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茵见穆仁生扔掉了含笑花枝,这才敢让他靠近。
“它,就在刚才,我看见了它发光了。”绿茵轻扶着穆仁生的肩膀,她也很奇怪为什么会这样?
“刚才?是什么时候?”穆仁生问。
“就在你说话的时候。”绿茵很肯定的说。
“我说话?兜了什么?”穆仁生边说边侧头回忆刚才的说话。
绿茵也和他一起回忆,“好像是亲上加亲那句?”
“亲上加亲?”穆仁生更是疑惑万分,“你是说,就那一句话,让那含笑花枝长出一片嫩叶?”
绿茵有点不敢肯定地点点头。
穆仁生走过去,重新捡起那根含笑花枝,翻来覆去地察看了数遍,又望了望绿茵,突然对着含笑花枝再说一句。
“亲上加亲!”
“哎,有了,在下面。”这次,绿茵看得真切。
就在这时,穆仁生的手指又是一阵麻痹,转而,他也看到了那小花枝的中间,有一泡huang色的萤光罩住了两片树叶之间,黄光先是有如散状的水泡,再慢慢地汇聚成一片叶子的形状,然后,鳞次栉比地往叶柄处有序地消隐了。一片鲜绿水嫩的叶片也随着光罩的消失而显露在穆仁生他们的眼前。仿佛是魔术,却又实质存在。
两人不禁目瞪口呆,面面相觑了半晌。
他们真的不敢相信,这童话般神秘**的流光溢彩,还真的在他们面前飞舞流逝。
那美丽的萤光是怎么回事?那鲜绿的叶片是怎么回事?是梦吗?还是遇鬼了?
“不是遇鬼了吧?”冯绿茵打了个寒战问。
“不会吧,这不是新生的叶子吗?穆仁生指给冯绿茵看,想证明他们并不是在做梦,“让我试试它,是不是真的,就清楚了。”
穆仁生把手放在叶子的上面,看了看冯绿茵,冯绿茵把心都提到喉咙上了。
穆仁生用手一掐那嫩叶,真的可以掐出滑滑溜溜的水来,一点也不假,是真实存在的含花枝叶,此时,它也和其他叶子一样,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这是怎么一回事?”绿茵放下了心,但怎么穆仁生说一句话,那树枝就会长出一片叶子来的疑惑仍然未解。
冯绿茵的疑惑,也正是穆仁生想知道的。他继续拿着它,愕然地退回了舂石上坐下,开始考着这一怪诞现象的由来,开始翻起今天所发生的事情中,看可不可以从中找到值得怀疑的疑点。
“啊,对了,你不是说饭后找我有点事吗?干嘛不来?”绿茵倒比他快一步,想到了他的怪异。
“我有说过吗?”记忆对穆仁生来说,不是他家族遗传最强的一项。
“当然有啦!”绿茵走上前,盯住穆仁生,很肯定地说。
穆仁生避开她明珠般的双眸,仰头一想,才恍然记起,“啊,是呀,看,我都差点给忘了,是这样的,我想请你帮我查一下,那三个字是怎么回事?”
“哪三个字?”绿茵又被穆仁生蒙上了一层雾水。
“不在这里,我回去拿给你看。”说完,穆仁生飞快地跑回工棚,很快,他又迅速地跑回来,手里捏着那截竹简。
绿茵接过来,借着路灯看了看,用手在上面摩了摩,说:“这不就是小篆吗?你也不认得啊?”
“我认得它们是小篆,但是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啊?”
“这个容易,我帮你上网找找看。”说完,绿茵飞快地跑出工棚,向着她自己那间铁皮小阁楼奔去。
“我本来就是想找你说说这件事的嘛。”穆仁生也想跟着跑上去。
这时,那群工友正好从公园纳凉回来,熙熙攘攘有说有笑的。
“木头,想去哪?”周宇眼利,看到穆仁生,就喝住了他。
“啊,想去——”穆仁生老实地指向绿茵的铁皮小阁楼,指头伸到一半才发觉有些尴尬,就僵在半空。
“想去绿茵的小阁楼里?我们都想去啊。”周宇这样一说,其他工友纷纷哄笑起来。
“过来。你这小子,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别妄想了,冯叔把女儿当宝的,没十万八万的礼金,是不可能娶得到他女儿的。死了心,跟哥一同回工棚去,喝个痛快。”穆仁生走过去,被周宇搂着,喷了一脸的酒气。
“身上有钱不?”
“您还想喝啊?大哥,少喝一点吧。”穆仁生反扶着周宇说,“我没钱了,钱都给寄回给老爹了。”
“寄寄寄——,你小子没良心啊,领了工钱,也不请大哥喝酒。”
穆仁生微微一怔,想了想,说:“大哥,我才来了几天呢,还没有发工钱。放心好了,等我发了工钱再请大哥喝。”
周宇用醉眼瞟了他一眼后,说:“说你是木头,你更是木头,非要人踢一脚才打个滚,一定要等发工钱才请的吗?”
穆仁生听不出周宇的意思,愣了愣后说:“不发工钱,哪来有钱请大哥喝?”
周宇一听,白了他一眼,甩开他的手臂,自个儿摇晃着回工棚,嘴里还嘀咕着:“木头,木头,木头……”
穆仁生还想上冯绿茵的铁皮小阁楼,又被后来的几个年轻的工友拉去了。
“木头,在这里愣着干什么?走,回去打牌去。”说完,两三个工友,其中那个在白天吩咐穆仁生挖水管的大砖头也在。
“哟,你拿着什么?”大砖头想上去搂他一把,却被穆仁生手中的含笑花枝戳了一下,“你干嘛?傻乎乎地拿着它到处逛。”
穆仁生慌忙把含笑花枝扔到路边去,然后忙赔不是地说:“嘿嘿,闲来没事,逗自己玩,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你是小孩啊?含笑花枝也好玩?还是回工棚学学玩牌吧。”大砖头真名叫牛尊,少穆仁生一岁,却比穆仁生早来了一年,做事总是拈轻怕重,欺软怕硬,还喜欢老气横秋的指使人,但是他的人缘却偏偏比穆仁生的好,好得令穆仁生有时也不得不佩服。
“唷,你这小子,还依依不舍呢?”工友看到穆仁生频频回首的模样,取笑地说。
回到工棚,大伙儿就开始各忙各的,在狭窄的工棚里,像鱼儿一样来回穿梭,有的去冲凉,有的收衣服,有的还在喝酒聊女人,有的却在床上开始打牌了。
这时,绿茵又来到门外喊他。
“不好意思,我不玩了,你们玩吧。”穆仁生乍听,忙下床穿鞋,兴冲冲地跑出去,也不理会工友在后面的笑骂:
“这小子,真没劲,连牌也不会玩,免费教他了,刚开始玩就要说走。”
“对,下次不能再叫上他了。”
“是谁在叫他呀?”
“还有谁让他这么屁颠屁颠的,还不是绿茵吗?”
“他该不会想当冯叔的乘龙快婿吧?”
“光想有个屁用?没钱,冯叔不赊他账的。”
绿茵不喜欢工棚里的臭男人味,就站在外面候穆仁生。但是,一些刚洗完澡的工友,看到她就色迷迷地嚷嚷,“绿茵呀,进来啊,让叔叔看看有没有又长漂亮了?”
绿茵绯红着脸,啐了他们一口,“不要。”
见穆仁生出来,连忙跑在前面去了,让他在后面跟上。
返回矮树旁的舂石双双坐下,绿茵把竹简递回给穆仁生,幽幽地说:“查到了。是辞,名,数,三个字。”
穆仁生听后,缓缓地接过竹简,皱着眉头,开始冥思着这三个字和亲上加亲的内在联系。
“你确定是这竹简的问题吗?”绿茵也心情低落地问。
“不确定。但我今天就遇到这一件比较怪的事情,其他的像平时一样,挖土,洗工具,吃饭,我连澡还没有洗呢。”穆仁生边说边掰着手指数给绿茵看。
“那你说说,这三个字和亲上加亲是怎么回事?那亲上加亲又有什么可神秘的,大家兜过,我们现在还在说,平时我们也说,就不见它有什么异样,偏偏今晚咋就——”绿茵也开始蹙眉深思。
“咦,你好像没有说哦。”突然,穆仁生灵光一闪,对冯绿茵说。
冯绿茵扭过头来,愣愣地看着穆仁生问:“什么什么没有说?说话一愣一愣的,说清楚嘛。”
“亲上加亲!
冯绿茵瞥了他一眼,笑骂说:“刚才不是还说着吗?笨。”
穆仁生不好意思地摸着头,然后他又想到,“那,那就是,你没有拿着含笑花枝说过!
“这样也行?”冯绿茵看着穆仁生那个死要脸的样子,忍俊不禁。
穆仁生看到冯绿茵笑意盎然的样子,他自己也笑着说:“不试过怎么知道呢?来,试试。”
说完,他把手中的烂竹简递了过去,“给——”
冯绿茵伸手想接,却发现是那截烂竹简,不禁格格地笑着说:“你的烂竹简什么时候变成含笑花枝了?”
“哦?弄错了。”穆仁生窘迫地说。
他连忙站起来,向四处环视一番后,望向冯绿茵,自言自语:“但是,我那枝含笑花枝呢?”
冯绿茵则两小手一叉腰,杏眼圆睁地说:“谁知道你在哪弄掉了?是不是早扔了?”
“扔?啊,是的,我想起来了,你稍等,我去捡回来。”冯绿茵这招很使得,很快就使穆仁生想起来了。
只见他小跑到前面的路边,一路仔细察探,很快就又找到了那段含笑花枝。
“给,这次不会错的了。”
“真的要试试?”冯绿茵把含笑花枝接过手,心有忐忑地问。
穆仁生呵呵一阵憨笑,“怕什么,又不是会出女鬼的,出出叶子嘛。”
“那,那我喊了。”看着那枝含笑花枝,冯绿茵慢慢鼓起了勇气。
“喊吧。”穆仁生也在旁鼓励着她。
“亲上加亲。”娇声逸出,穿越了花枝。
“有看到吗?”穆仁生问。
“没有,你在对面也没看见吗?”冯绿茵有点懵了:怎么她叫,穆仁生反而问她了?他的注意力哪去了?
“没有,再说一次,这次我要睁大眼睛地看。”穆仁生刚才没有注意看,这次他下定决心,一定要先看到。
“亲上加亲。”冯绿茵再喊。
含笑花枝上的叶子在霓虹灯照耀下,仿佛安详地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