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内的尘埃还未落定，林远图便匆匆屏退了所有族人。这位六品官身的老家主，此刻正用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林渊掌心的金色纹路，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打磨过："渊儿，你这……可是气运具现？"
林渊收回手掌，史鉴的金光隐入肌肤。他扶着祖父在祖祠的蒲团上坐下，目光扫过四周林氏列祖列宗的牌位。在史鉴的视野里，这些牌位上方本该有丝丝缕缕的气运金线汇聚成河，如今却只剩断壁残垣，像被白蚁蛀空的房梁。
"祖父，气运到底是什么？"林渊没直接回答，反而抛出一个看似天真的问题。
林远图愣了愣，苦笑道："你自幼修行，竟问出这话？气运便是民心念力，是百姓对林氏百年镇守青州的认可。我们林氏祖上曾在此地击退蛮族七次，护得一方平安，这才凝聚了白虎气运。可如今……"他指着那些黯淡的牌位，"民心散了，气运自然就散了。"
"不，祖父错了。"林渊摇头，语气平静得可怕，"气运不是散了，是被偷了。"
他再次摊开手掌，史鉴金光微吐，在空气中勾勒出一幅立体的气运流向图。七根血色丝线从祖祠地下延伸而出，最粗的三根通向城西赵氏府邸，另外四根则分别连接着郡守府、儒家书院、法家刑堂和兵家军营。这些丝线像活物般蠕动，正不断吞噬着祖祠中仅存的一丝金芒。
"这是……"林远图霍然起身，六品官身的威压不受控制地外泄，"窃运阵的完整阵图？你怎能……"
"孙儿修为虽废，但眼睛还没瞎。"林渊打断祖父，指尖轻点那根最粗的血线，"祖父请看，赵氏这根线不仅偷气运，还在偷我们的'根'。"
随着他话音落下，史鉴光芒大作，竟将那根血线放大百倍。丝线内部，无数细小的符文如蚂蚁般爬行，它们不是单纯的气运通道，更像是一种"嫁接"之术。赵氏的青狼气运正通过这根线，一点点蚕食林氏白虎气运的"本源印记"。
"本源印记？"林远图脸色煞白，"你是说……"
"没错，他们不只是要林氏衰败，更要彻底取代林氏在青州的'历史地位'。"林渊的声音像冰锥落地，"一旦本源印记被完全吞噬，林氏将彻底从青州的历史中被抹去。后人会记得赵氏镇守青州，会记得赵氏击退蛮族，而我们……"他指了指那些牌位，"将成为没有名字的孤魂野鬼。"
林远图踉跄后退，一屁股坐在蒲团上。这位经历过无数风浪的老将，此刻竟像个无助的孩子。他当然明白"历史地位"意味着什么——在这个世界，历史就是力量，就是修行的根基。若林氏真的被从历史中抹除，那才是真正的万劫不复。
"可赵氏半圣老祖为何要如此？"老人喃喃自语，"我林氏已衰败至此，对他而言不过蝼蚁……"
"因为祖父您还活着。"林渊眼神冰冷，"您是六品官身，是林氏最后的'历史见证者'。只要您在世一日，林氏的气运本源就不会完全消散。赵氏半圣需要的是一个'干净的容器'，来承载他突破圣人境界的'祭品'。"
"祭品？"林远图猛地抬头。
林渊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闭目催动史鉴。气运值再次消耗10点，【当前气运值：25/100】。他的意识沉入历史长河，看见了三年后的画面——青州大比，赵清雪以七品官身夺魁，赵氏半祖在祖地开坛祭天，而祭坛中央绑着的，正是林氏族人。
"三年后的青州大比，赵氏半圣会借赵清雪夺魁之势，以林氏全族血脉为祭，强行冲击圣人之上。"林渊睁开眼，瞳孔中倒映着血色未来，"祖父，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林远图沉默良久，突然伸手按在林渊肩头，一股温和的气运渡入孙子体内："渊儿，你告诉祖父，你这能力……可会伤你根本？"
林渊心中一暖。都到这种时候了，祖父首先担心的还是他的安危。他摇摇头："孙儿自有分寸。只是如今气运枯竭，需得尽快补充。"
"如何补充？"林远图急切道，"家族库房里还有三品气运丹五枚，我这就取来！"
"不必。"林渊阻止祖父，"气运丹是死物，治标不治本。孙儿要的是……活的气运。"他看向祠堂外，二叔院子方向，"二叔这些年养了不少私兵吧？九品官身的私兵，每人至少能提供1点气运。"
林远图倒吸一口凉气："你要……"
"军功爵体系，首重军功。"林渊掌心史鉴金光大作，那枚"史"字符文竟脱离手掌，悬浮在二人之间，"祖父，孙儿今日便重启林氏军功爵。凡我林氏子弟，斩九品敌一人，可晋公士；斩八品敌一人，可晋上造；斩七品敌一人，可晋簪袅。二叔那些私兵，便是第一批军功。"
"可他们都是林氏族人……"林远图犹豫。
"不，他们是赵氏的狗。"林渊冷笑，"史鉴不会认错，他们身上的气运丝线，连着的是赵氏的青狼印。祖父，对敌人仁慈，便是对自己残忍。"
林远图看着孙子眼中的决绝，恍惚间仿佛看到了百年前那位杀伐决断的先祖。他终于点头："好！我这就下令，调你二叔去城外铁矿'巡视'三日。这三日，家族私兵由你节制。"
"多谢祖父。"林渊躬身一礼，眼中却闪过一丝精芒。三日时间，足够他做太多事了。
当夜，林渊盘坐于自己破败的小院中。月光如水，洒在史鉴上，那枚玉玺碎片竟开始自主吸收月华。林渊将白天吸收的35点气运全部调动，按照推演出的《林氏新军功爵》法门运转。
剧痛袭来！
气运如刀，在他经脉中横冲直撞。废掉的丹田像被千万根针同时穿刺，但林渊咬紧牙关，前世在考古现场风吹日晒的坚韧，此刻全化作了修行的毅力。他能感觉到，史鉴正将气运转化为一种全新的力量——不是儒家的浩然正气，不是法家的律令之气，而是……杀伐之气！
【气运灌注中……】
【丹田修复进度：10%……30%……60%……】
【警告：杀伐之气与宿主体质冲突，建议融合历史印记缓冲】
林渊毫不犹豫地将心神沉入史鉴，选择融合"林破虏"的历史印记。刹那间，他仿佛化身为那位开国功臣，在尸山血海中冲锋陷阵。无数战场记忆涌入脑海，如何凝聚军心，如何以杀养运，如何以战破境……
黎明时分，林渊睁开眼，瞳孔中竟掠过一道金色锋芒。
【修复完成】
【当前修为：九品官身（公士）】
【气运值：0/100】
【杀伐之气：35/100】
【新功能解锁：气运掠夺】
他站起身，感受着体内奔涌的力量。这力量与当初被废的修为截然不同，更霸道，更直接，仿佛随时渴望着饮血。窗外传来脚步声，是福伯。
"世子，老家主已将二老爷调去铁矿。家族私兵三百人，正在校场等候。"
"知道了。"林渊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青衫，推门而出。晨雾中，他的身影单薄却挺拔，像一柄即将出鞘的利剑。
校场上，三百私兵列队而立。他们看似恭敬，眼神深处却藏着不屑。这些人都是二叔的心腹，早已习惯了那位"废人"世子的懦弱。
林渊走到点将台上，目光扫过众人。在史鉴的视野里，每个人头顶都连着一根血线，通向赵氏府邸。他笑了，笑容温和。
"诸位，今日召集你们，只为一件事。"他缓缓拔出腰间长剑，剑尖指向地面，"我林氏，要重启军功爵。凡斩敌一人，赏气运丹一枚；斩敌十人，晋九品官身；斩敌百人……"他顿了顿，声音陡然转冷，"可为我林氏座上宾。"
台下响起压抑的嗤笑声。一个九品官身的百夫长忍不住开口："世子，我等每日操练，哪来的敌人？"
"敌人？"林渊剑尖一挑，直指那百夫长眉心，"你，便是敌人。"
金光乍现，史鉴化作一道金色锁链，瞬间洞穿那百夫长胸膛。血线断裂，一股精纯的气运顺着锁链涌入林渊体内。
【气运掠夺成功】
【获得气运值：15】
【杀伐之气+10】
全场死寂。
林渊收剑，看着那具缓缓倒下的尸体，语气依旧平静："勾结外敌，窃我林氏气运，罪该万死。诸位，还有谁想试试？"
无人敢动。在史鉴的威压下，他们头顶的血线清晰可见，铁证如山。
"很好。"林渊转身，留下一句冰冷的话，"三日之内，斩断赵氏血线者，活；斩不断者……"他没说完，但所有人都明白了。
晨光中，林渊的身影消失在回廊尽头。他掌心史鉴微微发烫，【当前气运值：15/100】，【杀伐之气：45/100】。他知道，从今日起，他不再是那个考古学家林渊，而是这方世界里，第一个以史为鉴、以杀证道的……逆命者。
而赵氏府邸深处，赵清雪看着手中断裂的血线，美眸中闪过一丝惊愕与……难以言喻的异彩。
"林渊，你果然……藏得很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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