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包里掏出止疼药吃下去,我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在医院拿药的时候,主治医生望着我一脸惋惜。
“这么年轻的小姑娘,怎么会得胃癌!”
我心里只有苦笑。
从小到大,我都是饥一顿饱一顿。
妈妈从不管我是吃饱还是穿暖,她恨不得我死掉才好。
我三岁的时候,她要出差,将我一个人放在家里五天五夜。
最后等她回来,我已经饿得吃家里的垃圾。
她还嫌弃我脏,大冬天将我锁在阳台一个晚上。
类似这样的事情,我经历过无数回。
可每一次,我都能奇迹般的活下来。
虽然命硬,可是也落下了一身的病。
妈妈也从来不带我去看医生。
她一直说我是打不死的小强,这点病痛对我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扛扛就过去了,不要浪费钱。
直到我在学校痛到晕倒,才查出患了胃癌,已经到了晚期。
差不多只剩一个月好活。
医生打电话给妈妈的时候,她却只有满满的不耐烦。
“你们这些骗子诈骗伎俩能不能高明些?”
“江曲思活蹦乱跳的,哪里像是胃癌晚期的样子?”

“她命那么硬,阎王都不收她!”
“这要是真的,我都得去庙里烧高香!”
“想利用她骗我的钱,这辈子都不可能!”
医生挂掉电话后义愤填膺。
“怎么会有这样的妈妈,这么盼望自己的女儿死?”
我惨然一笑。
是呀,我也想知道。
怎么会有这样的妈妈?
无时无刻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死。
我私底下问过外婆。
外婆只搂着我,一味地流泪。
“孩子,不要恨你妈妈,她是有苦衷的。”
我那时在想,有什么苦衷,会恨不得自己的孩子去死!
长大些之后,我猜想是不是因为我那个从未露面的爸爸。
我无意中在妈妈面前提起爸爸。
那一次,是我离死亡最近的一次。
我妈用绳子将我绑起来,操起擀面杖,将我打到吐血。
她面色狰狞,是我从未见过的恐怖。
“你还敢提起你爸,你跟你爸都是一个德行。”
“都是孽种,畜生。”
“我把你养这么大,没见你念我的好,还敢提起你爸!”
“我今天就看你命有多硬!”
最后是外婆赶到,我才捡回一条命。
那时,我妈已经打断了四根擀面杖,两根拖把。
外婆看到浑身是伤的我,愤怒的给了妈妈一耳光。
“她到底是你的女儿,你真想打死她?”
结果,我这个被打的吐血的人还没哭。
妈妈却像受了天大的委屈,哭的撕心裂肺。
她不断地捶打着自己的肚子,眼泪不停地流。
“我从不想要她当我的女儿。”
“我的人生都被她毁了!”
“当年在肚子里她为什么不死,为什么不死!”
从此,我再不敢在妈妈面前提起爸爸。
长到十来岁之后,我以为妈妈对我的恨意小了一些。
有时候,她也会对我和颜悦色,甚至偶尔还会买我喜欢吃的水果给我。
可如今看着手里这张生死状。
我才知道,妈妈对我的恨意从没有减少。
只是这一次,我一定能如她的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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