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手捂住他的嘴,“今天我累了。”
顾长风眼里未散的欲望染上几分不耐,很快又换上温柔的表情圈住我,“生气了?”
“我对着照片弄,还不是因为稀罕你,想把最好的留在我们结婚那天。”
照片上的姑娘,嘴角有颗小小的痣,跟林晓岚一模一样。
看着他面不改色地扯谎,我用力呼吸,心被细密的针扎着。
他毫不犹豫要把我推给别人尝鲜那一幕,我这辈子都忘不了。
他们开了新的赌局,赌我过门那天,炕单上会不会见红。
那一刻,我才明白,我捧到顾长风面前的痴心,就是个天大的笑话。
似乎察觉到我情绪低落,他变戏法似的从口袋里掏出一支钢笔。
“这是我妈留给我的,传家宝,专门给儿媳妇的,现在给你,你这辈子就只能是我顾长风的人了。”
钢笔的笔帽上有一块明显的磕碰痕迹,跟我之前在供销社处理品柜台看到的一模一样,五毛钱一支。
他贴着我的耳朵:“我已经托关系联系上我爸的老战友了,很快就能回城,晚晚再等我一个月,等我开着吉普车回来娶你。”
一个被他随手丢弃的玩物,也配坐吉普车吗?
咽下喉咙里翻涌的酸涩,我攥紧那支廉价钢笔,“明天陪我去趟供销社吧。”
只是没想到刚到供销社门口,就看见了林晓岚。
她正被几个家境不错的女青年围着,一脸不谙世事的天真。
“晓岚你这身‘的确良’衬衫可真亮眼,看看这手表,上海牌的吧?我听说今年供销社就到了两块,一块给县委书记夫人留了,另一块听说被顾知青买走了,原来是送给你了呀。”
“那还用说,肯定是顾知青稀罕晓岚,特意买来当定情信物的,晓岚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林晓岚脸颊泛红,故作娇羞,“你们别拿我开涮了。”
顾长风站在我身后,眼睛却直勾勾地粘在林晓岚身上。
“晚晚姐,你也来啦。”
林晓岚看见我,立刻跑过来想拉我的胳膊。
我甩开她的手,目光落在她崭新的衬衫,还有手腕上那块锃亮的手表。
妈留给我的红木箱子,昨天打开看,里面只剩几件旧衣服和破布头。
爸说,前几年家里困难,托人办事,都当了换钱。
可这所谓的当了换钱的东西,现在却穿戴在林晓岚身上,招摇地接受旁人的羡慕。
妈当年就是喝了她端来的“补身体”的红糖水,才一病不起,最后撒手人寰,死的时候眼睛都没闭上。
她却顶着一张无辜的脸,凑到我耳边低声笑着吐出,“活该。”
指甲掐进肉里,我冷冷地别过脸:“离我远点。”
我根本没用多大力气,她却踉跄着后退几步,重重摔在地上。
“晚晚姐,我知道我配不上和你一起逛供销社,你别生气,我这就走。”
她挣扎着想爬起来,又忽然惊呼一声跌坐回去,抬手挡着脸,一副生怕我动手的样子。
“晚晚姐对不起,我马上就走,我绝对不会把苏阿姨当年和厂里技术员不清不楚,最后羞愤投河的事情说出去的,求求你别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