡战屡败,却依旧不死心,这次的行动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显章法,仿佛背后有高人指点。
林秀芝心中升起一丝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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