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夜没睡。
当窗外的天色从墨黑变成灰白，最后透出一丝光亮。
我也想通了。
那个想把公司建成一个“家”，把所有员工当“家人”的李长河，太傻了。
家人是不会在背后捅刀子的。
我拿出手机，给岑芳发了条微信。
【你说的对，是我错了。】
岑芳秒回。
【你能想通就好，我这也是为了公司。你打算怎么处理？发个道歉声明，然后给员工发现金？】
我看着他的回复，回了两个字。
【开会。】
早上九点，我通知全员，开紧急会议。
张姨和那几个挑头的年轻人，得意洋洋地坐在了会议室的第一排。
他们交头接耳，脸上是胜利者才有的笑容。
我走进会议室，整个屋子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有同情，有幸灾乐祸，更多的是看戏。
我站到台前，深深鞠了一躬。
“对不起。”
台下一片哗然。
张姨的嘴角咧得更开了，她旁边那个拍视频的实习生，甚至拿出手机，准备记录下这“历史性的一刻”。
“过去这段时间，是我一意孤行，忽略了大家的真实需求，没有给大家选择的自由。”
“我深刻地反思了自己，我错了。”
台下的窃窃私语声更大了。
已经有人开始拿出计算器，盘算着每天100块，一个月能多拿多少钱。
我看着他们脸上贪婪又兴奋的表情，继续说下去。
“为了表示我的诚意，也为了响应大家的呼声，我决定，顺应民意！”
我顿了顿，公布了第一个决定。
“第一：即日起，公司沿用两年的免费午餐制度，正式取消。”
“哗——”
会议室里响起一片压抑不住的欢呼声。
张姨激动得脸都红了，用力拍着巴掌。
我抬手，示意大家安静。
然后，我公布了第二个决定。
“第二：午餐形式，改为报销制。公司充分尊重各位的自主选择权，大家可以去任何地方吃自己想吃的东西。”
台下又是一片骚动。
我看着他们期待的眼神，一字一句地说道：
“每人每日，报销上限，三十元。”
欢呼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的表情，都凝固在了脸上。
张姨那张笑开了花的脸，瞬间垮了下来，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我没理会他们的反应，继续补充第三条规则。
“第三：报销需要提供正规的餐饮发票，抬头必须是公司全称，项目为‘餐费’，手写无效。”
“每月25号，将当月所有发票统一交给行政，由行政部、财务部和我本人，三级审批。”
“审批通过后，报销的钱款，将随下下个月的工资，一并发放。”
我说完，整个会议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之前那些兴奋的、期待的、幸灾乐祸的眼神，全都变成了错愕和不敢相信。
我看着台下那一张张精彩纷呈的脸，心里没有任何波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