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榕榕将我做成活人俑,水银灌顶,白纱覆面,死无葬身之地。
入陵那日,小舟跑了二十里,生生跑到吐血,只为找谢瑾求一些火药炸开墓室的断龙石将我救出。
可千岁府上只剩一个管家。
谢瑾早已带着周榕榕去大漠庆生,半月内不会回来。
“九千岁吩咐了,除了下跪认错,否则夫人的任何消息都不要传过去,免得污了周夫人耳朵。”
那一日,周榕榕热闹地庆生,我却孤独地等死。
想到这里,心口好像被水银堵住,抽痛到难以跳动。
“阿瑾,我好痛......我是不是要死了?”周榕榕拽着谢瑾的衣襟,脸色煞白。
谢瑾慌了神,一脚踹开内室的门,推开床上的人俑,将她轻柔地放下。
原本疯狂大笑的小舟突然变了脸色,惨叫起来,仿佛失去至亲一般崩溃。
谢瑾微微一怔,目光落在人俑身上眸光晦暗。
缓缓勾起唇角,他笃定地说:“抓到你了。”
尽管白纱缠住人俑全身,可谢瑾还是认出了那熟悉的五官。
他看得着了迷,眼中闪现怀念的神色,手也不由自主地抚摸上人俑的眉眼。
他遇刺中毒失明,却每日抚摸我的五官。
“月儿,就算我现在看不见,也能记住你的面容。无论你走到哪里,无论我们分离多久,我都能找到你。就算是化成灰,我也能认出你。”
他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得。
这一刻,我多希望他能想起我们的甜蜜过往,找到近在咫尺的我,放过小舟和守陵户们。
“阿瑾,原来你心尖上只有她。连看着长得像的人俑都能想起她,又何必骗我说一生一世一双人?”
“既如此,我不如死了算了。”
周榕榕惨笑一声,捂着嘴吐了污血。
谢瑾闻言,触电般地丢开人俑,甚至用力把人俑砸在地上:“我怎么可能喜欢宁婉月那个贱人呢?”
“榕榕,你不要多想,更不要再提什么去死。我不许你死,就是这世上的人都死绝了,你也该好好活着。”
小舟眼底早已布满疯癫,她挣扎着,全然不顾已经折断的手脚,对着周榕榕吐了口唾沫。
“呸!真是够能装的!”
周榕榕怒意乍起,从袖中掏出一枚玉佩砸向小舟。
小舟血红着眼,从血泊里捡起玉佩,竟落下血泪。
那玉佩与小舟手中的是一对,本是宁家的传家宝。
我送给谢瑾作为定情信物,没想到却成了周榕榕随手丢弃的一块石头。
谢瑾面上闪过烦躁。
“小舟,你也是大姑娘了,该学乖了。别再学着宁婉月那副粗俗市侩的样子。”
他怪我粗俗市侩,怪我自甘堕落,怪我满口谎言。
却从未想过十年前,我在身无分文的情况下,是怎么给他换到了价值万金的神药。
在他眼里,我是市井出身,无父母教养。周榕榕却是世家贵女,如天上明月。
所以周榕榕的谎言他一句也听不出,我只骗了他一次,他却要翻天覆地地找我寻仇。
小舟悲恨交加,死死地盯着人俑。
谢瑾挑眉一笑,无所谓地抽刀挑动人俑:“既然这么在乎这个,那就说出宁婉月的下落。否则,我就毁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