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接近黄昏,一辆马车晃晃悠悠地钻进了一条胡同里。
顾文博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声音也愈加绝望和呜咽:宛娘你,你不要害怕,虽然往后我不能陪在你身边,但你上有高堂需照顾,你一定会勇敢的走过去的,对吗?
走过这一片漆黑的夜,便会有曙光,那个时候你就什么都不用怕了我知道的,你一定能行这沉闷的话语,最终也不知是对谁讲。
随着马车慢慢地停下,一户高墙深院的后门快速打开,门内两个婆子疾步走了出来,具是膀大腰粗,好不凶悍,让人不敢轻易招惹。
顾举人该下车了罢?一穿靛蓝色旧衣裳婆子走上前,直接伸手掀开了车帘,她脸色不耐,虽然很努力的压制着,但在看到他清秀如竹的模样后,眼风里依然带着些许诧异和鄙夷的打量。
这种蔑视以往必定会让他满腔怒火的上前理论,而如今只能狼狈而逃。
他挺直了背脊,理齐了衣裳,一步一步的走了下去,落地后他的身形晃了一晃,却又稳稳地疾步向前走去,消失在胡同里。
几个婆子半抱半扶着林宛白坐了轿,手脚麻利的抬着轿子从后门进了去。
沉香院守门的婆子早已得到消息,一听到动静就开了院门,把人放了进去。
一行人直接进了沉香院的西厢房安置好了林宛白,就要退出去,那靛蓝色的旧衫婆子临走前忍不住抬眼朝床上看去,那人儿容貌极盛,一派风流绮丽,如此容貌风华恐与仙人无异。婆子不禁一愣,随即被身旁的人拉了一下跟出了西厢房。
那婆子出了沉香院,还未缓过神来,情不自禁地感叹道:我活了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这样标致的人物,难怪
慎言!早先拉她一把的婆子又捅了她一下。
这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能容她们这些下人津津乐道,更何况沉香院里住的那位爷也不是个一般的人物,知县大人在他面前尚要卑躬屈膝,哪里轮得到她们说三道四。
再说这本就不是什么好差事,沾得太多了说不准还要惹一身的骚。
几个婆子步履匆匆的离开了。
林宛白悠悠转醒已是傍晚时分,屋内传来一道陌生的男子声音:这么久了,还没有消息吗?
回话的人声音略显踌躇:暂时还没有不过
仅是这几句话,就已经把林婉白吓得魂不附体了。
她惊得霍然坐起,惶惶地望向那两男子谈话之处。
正对面窗前的塌上坐着一个身穿黑色程子衣,轮廓深邃的青年男子,他坐姿不羁,一腿曲起长靴踩在塌上,随性地把玩着手中马鞭,显然刚外出回来,一副随心所欲的姿态。而他对面站着一个男子,背影同样十分挺拔。
宋瑾淮听到动静,抬眼略一扫,手中的马鞭一下下随意敲打在茶桌的侧面,轻笑一声:醒了?
站在一旁的于才良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你到会赶上好时候,我这刚进来,你便醒了,是迫不及待的想见我一见?他面含笑意语气戏谑,侧脸看她。
夕阳已落半,林宛白躺在屋内深处的床上挣扎着起身,声音带着惊惶地问: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