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头看了看,解下腰间的玉佩,系在我腰上。
「等我。」
玉佩冰凉,贴着我的手心,却像是不可多得的宝物一样滚烫。
我笑着应他:「好,我等你。」
半年后,一队铁骑踏破了山间的寂静。为首的男子翻身下马,玄甲映着日光,晃得我睁不开眼。
裴昭走近我,唇角扬起弧度。
「苏苏,我来接你了。」
我仰头看着他,忽然想起他高烧不退时,无意识呢喃的那句话——
「阿姊……别走……」
山风掠过,吹散我眼底的雾气。
那时我以为自己是感动,却不想,是三年后醒悟过来的悲痛。
裴昭接我住进了将军府。
府里人人都说,将军待我如珍似宝。婚事定下后,几乎所有人都认定了我就是未来的将军夫人。
三年过去,他已不是当年那个重伤需要我细心照料的男人,而是权倾朝野的镇国将军。
我总是会想起那天,他攥着我的手,说他定不负我的样子。
「今日不去兵部吗?」
这天,我在窗边看院中海棠,他从后拥住我,下颌抵在我肩窝,呼吸温热。
他嗯了一声,将我搂得更紧。
我失笑:「裴将军,你在和我撒娇吗?」
这样的裴昭,我鲜少看见。于是转身替他整理衣襟,余光瞥见他腰间的香囊,已经磨得发白。
那是我当年绣的,没想到他还戴着。
我伸手抚过香囊边缘的磨损处:「改日我给你做个新的。」
他握住我的手,力道有些重:「不必,这个就很好。」
我抬眸,对上他真诚的目光,只觉得心跳蓦地漏跳了一拍。
裴昭离府后,我去了书房。
案上堆着兵部文书,我小心整理,在挪动镇纸时,碰倒了屏风后的木匣。
木匣掉落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我循声看去,见画轴滚落出来,徐徐展开。
画上的女子身穿桃色罗裙,回眸浅笑着,眉眼间,与我有几分相似。
我僵在原地,血液仿佛凝固了。
画中女子的腰间悬挂着一枚玉佩,我低头看向自己腰间,与三年前裴昭给我的这个一模一样。
「白姑娘?将军让奴婢来取兵符。」下人的声音突然在门外响起。
我仓皇的卷起卷轴,放回了木匣中。
「没事,你进来拿吧。」
裴昭回府后,我正在绣新的香囊。
婚事将近,我只能收起所有的顾虑,但今天一整天,脑海里都在想看到的那幅画像。
裴昭走近了,双手抚过我的脸颊,拇指在我眼下轻轻一蹭:「今日是不是受寒了,脸色怎么这么差?」
我垂下眼,继续穿针引线。
「有些乏了……」
他沉默片刻,突然弯腰将我打横抱起。
「裴昭!」我惊呼一声,香囊掉在地上,针线散了一地。
「既然乏了,就歇着吧,」他轻笑了一声,语气不容反驳。
随后将我放到床榻上,和我一起躺下,拉过被子仔细盖好,「我陪着你。」
我看着他的侧脸,胸口一阵发闷。
心底的煎熬被无限放大。
裴昭,你真的爱我吗?