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容深没有推开她。
刚刚结束六小时高强度手术的我,在目睹这一幕时,坐在冰凉的走廊里,失声痛哭。
他不顾生死也要救下的女人,并不是我。
刚被推来抢救室的那一刻,不知情的小护士哭着求我:
“温医生,他为了保护自己的妻子才被炸成这样,求你救救他吧!”
“如果他没有抢救回来,他的妻子一定会痛苦一辈子的。”
苏静语会不会痛苦一辈子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在那一刻,我的心脏犹如刀绞。
傅容深的恢复情况很好。
他请了最好的皮肤医生,为他的面部创伤进行了植皮,修复得近乎完美。
但后背上还是留下了一大片烧伤的痕迹,蜿蜒猩红,十分骇人。
出院回家那天,傅容深给了我一个拥抱。
“落落,我差点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或者就此残废了。”
他低低笑道:
“还好我太太是骨科圣手。是你给了我重新站起来的机会,我该怎么报答你?”
我忍不住触碰他苍凉的皮肤,描摹过他的眉眼和唇,轮廓分明。
这副完美无瑕的容貌,更胜从前。
可于我而言,却无比陌生。
他俯下首安静地任由我摸,颇为好笑。
“摸够了吗?”
傅容深凑近想要吻我,却被我偏头躲开。
“我累了,这几天连轴转,没心情。”
“落落,辛苦你了。”他心疼地开口。
那一夜他躺在我身边,我一夜无眠。
傅容深似乎做了场噩梦,随着下肢疼痛,额间冷汗冒出。
“静语,静语……”
我闭上眼,心痛在一声声呻吟中更甚,泪水划过枕边。
傅容深不知道,我曾在他书里发现过一张古早拍立得。
是他上高中时,和苏静语拍下的校服合影。
男靓女美,充满了青春的朝气。
相纸背面写着她的名字,从前我只觉得是傅容深青涩珍贵的回忆,并没有去追问。
我不知道他们后来为何会分道扬镳,却明白了苏静语对他的意义。
那是他不惜冒着必死的风险也要护在身下的人。
从十七岁到二十七岁,都是他唯一挚爱。
那我算得了什么?
抽屉里静静摆着打印好的离婚协议,我知道,是时候结束这一切了。
第二天转醒时,傅容深已经跛着脚去厨房,亲手为我做早餐。
“落落,尝尝我的手艺。”
我刚坐到桌前,准备把离婚协议给他,门外却响起敲门声。
是傅容深的助理。
“傅总,您落在医院的手机,我给您拿回来了。”
傅容深淡淡接过,扫了一眼屏幕后,却瞬间眉头紧锁。
他目露慌张,“老婆,我先出去一趟,你慢慢吃,待会让助理送你去上班。”
我沉默了,继续舀起一勺热粥。
助理挡住了他。
“傅总,您现在的身体状况还不适合开车,您要去哪?我送您过去吧……”
“滚开!”
傅容深脸色闪过一丝慌乱,似乎意识到失态,可还是跛着腿毫不犹豫离开。
我垂眸,看到了一条苏静语十五分钟前发的朋友圈。
是她在A市最高的塔楼上蹦极前的自拍,满面泪痕,笑得凄美。
“刚刚和人生挚爱经历了生死,他却选择了放手,另觅新欢,既然如此,恐高症的我还有什么可怕的?”
“再见了,我的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