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艘游轮在黑夜中缓缓前行。
天台昏暗的灯光下,顾悠如一瘫烂泥,委顿在地。
她的手死死地护着高高隆起的肚子,然而鲜血还是不停的往外涌。
顾悠已经感觉不到痛苦,眼神渐渐涣散。
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期待的看向搂着沈心棠的男人。
“江涛,你有没有爱过我?”
江涛的眼神怨毒又残忍:“爱?哈哈!要不是为了江氏的股份,你以为我会娶你一个怀着野种的残花败柳?”
沈心棠轻蔑的瞟了眼濒死的顾悠,又给她一记重击。
“哦,忘了告诉你,我其实是你同父异母的亲姐姐,只是你妈太厉害,爸爸一直不敢承认我和我妈。”
“不……不……”顾悠无力的摇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江寒彻对你可真是情深意重啊,净身出户,把整个江氏千亿财富都给了你。”江涛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只要你死了,江氏就是我的了。”
沈心棠依偎在江涛怀里,高跟鞋碾上顾悠的肚子,声音阴森。
“顾悠,你挡了我的路,你孩子挡了我孩子的路,你们去死吧!”
话音未落,江涛和沈心棠抬起顾悠,用力扔向大海。
冰冷的海水从四面八方灌进来,顾悠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不停的往下沉。
绝望如同海水,将她密密匝匝的包围。
恨!
没想到她全心全意爱着的男人,不但绿了她,还亲手将她送上死路。
她视同手足的表姐,竟然是爸爸的私生女,一直在处心积虑的害她、谋夺她的财产。
她做鬼都不会放过那对狗男女!
忽然,顾悠感觉到她被抱住了,而后有空气渡进嘴里,她的身体不停的往上升。
“哗啦”一声,顾悠浮出水面,她睁开眼睛,借着薄薄的星光,看到一张棱角分明的脸。
江寒彻。
她的前夫,江涛的幺叔。
他癌症晚期,医生断定活不过三个月。
江寒彻眼窝深陷,瘦骨嶙峋,眼里是满满的担心。
“悠悠,你怎么样……啊……”
伴随着一声惨叫,顾悠感觉到江寒彻的身子猛地往下一沉,与此同时,一股大力将她往外推开。
她还没反应过来,就感到腿上传来撕心裂肺的剧痛,再度被扯进水里。
血腥味扑鼻而来。
……
“……救命!救命!”
顾悠嘶声尖叫着醒来,如触电般猛地坐起身,剧烈的喘着。
头晕目眩,眼冒金星。
“悠悠!悠悠!你终于醒了!你吓死妈妈了!”顾丽君抹着眼泪抱住顾悠。
顾悠一愣,震惊的瞪大眼睛:“妈?”
妈妈不是两年前就车祸死亡了吗?
顾丽君松了一口气,给顾悠擦擦汗,温柔的安抚:“你说你呀,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干嘛非要寻死呢?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可叫妈妈怎么活啊?”
顾悠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她这是重生了?
顾悠用力咬了一下舌尖,嘶——好痛!
真的!
她真的重生了,回到跟江寒彻订婚的当天晚上。
而她为了江涛那个渣男,不顾三代世交、二十年青梅竹马的情分,在订婚当天撞墙自杀。
哈!
连老天爷都觉得她上辈子死的太窝囊,给她一个重新来过的机会。
这一世,她要血债血偿,把江涛和沈心棠欠她的,连本带利讨回来!
病房的门被推开,沈心棠快步走来。
“悠悠,你总算是醒了!可把我们吓死了!”
顾悠呼吸一顿,恨意疯狂翻滚上涌,直冲脑门。
好一个同父异母的妹妹!
她的好爸爸陆政廷,圈子里出了名的宠老婆宠女儿,居然有个跟她同岁的私生女,瞒了足足二十年!
上门女婿把私生女假装是外甥女带进家门,让她锦衣玉食,进而鸠占鹊巢,可真是好手段啊!
有那么一刻,顾悠简直想不顾一切的扑过去,掐死她,剁了她。
不!
那远远不够!
沈心棠,江涛,这对狗男女不能死的那么简单,那太便宜他们了。
沈心棠坐在床边,对顾丽君说:“舅妈,你先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呢。”
顾丽君不疑有他,疲惫的叹口气:“心棠,你好好陪陪悠悠,开导开导她。”
“悠悠,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江健生脑溢血,刚动完手术。”
沈心棠贼眉鼠眼的四下扫视一圈,神秘兮兮的凑近顾悠,嘀嘀咕咕。
“你跟江寒彻说,你想去探望江健生。只要你再大闹一场,江健生不死也得去半条命。”
“上午你在订婚宴上闹自杀,把江健生气得脑溢血,江家对你很不满。要是你明天再去病房一闹,江家一定会主动跟你解除婚约。”
顾悠冷冷地斜睨沈心棠,讥讽的开口:“江健生真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跟江寒彻的婚约是能解除,可我跟江涛也完蛋了。”
沈心棠眼神一闪,呵呵干笑:“江健生已经是个棺材瓤子了,还能有多少活头?你还年轻,再等个三五年的,江健生一死,谁还能拦住你跟江涛在一起?”
“再说了,江寒彻执意要娶你,你要是再不破釜沉舟,就只能嫁给江寒彻,那你跟江涛……”
沈心棠说到这儿就顿住了,意味深长的看着顾悠。
顾悠垂着眼帘,一言不发。
前世,她以为沈心棠是真的支持她追求爱情,对她推心置腹。
跟江寒彻闹得最厉害的时候,孤立无援的顾悠,对于沈心棠的建议言听计从。
现在看来,沈心棠是怕她成为江家少奶奶,顾氏最终并入江氏,她什么都得不到。
“悠悠,悠悠!”沈心棠推了推顾悠,拧着眉头催促,“你说话呀!”
这个蠢货空有一张漂亮脸蛋,没有半点脑子,还不是任由她摆布!
沈心棠心底冷笑连连。
顾悠扫了眼沈心棠,从她眼中捕捉到一丝恶毒的嫉恨。
“悠悠,你可一定要记住,明天能闹多大就闹多大。你闹得越厉害,江家对你的意见就越大,你跟江寒彻的婚事,也就越有可能取消。”
顾悠摆了摆手,不耐烦道:“知道了,我要睡了,头疼。”
沈心棠千叮咛万嘱咐,才不放心的离开。
沈心棠刚走,顾悠的手机就响了。
垂落的眼帘懒懒掀起,一丝冷意从眸底缓缓上浮。
呵,又一个演员就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