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爱婴堡里暖气开得足，空气中弥漫着奶粉和婴儿沐浴露的甜香。
我却觉得这股味道让我反胃。
我一眼就看到了他们。
在婴儿床专区。
周寻站在那，身边靠着一个年轻女人。那女人穿着宽松的孕妇裙，小腹微微隆起，一只手亲昵地挽着周寻的胳膊，另一只手抚摸着肚子，脸上是幸福又娇羞的笑。
周寻的侧脸，是我看了七年的侧脸。此刻，那张脸上写满了我从未见过的温柔和耐心。他正低头听着女人说话，嘴角挂着浅笑，眼神专注得好像全世界只剩下她一个人。
导购员在旁边热情地介绍着一张进口的婴儿床。
“周先生，您看这张，纯实木的，环保油漆，对宝宝的健康最好。”
女人仰头看他，声音娇滴滴的。
“寻，这张好漂亮，我们的宝宝一定会喜欢的。”
寻。
她叫他，寻。
我的胃里翻江倒海，心脏的钝痛一阵阵袭来。
周寻伸手，轻轻刮了下女人的鼻子，动作亲昵又自然。
“你喜欢就好。”他拿出黑金卡递给导购。“就这张，包起来。”
那一刻，我感觉自己像个小丑。一个不请自来，打扰了王子和公主幸福生活的小丑。
我再也忍不住，大步走了过去。
“周寻。”
我的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专区里，足够清晰。
周寻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他看到我，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被冷漠覆盖。他下意识地把那个女人往身后挡了挡，但那一瞬间，他的目光越过她的肩膀，看向我，那眼神里除了慌乱，还有一丝我当时没能读懂的……哀求？
那念头一闪而过，快得像幻觉。
他冷硬的语气将我打回现实：“你怎么来了？”
他的语气，像是对着一个不速之客。
我死死盯着他，盯着他护在身后的女人。“我不该来吗？”
“我不来，都不知道我老公这么体贴，都快当爹了。”我的话里带着刺，每一个字都扎向他。
那个女人从他身后探出头，怯生生地看着我，眼睛里水汪汪的，一副受了惊吓的小白兔模样。
“寻，她是谁啊？”
周寻皱起眉，语气严厉。“方蕴，你别在这无理取闹。”
无理取闹？
我看着他，忽然就笑了。
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我无理取闹？”
“周寻，你带着别的女人，买着给别的女人的孩子的东西，用着我的副卡，现在说我无理取闹？”
“你还要不要脸？”
周围的顾客和导购都看了过来，对着我们指指点点。
周寻的脸色变得铁青。他拉着我的手腕，想把我拖到一边。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回家说。”
我甩开他的手，力气大得我自己都惊讶。
“回家？回哪个家？”
“是回我们那个家，还是回你和她的家？”我指着那个女人，声音尖锐，“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种吗？”
周寻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眼神冷得像冰。
“方蕴，你闹够了没有？”
“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丢人现眼。
这四个字，彻底击碎了我心里最后一点侥幸。我的心，像是被扔进绞肉机，搅得血肉模糊。
我看着他，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周寻，我们离婚。”
他愣住了。旁边的女人也愣住了，随即眼神里闪过一丝窃喜。
周寻看着我，看了很久。他的眼神很复杂，有震惊，有痛苦，还有我看不懂的东西。
最终，那些情绪都沉淀下去，只剩下麻木。
他几乎没有犹豫，就点了头。
“好。”
一个“好”字，轻飘飘的，却像千斤巨石，把我砸得粉身碎骨。
他接着说。“我净身出户。”
他越是干脆，我越是觉得屈辱。仿佛我们七年的感情，七年的婚姻，在他眼里，一文不值。可以随时丢弃，毫不留恋。
我看着他那张冷漠的脸，看着他身边那个得意洋洋的女人。
心里的恨意，像藤蔓一样疯狂滋生。
我发誓。
周寻，还有那个女人。
我一定要让你们，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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