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雨桐在车站外等了三个小时,人流中望眼欲穿,终于见到了日思夜想的人。
母女俩喜极而泣,真实的触感与温度透过布料传递而来,那种劫后余生的恐惧才渐渐从皮下褪去。
到了家属院,林淑芳捂着鼻子,目光在二人身上来回流转,“什么东西这么臭,熏死人了!”
温母有些尴尬搓了搓手,她坐了三天三夜的绿皮火车,跨越了一千多公里来到北城,身上早被汗水沾湿,昨天才在宾馆洗了澡。
味道应该来自包里换洗下来的脏衣物。
温雨桐自然闻到了林淑芳身上散发的香水味,那是陆平特意求回国的好友从国外代购的,而她身上是渗进皮肤的油烟味。
温雨桐看出妈妈窘迫,“妈,衣服给我吧,我来洗。”
林淑芳莞尔一笑,“嫂子,既然你这么说了,那就顺便把我的一起洗了吧。”
蕾丝花边,蝴蝶结,薄如蝉翼,是现下最时兴的样式。
女人语气微妙,“这可是阿平最喜欢的那件,嫂子别洗坏了。”
因为温母的在场,温雨桐强忍着没有发作。
但这并不代表她会裹足不前。
陆平从来不允许别人进入他的书房。
温雨桐目的明确地走到木质书桌,拉开了第一个格子,最底下静静躺着一式两份的离婚协议书。
她看着“孩子归男方所有”一行字,毫不犹豫签下了字。
门外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温雨桐连忙闪身躲进了隐蔽处。
“陆连长,当年你让我们把嫂子弄到丧失生育能力,就是为了能和温雨桐断舍离,以绝后患,现在你后悔吗?”
“我和淑芳做不成夫妻,我只希望她幸福,况且陆家家规森严,婚后必须牺牲事业,只能相夫教子,我舍不得她困在深宅大院里受苦。”
温雨桐头皮一麻,愣愣定在原地,满眼不可置信。
当年的事故是她一生的阴影。
那天,她正在试穿婚纱,陆平的兄弟们一脸焦急,说陆平的死对头在城东找事打架。
临近婚期,温雨桐害怕他出现什么意外,无暇思索,穿着婚纱就赶了过去。
可到了事发地点,却并没有想象中混乱的场面,未等她理清状况,就被人从后面偷袭,才知是有人放出了假消息,她上了当。
还没来得及看清来人的面孔,下一秒就被粗暴地套上了黑布。
对面人手很多,来硬的她没有胜算。
温雨桐强迫自己冷静,壮着胆子和他们谈判。
黑暗中,只听到奸笑里混着不怀好意的咽口水声,“都说陆大少爷喜欢你喜欢得要命,我帮你试试他的真心如何?”
话音刚落,冰冷的利刃直穿她的腹部。
血染红了洁白的婚纱,也彻底将她最后的希望击碎。
温雨桐痛苦弯起身子,喘着粗气哀求,“不要!我求求你们,我怀了孕...”
可这激不起他们一丝心软,反而适得其反。
一道怨毒的女声让她如坠冰窟,“把她这身婚纱给我剥了,既然是大喜的日子,我送你一件红色的喜服怎么样?”
这群人划烂了她的肚皮,五脏六腑全都被翻搅得不成样子。
温雨桐就犹如砧上鱼俎任人宰割,任人羞辱。
直到有人探了探躺在血泊里她的微弱气息,“艹!玩过头了,陆大少爷不会弄死我们吧?”
等不省人事的温雨桐在医院醒来,面对的就是一具残破不堪的身体以及满面流泪的陆平。
男人双目充血发红,手指攥的直作响,“我与裴家势不两立,雨桐,我一定会为你报仇。”
她生无可恋,提出了取消婚礼,陆平却执着把她的戒指戴了上去,“这个戒指除了你谁都不能戴。”
事实证明,她的未婚夫很负责,不仅没有像流言蜚语传的那样与她分开,反倒待她更好。
那段低谷期,温雨桐双腿不能行走,只能靠轮椅活动,是陆平风雨无阻推着温雨桐散心,给她无限的时间和包容去愈伤和走出阴影。
她以为是她看对了人,殊不知他才是她苦难的潘多拉魔盒,一旦打开,苦难将接踵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