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藏起来姐夫的大学录取通知书,就不怕事情败露后他跟你闹啊?”
谢知许只觉一阵头重脚轻,仿佛血液全都一股脑涌上头顶。
当时落榜让谢知许陷入了极度的自我怀疑中,所有人包括江晚棠都劝他回归家庭,好好过日子。
谢知许被逼得无可奈何,只得妥协,“事不过三,要是接下来两年我还是没考上,我就专心回归家庭。”
谢知许考了三年,江晚棠就藏起来了三次录取通知书。
“没办法,砚白为了我愿意让孩子叫别人爸爸,我必须得负责,小安还小,离不开人,出此下策也是逼不得已。”
“敢情晚棠姐是找了个男保姆!谢知许恐怕到现在都还被蒙在鼓里吧?他不知道你们领养的小孩就是你和沈砚白的亲女儿。”
“真是造化弄人,当初你被下药,砚白自愿做了解药,误打误撞让你们确认了心意,要是早这样,哪儿还有他谢知许什么事?”
“和砚白有了孩子后,你就自愿上环,谢知许还以为是为了那个流掉的种。”
当初去领养院时,谢知许心里是五味杂陈的。
他始终没有走出心理那关,那些痛楚就像含在嘴里的沙子,不会使他变成珍珠重焕生机,可江晚棠说领养一个孩子或许会抚平旧伤。
他想,也许江晚棠很想要一个孩子,便同意了。
谢小安不像其他孩子胆怯怕生,反而抱着江晚棠的大腿,奶声奶气叫了江晚棠妈妈。
然后又对着谢知许喊了极小声的爸爸。
他以为是小孩缺爱渴望拥有一个温暖的家,没想到谢小安喊的就是她亲生母亲,一切都错意了。
现在想来,谢小安既不是残疾,也没有疾病,本该是领养人的首选,怎么会成了弃婴还久久没有领养出去?
而且江晚棠总是会趁寒暑假带谢小安去北城,说什么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带孩子涨涨见识,实则是相亲相爱一家人团圆。
“我说晚棠姐你这是何苦呢,现在砚白丧偶,还向我旁敲侧击你和姐夫的婚姻状况以及你的喜好,分明就是想再续前缘嘛!你总得给人家个名分,你就不打算离婚?”
“要不要咱几个再演一场,上次玩得还没过瘾呢!”
“这你们就不了解晚棠姐了吧?晚棠姐在那天就拟定了离婚协议书,名字都签好了,就放在她书房抽屉的第一个格子里,要我说,你们就准备好份子钱等着喝喜酒吧!”
谢知许死死掐着手心,不死心地等待江晚棠的回答。
隔着薄薄的木板,他听得真切:“砚白妻子的丧期还没过两年,早早再婚对他名声不好,还有三十五天。”
众人爆发一阵骚动,“晚棠姐你是魔鬼吧?掰着手指头数日子?佩服佩服!”
谢知许的心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攥住,一点点消耗殆尽肺部的空气,让他濒临窒息。
他成了她们爱情中不值一提的牺牲品、工具人,从头到尾,无人在意。
等外面渐渐归于平静,谢知许平复心情缓缓走了出来。
他要为自己谋划。
他要离开江晚棠。
谢知许按下了他了熟于心的一串数字号码,接通的一瞬间,谢知许很有先见之明地拉开了话筒的距离。
不出所料,话筒里的声音尖锐刺耳,“谢知许,我告诉你,我们江家永远不会认可你这个女婿,不要再给我打电话说什么节日祝福,不需要!”
听着对面夹枪带棒的警告,谢知许自嘲弯了弯唇角,第一次省去了礼貌性问候,摆出他的条件,“一百万,我会和江晚棠离婚,永远不再踏足北城一步。”
那边显然是没料到这一出,声音里透着抑制不住的欣喜,“你想清楚了?你和晚棠门不当户不对,身份地位悬殊,自然是走不远的,你有这自知之明就好。”
谢知许自动忽略了江母话里话外的嘲弄,挂断了电话。
江母当初就极力反对这桩婚事,先是苦口婆心劝江晚棠家族联姻,可拗不过自由恋爱的江晚棠,一个个全都泡了汤。
后来又骗江晚棠去国外留学,可她硬是以自杀要挟非谢知许不嫁。
就算被江家家法处置,她也会笑着抹去谢知许掉下的眼泪,“这是我费尽心思想要度过一生的人,怎么能这么轻易就放手了呢?”
因为谢知许的事母女俩不知闹翻了多少回,二人的关系一度愈演愈僵。
她义无反顾的样子让谢知许更加坚定,江晚棠用生命去爱他,他又怎么能当逃兵。
可如今背叛这段婚姻的,也是她,不知道哪个是真,哪个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