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回事啊?连切个梨都切不好!”
一个又一个巴掌落在我的脸上,而我一点都没反抗。
这样的日子,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直到那天夜里我打水回来,在弟弟的病房里看见了安蕊。
这是我唯一寻求静心的地方。
“我说你晚上就消失,原来是这还有个残废等着你呢?”
“啧,好恶心啊,这人尿了。”
安蕊一脸嫌弃地指了指床褥:“如果我是他,还不如死了算了。”
弟弟睁着眼睛,憋红了脸,嘴里发出呜呜的哭声。
我摔下手里的盆,推着安蕊就想把人赶出去。
哪里知道安蕊一个转身,凑到了我弟弟床前,嬉笑着开口:
“你姐姐为了你不敢离婚,你姐夫天天找女人回家快活。”
“你啊,就是一个大累赘!”
我冲上前一个巴掌甩了过去,安蕊整个人站不稳倒在了我弟刚尿的床褥上。
她尖叫着跳脚,疯了似的将我弟推下了床。
连带着所有机器全部带翻,我看见氧气管被扯下,没一会儿,检测仪滴滴几声拉成了一条直线。
安蕊有些害怕,贺平生刚好走进来,她哭着扑进了他怀里。
“贺老师,师母又打我……”
我看着眼前的乱象,脑子嗡嗡作响。
我想过很多次解脱,但没想到是以这样的方式。
看着弟弟一动不动的尸体,右手手背上的黑痣刺痛了我的眼。
就在刚刚,我亲眼看见了拔掉氧气管的手上有一颗黑痣。
弟弟,亲手拔掉了自己的氧气管。
贺平生明显也没料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他咳了几声。
“这样吧,你打安蕊的事情,她也不计较了。今天这事儿,你也别追究。”
“你弟弟都瘫了这么多年了,一个男人这么没自尊的活着还不如体面的死去。”
贺平生两句轻飘飘的话,带走了我弟弟的一生。
“你爸是不是又欠赌债了?三百万是吧,我等下给你。”
“阿眠,别闹了。”
贺平生像是施舍一个乞丐,说了几句后离开了。
阿眠……
他五年没这么叫过我了。
我笑着笑着就哭了,哭着哭着又笑了。
终于解脱了。
这一切都该结束了。
爸爸的尸体没火化,我火化了弟弟的。
因为没什么亲人,也没办丧礼。
走出火葬场的那一刻,我给江照打了电话。
“江照,来接我吧。”
我捧着弟弟的骨灰盒回到了家。
那几个女学生又涌进来想拿东西,我和往常一样没阻拦,甚至搬出了不少存货。
她们眼底冒星光,开心地不行,拿了自己挑中的走了。
唯独那个装着我和贺平生回忆的箱子,没人要。
她们不要,我也不要了。
晚上,我又一次将离婚协议递给了贺平生。
“江晚眠,你到底作够了没?”
贺平生不出意外又一次动了怒,不仅摔碎了我弟的骨灰罐,还把我锁在了房间里。
江照翻墙接走我的时候,我惨淡的上半生才彻底有了结束的意思。
贺平生喝了一宿的酒,醒来时下意识找醒酒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